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春日早餐(5)

作品:《春日新婚

    那头,黑色宾利还没有驶出小区,在苏明婳视线所不及的环湖路上,高洵便靠边停下车,恭敬请傅琛礼回后座。


    傅琛礼伸展了一下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特别随遇而安地将手臂搭在膝上,淡声道:“不用。”


    问题是高洵惶恐啊!谁喜欢老板紧挨在身边,还是气场这么强大,沉默无声就能散发出天然巨大威慑力的大boss。


    他承受不起!


    高洵羡慕太太可以在傅琛礼面前松弛自如,一句话就令傅琛礼放着老板座不坐,闲适地安身在副驾。但是想想昨晚小菜园中的温柔细语,还有今早菜园里拎着菜篮摘菜的悠然身影,他知道傅先生在太太面前是不一样的,傅先生对待太太非比寻常。


    而高洵只能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紧抓方向盘,目视前方。


    宾利重又启动,很快高洵又察觉到傅琛礼看了好几眼中控台,目光落点是突兀摆放在上面的三明治纸袋。


    那灼灼的目光,想忽视都难。


    求生欲让高洵犹豫要不要把三明治给他,或许他早餐没吃饱也未为可知。


    傅琛礼淡淡的声音又响起:“你可以尝尝。”


    出小区到了第一个红灯路口,高洵立马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吃下。刹那不仅饥肠辘辘得到了抚慰,味蕾也得到了惊喜的满足,他真心实意夸赞道:“太太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里面抹的是她熬的樱桃酱。”


    高洵根本没吃出来里面是什么酱,但要比芝士、奶酪清爽。他抓紧时间连吃了几大口,终于明白傅琛礼这顿早餐为什么能在露台上吃一个钟头了。


    傅琛礼竟然有聊天的兴致,隔了一会儿,目光沉沉看着他:“你的名字真的是‘洵美且仁’的洵?”


    高洵推了一下金丝眼镜,谈起自己的名字,斯文的面容温文尔雅:“是的,我爷爷取的,出自《诗经》的《郑风·叔于田》。”


    傅琛礼又寡淡地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


    高洵接收到他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叔于田》篇的“洵美且仁”也有赞扬美男子之意,还用了三句重复排比式的“洵美”,全方位兴叹此位叔叔的的英俊无敌。


    而太太刚刚说他人如其名。


    高洵甚是惶恐:“傅先生,我的名字主要是赞扬品德和能力的意思,说的是为人仁厚,文武双全。”


    傅琛礼寡淡道:“我想也是如此。”


    高洵恭敬道:“……傅先生说得是。”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高洵在心里对他文学院老教授的爷爷说对不起,您老给我的名字以后就只能有为人仁厚、文武双全的含义了。


    傅琛礼说:“以后在太太面前,不用这么称呼我。”


    高珣眼睛转了转,透过镜片看他:“那我怎么称呼您?”


    傅琛礼撩了撩眼皮,散漫道:“你随意。”


    万能助理高珣为难了,随意,怎么个随意法?


    高珣很聪明,在刚刚那一场“老板坐老板座”的戏剧里已经明白了,傅琛礼对太太隐藏了真实身份。


    不管是夫妻情趣,还是婚姻需求,或者是身家利益,傅琛礼肯定有自己不可说的理由,他只需要配合遵守。


    现在面临的状况是,他和傅琛礼在太太眼里大概就是友好的同事关系,没有严谨的上下级之分,更没有老板和员工之别。


    那就是要按照关系好的同事那样随意称呼。


    难道要叫阿礼?阿琛?至于琛礼,他刚刚听见太太这样叫了,他是万万不敢和太太使用同一个称呼的。


    他和傅琛礼年龄相当,但他生日在前,还是要叫小傅?


