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 原来 真的是你

作品:《饲蛇

    转眼便来到了庆典的当天。


    翡翠宫内外张灯结彩,各方势力、宗门代表、妖族势力,以及无数慕名而来的修者,往来热闹非凡。


    这是一场极尽奢华的仪式。澜汐城作为一座妖之城,它的继承人,关乎修真界的安稳和平。尤其是詹净月当初并未举行这般规格的继承仪式,使得此次操办格外引人注目。


    澜汐城主詹净月亲自站在殿外,迎接前来的宗门首座与门主。而对于其他宾客,则由司如镜上前招呼。


    这样极为分明的对待,偶尔会惹人不快,便会有人故意为难司如镜:“你是哪个门派的修士?”


    面对刁难,司如镜覆着丝帛的面容转向此人,唇角弧度扬起,语气轻松:“阁下好眼力。”


    黎昭妍一行人刚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司如镜的忍耐力,当真神人。”她心下暗想。无论面对宗门大能还是普通弟子,他都能曲意迎合,像是没有半分脾气。


    “云岫真人。”来迎上他们的是詹净月,她的目光扫视一圈后,问:“真人,你的徒弟似乎少了一位。”


    洛尘拱手,“那位小徒弟宗门内有事,让他先回去了。”


    詹净月目光微动,接受了这个解释。


    仪式正式开始。


    詹楚楚身着盛装,站在广场中央巨大的阵法中。空中彩幡猎猎,阳光折射成亮白的光辉,映得她稚嫩的面庞格外神圣。


    她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水盏,再缓缓倒入阵法中心的水池。


    凹陷的符文沟壑立刻亮起,水光涌动,发出璀璨的白色光泽,仿佛有玄武之灵在深处回应。


    刹那间,广场上的妖族与修士齐声欢呼,声浪如潮,震得作响。


    澜汐城的继承人,自此名正言顺。


    黎昭妍静立人群中,注视着那片万众瞩目的光华。旁人看见的是荣耀与力量,她却只想起自己体内那颗躁动的妖丹。


    所谓传承,于詹楚楚是恩赐,于她,却是一颗需时时压制、不知何时便会反噬的秘密。


    在她身旁,顾衡唇线紧抿,在心底反复确认着计划的每一步。眼前这片歌舞升平,不知在他将名册公之于众后,会是什么模样?


    仪式结束后,宴会正式开始。


    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之间,司如镜透过特制的眼纱,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视着殿内。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人群的一个角落。


    熙攘人影的缝隙中,一双碧绿的眸子一闪而逝。只是一瞥,那颜色便如淬毒的刀刃,清晰地剖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身影。


    “竟然……真的是他。”司如镜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弧度。


    他转身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大殿,悄无声息地循着那道人影而去。


    黎昭妍与顾衡也在人群中,她原本正心不在焉地看着仪式,忽然,她似乎也感应到了一丝异样。


    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心底冒出一个想法,随即又被飞速否定。


    顾衡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她靠近半步,声音压得比平时更低:“怎么了?”


    黎昭妍蓦地回神,立刻摇头,语速不自觉地加快:“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位眼熟的前辈。”


    否认得太快,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下意识地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


    翡翠宫花园深处,阳光穿透繁茂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在石径上。


    四周寂静无声,只闻断断续续的虫鸣。


    司如镜止住脚步,抬眼望去,终于寻到他此行的“目标”,他的唇角勾出成竹在胸的自信弧度。


    “我看阁下,有些眼熟。”


    少年背对着他,身形清瘦挺拔,孤身伫立在水池旁,衣袂微扬。水光映照在他周身,仿佛隔着时间流转的残影。


    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连猩缓缓回身,神色淡漠。


    “只会这一句吗?”他冷诮道。


    司如镜一怔,旋即轻笑出声。他缓缓伸手,扯下蒙眼的丝帛。


    那一刻,妖冶的碧眸暴露在日光下,与少年的眼眸如出一辙,深浅相似,却一柔一冷,各藏锋芒。


    “竟然……真的是你。”司如镜望着他,眼中浮现短暂的错愕,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笑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他似乎是真的很好奇,像是在看什么稀奇新鲜的事,“你是怎么逃出那里的?那可是赤土。是她带你出来的?”


    连猩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针,从司如镜的脸庞,缓缓扫至那双与自己酷似的碧眸上,定格。眼中翻涌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


    静默中,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说,要你自挖双目。”


    “看来……你是舍不得。”


    司如镜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他碧绿的眸光猛地一缩,脑海中,那绑架者提出的唯一条件,如同惊雷般炸开。


    那个绑匪……竟是他!


