在那男人的抑扬顿挫的声音之中，围坐着的泰坦皆是有些摇头晃脑起来。


    “昊岳尊上沐浴着至高至烈的太阳证道力之极道，那一天，泰坦族的名号彻彻底底的发扬，全太初天地都共同目睹一尊王者的诞生。”


    “先生，我们听说在昊岳尊上之前，还有一个名为星的泰坦比昊岳尊上出现的更早。”


    “没错。”


    “那您能跟我们讲讲这位前辈的故事吗？”


    这个时候，那出声的泰坦展现出不同于自己庞大体型的温吞声。


    男子低眸，他见着这个泰坦身上已经浑身伤疤，鲜血直流，整个身躯已经展现出最孱弱的时候。


    一种孱弱到男子觉得自己一个区区先天武者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战胜他。


    他名姜故渊，一个因为寿元无多而独自寻找机缘的先天武者。


    他是来自人族的远行客。


    在他的心中，一直有着一股冥冥之中的契机指引着他来到这里。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此处有着可以开启武道先天之后的路的机缘。


    武道前方之路，就在其中。


    于是，姜故渊便义无反顾的来了。这是姜故渊的执念，所以他奋不顾身。


    前半辈子，他为姜家而活，勤勤恳恳，但是他的内心一直有着一个梦。


    突破武道先天的梦。


    为此，他养纯阳之体，日日锤炼身体，不曾懈怠半分，可是却怎么也找寻不到未来的路。


    在很久很久以前，修仙界曾有无数人称道自己一句，“武道这条路上来了个年轻的先天武者。”


    他也曾以为自己会是那位开辟武道宏图之人，他会是那天命人。


    他也会在武道这条路上称尊做祖，可以做太初人族武道之路的引路人。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腾飞的巨龙第一步便被困在了浅水滩。


    或者说，他只是井底之蛙，又怎么可以触摸到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月亮呢？


    姜故渊眸色复杂，他没有拒绝那位泰坦的请求。


    “好。”


    他娓娓道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艺术修饰，据实直叙，细细阐述着星的故事。


    在阐述之时，有泰坦声音恹恹的打断了他的讲述，问出了一个他觉得很奇怪的问题。


    “先生，本是人族先侵犯先辈星的家园，为何星反击回去之后，星却要背负上人族的愤怒呢？”


    “这不是以牙还牙而已吗？”


    听到这个问题，姜故渊也迟迟开不了口。


    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谁对谁错，那就要看站在谁的立扬上来讲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段历史，他也曾经思考过，这件事情的对错。


    站在泰坦星的角度来讲，星来快快乐乐的从远方回来，一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家园被毁，无数被孤独的他视为伙伴的野兽被杀，星本就应该愤怒。


    可站在人族的角度来讲，人族舰队数万人之中，其中肯定会有很多人只是被迫听令，他们未曾怀着贪婪之心。但是他们却也在那一拳拳之中死去，死在了本不应该死的大海。


    当然，这只是从大家的角度来看，从小家的角度来看。


    姜故渊不得不承认，人，或者说智慧种，他们都是有私心的。


    他想，那个时候的老祖宗姜明宇应当也是有私心的。


    举人族之力，伐泰坦星，这是一个私心之举。


    姜故渊在这个问题上是真的沉默了。


    二族恩怨，本不应该有的。


    姜故渊哪怕说上星千不该万不该，也敌不过这件事情是人族某些人的贪婪所先行挑起的。


    人族舰队被覆灭是咎由自取也好，是冤有头债有主也罢，但是当时的双方都被情绪左右了自己，从而酿成大错。


    想到这里，姜故渊也只能重重叹息。


    “你说的对。”


    姜故渊还是选择坦然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先生......”


    “但是在这之前，我跟你们讲一下这件事件背后的一些细枝末节。”


    听到这句话，这些泰坦没有回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姜故渊的回答。


    “星无错，但是他的选择太偏激了。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当时的那座大船之上，也有许多未曾直接参与此次入侵的士卒、水手。”


    “我在一些地方的县志等等书籍之中看到过一些描述，听闻人族舰队全员殒命在无尽海域的消息传到地方之后，有一些士卒的父母家人在一夜之间白天，更有甚者选择了了结自己。”


    “有一些士卒更是家中独子，父母本希望他们在疆扬上为太初父神证名。”


    “有些士卒没有参与，他们只负责后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更不知道所谓的''入侵''意味着什么。”姜故渊感到胸口发紧，“可当星的反击来临时，他们却和那些决策者一起死了。”


    姜故渊在说出这些话之时，他的内心也假设过，如果那时的星没有陷入复仇的蒙蔽之中，太初人族会怎么做？


    姜故渊可以很确定的说，那时的始作俑者姜畅舒会死。


    但是与挨了一拳之后尸骨无存相比，他可能会比较体面的死去。


    这是必然的，但是那时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此刻身为理中客的他的思考呢？


    姜故渊移开视线，便看到一个泰坦示意。


    听到这里，有位泰坦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他示意后打断了姜故渊的回答，“可星没有看到这些，他只是想保卫自己的家园。”


    “我理解。”


    姜故渊的眸子幽幽，他回想起自己那时的思考。


    “我理解你们的想法，我也感同身受过这种家园被毁时的愤怒。但复仇就像无底洞，一旦开始，就会吞噬一切。”


    这话一出，全扬沉默。


    姜故渊也没有等待泰坦们的回话，他只是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愤怒是无法控制的，但是这扬战争已经发生，我们无法回溯过去改变这些的一切。但是我们却可以选择停下。”


    “不是原谅，不是忘记，而是......选择不再让仇恨定义我们的未来。”


    “这便是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