    高珣嘴唇颤抖,叫不出来,不敢叫。


    高洵和傅琛礼其实是剑桥校友,他入学的时候,傅琛礼已经是剑桥风云学子,也是伦敦金融街的创富神话。


    但他那时候还不叫傅琛礼。


    在英国那些年,他听过不少同胞华人YiChenZhou的“传奇故事”。


    在认识YiChenZhou之前,高洵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传奇,他从小就是天才学霸般的存在,一路跳级,早早进入少年班,十六岁全优进剑桥三一学院。


    但YiChenZhou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毕业的那年,YiChenZhou这个汉语拼音直接英译的名字,早已伴随本人的毕业离校,在剑桥沉寂了下去。随之而声名鹊起的是财富榜上华人YikSumChow一手创立的周易集团,旗下囊括金融、科技、医疗、地产、能源等几大产业,风生水起,欣欣向荣。


    权衡利弊后,他接受了前途无限的周易集团offer,进入其旗下金融公司工作。


    后来因为表现优异,被调到集团总部。直到见到YikSumChow本人,他才知道带领周易集团蓬勃壮大、傲视群雄的年轻华人YikSumChow,原来是剑桥的风云学长YiChenZhou,中文名是周亦琛。


    YiChenZhou,YikSumChow,都是周亦琛。


    一个是普通话汉语拼音,一个是香江汉语拼音。


    当时高珣一脸怔愣,再次生出“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但是这种感慨随着进入董事办成为Mr.Chow的助理,直接在他身边工作后,逐渐烟消云散。


    他见证了Mr.Chow回归本家,作为香江顶豪傅如山的原配之子傅琛礼,进入傅家的傅诚集团,群狼环伺之下,一路杀破重围,强势执掌傅氏权柄。


    就像他亲手创立的周易一样,如今傅诚也是Mr.Fu的天下,整个强强联合的傅周商业版图都在他的统治之下。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是旁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从一刹那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时,高洵听见车内回荡起熟悉的音乐声。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刚刚随手打开了音响连接蓝牙,但他应该不会惬意到当着傅琛礼的面听华语流行乐。


    巴赫和莫扎特才是傅琛礼的标配。


    傅琛礼的手指还停留在中控台上,毫无疑问,车内的音乐声是他亲自播放的。


    不是巴赫,不是莫扎特,也不是肖邦。他亲自播放了太太昨晚听过唱过的林路的歌。


    林路的歌声,透过顶级车载音响,立体环绕在车内,带来极致的听觉盛宴。比昨晚太太手机播放的要声临其境得多。


    高洵忍不住跟着极轻地哼唱起来,近似于无声,傅琛礼却还是听见了,目光清淡看了他一眼。


    高洵正襟危坐:“傅先生,您也和太太一样喜欢听林路的歌吗?”


    音响里传出的男歌声空灵纯净,直击耳膜,绕耳不绝。以傅琛礼古典、哲学、严格的音乐品鉴力来说,这首大众流行歌音乐性不错,也有那么一点好听。


    他知道这首歌叫《满天星》,昨晚有人在他的车内听过唱过。早上加微信时,他看见她的微信名依然是“Starry”,Starry满天星,而头像更是直白的繁星满天。


    傅琛礼勾起嘴角,轻轻一哂:“知己知彼。”


    高洵思维极快地转了转,觉得他是为了应和太太的爱好。


    听太太听过的歌,在音乐品味上主动向太太靠近,就像两颗心在一点一点靠近。音乐也是灵魂的语言,这不就是知己知彼么。


    高洵心思微妙,再次感受到了太太在傅琛礼心底非比寻常的地位。


    不过他很快开心了起来,太太是林路的忠实歌迷,都亲热直呼“哥哥”的忠实歌迷,那就是他以后也能在傅琛礼的座驾上播放林路的歌,享受音乐厅般的临场天籁之境,离享受音乐自由也不远了。