    司如镜脸色瞬间阴沉,但又强压下去,迅速恢复了那副处变不惊的笑容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连猩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古怪,


    “当然,你怎么可能为了任何人,挖了自己的眼睛呢?无论那个人是谁。”


    司如镜看着连猩不加掩饰的嘲讽,以及他眼底深藏的恨意,心中警铃大作。


    他意识到,他并非仅仅是“活着”那么简单。


    一秒之间,他迅速权衡利害,旋即眼珠微转,放缓了语气,“你看,当年爹教你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派上了大用场?”


    他轻轻一叹,语重心长,“你如今在黎昭妍身边混得风生水起,不也是因为当年因祸得福。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替你高兴,果然没看错你。”


    他向前走了几步,拉近距离。


    “我们这样的妖族,想要在这世道立足,只能依靠这些手段。你也……会理解爹爹的苦衷吧?”


    司如镜的面露痛苦,像是在袒露真心,处处无奈。


    连猩听着听着,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是非常有用。”


    与此同时,翡翠宫的庆典依旧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詹楚楚的血脉觉醒仪式已结束,随之而来的宴会更是繁忙。


    宾客往来不绝,詹净月身着华服,穿梭于人群之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烦躁。


    她寻了个空隙,走到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庄角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司如镜跑哪去了?这种时候,他倒是会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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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庄角低头,声音平稳地回应道:“回城主,方才看到他离开了宴会大殿,似乎去了后花园的方向。”


    詹净月烦躁地轻哼一声,敷衍了几句身边的宾客,心头却突然闪过一丝异样。她想起今日上午,司如镜特意戴上的那块蒙眼的白布,说要趁此机会看个清楚。


    一个念头猝然在她脑中浮现:“他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吧?”


    詹净月的心猛地一沉,她突然想起司如镜提及的那个“小五”。


    可是继承的典礼已经过了,不会再有什么变局了。


    她压下心头的不安,目光锐利地看向庄角,“庄角,你跟着他那么多年,你再想想那个小五长什么样?那个连猩当真像吗?”


    小五?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远处的天际,似乎在回忆。


    那个被匆匆卖掉的孩子,一个总是怯生生跟在他身后的小小身影……


    庆典的喧嚣声,此刻在庄角的耳中变得遥远而模糊。片刻之后,他才迟缓地转过头,看向面前焦躁不安的詹净月,


    “回城主,属下……真的不记得了。”


    “废物!”詹净月怒火中烧,她没有耐心等待庄角那如同木偶般的反应。她咒骂一声,便匆匆转身,再次投入到应付宾客的虚伪寒暄之中。


    庄角站在原地,静静地盯着詹净月匆忙离去的背影。


    他当然记得那个孩子。


    小五,是他带过最让人省心,却也最让人心底发毛的孩子。


    他听话懂事得过分。让他待在角落,他能一动不动直到天黑;让他不要出声,他连呼吸都会刻意收敛。


    在旁人眼中是乖巧,庄角却从中品出一种冷静到近乎冷血的克制。而这份异于常人的“懂事”,恰恰成了司如镜手中最好用的筹码。


    那是司如镜自认最成功的一桩“买卖”。


    他佯装重伤濒死,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地告诉小五,唯有将他卖给路过的贵人,才能换得救命丹药。


    小五听完,既没惶恐,也不质疑,只是静静点了点头,说:“好。”


    可能他答应得太干脆,司如镜怕他中途反悔,又私下找人打断他几根肋骨。


    事后,司如镜得意地吹嘘,说买他的小姑娘心软,见他一身的伤,竟多给了两成价钱。


    末了,感慨了一句,“可惜不在澜汐城,他也只能有这点用。”


    可庄角觉得不安。


    他忘不了那孩子点头时过分的平静,忘不了他断骨时眼底一片死寂,更忘不了他被带走前,忽然仰起脸问了自己一句:


    “我走了,父亲的‘病’……就能好了吧?”


    庄角当时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那孩子便不再多问,转而望向窗外,像是自语般低声道:


    “那就好。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当年只当是孩童痴语,如今站在这动荡盛宴之中,庄角才悚然惊觉,那或许是一句蛰伏了百年的……预言。


    透过人群,他看向了台上的詹楚楚。


    隆重装扮的小女孩也看到了他,露出可爱的笑,唇瓣微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庄角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猝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