    傅琛礼的手臂慵懒垂放在座椅之间的中控上,随着音乐节奏,修长手指一点一点,露出的腕表星空闪闪。


    很经典的星空月相Celestial腕表,外观时尚浪漫,华丽的蓝宝石水晶表盘,映衬日月星辰。


    高洵看了一眼又一眼,悄然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在歌声的间隙,终于忍不住说:“傅先生,您今天的新腕表是太太搭配的吗?太太品味真好。”


    他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傅琛礼戴这只腕表,事实上这只腕表不是傅琛礼日常穿戴的风格,典雅又昂贵的古董级陀飞轮才是傅琛礼的日常标配,前两天他还戴着天文星月陀飞轮。


    傅琛礼手指一顿,垂眸看向手腕处的腕表,深蓝苍穹星空之上,静静悬挂一轮月亮,时光流转,似有月华清辉弥漫。


    “不是新的。”他声音沉冷,像高山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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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久的雪湖,在幽寂深谷中泛出龟裂的响声,无人听闻,却是大自然的报春声。


    顿了一下,又说:“是她选的。”


    六年多前选的。一双情侣对表,两人一人一只。


    前日他回香江办理结婚证明,拿到结婚文件后,忽然想到结婚还要有婚戒,别人结婚都有婚戒,美满的婚姻也要有戴在双方手指上的对戒。


    钻石戒指被送到了他面前,硕大的、闪亮的、纯净的,无色钻、蓝钻、粉钻、红钻、黄钻……琳琅满目铺满了托盘,躺在黑丝绒上。


    珠宝商将珍藏级钻戒呈上,并说还有更好的钻戒和全美裸钻在总部,如果他需要,可以立即调货来港。


    钻石是自然界已知的最硬物质,它的摩氏硬度为10。就是这样最硬的宝石,成了爱情的象征,数百年以来,一对对爱人戴上它,说出爱的誓言,完成爱的仪式。


    没来由的,他却迟疑了,然后记起来了这只腕表。


    自她离开后,他再也没有戴过这只成双成对的腕表。


    他已经忘了丢在了哪里。也许还在伦敦,也许跟他一起回来了。最后打了安叔的电话。


    安叔想了想,问他:“是很多年前,您落在伦敦逦月的那只刻字蓝色星空腕表吗?”


    他说:“是的。很多年前。”


    安叔没有继续再回想,告诉他在花城。


    他在花城住宅的衣帽间里找到了这只腕表,就静静躺在腕表柜的角落里。他伸手拿出来,穿过岁月的风尘仆仆,轻拂鳄鱼皮表带内侧的小小手工镌刻字母“Moon”,表盘上的星月熠熠生辉,那一弯月亮又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戴着这只腕表,同她结婚登记。


    昨晚她说:“哥哥说,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起亮晶晶。”


    纵使不记得他,她醉了看见这只腕表,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高洵见他望着太太选的腕表,久久垂眸不语。到了红灯路口,忍不住又说:“傅先生,您和太太感情真好。”


    高洵只认一个基本事实,傅家不是那些需要掌权人联姻的普通权贵豪门,傅先生有婚姻自主权,没人能逼他结婚,除非他自己。他愿意娶一个女人,并且不是公开的商业联姻,那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必定有一席之地。


    傅琛礼转了转腕表,指尖从表盘上滑过,掀起眼皮看他:“是么?你看出她对我有感情?”


    他的声调沉金玉冷,眼神波澜不惊,如一汪寂静的深潭,透出一股深沉莫测。


    高洵:“……”


    他看出来了个鬼!他只看出来了傅琛礼对太太有感情!


    高洵求生欲再次疯狂爆发:“傅先生,太太对您一片真心!太太今天亲自做了早餐给您吃,她还念念不舍送您上车,她还给您选了天文腕表。”


    据高洵观察,傅琛礼挺喜欢天文,也许浩瀚无垠的星空、苍穹永恒的时空,令他有探索的兴趣。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世间美景美物唾手可得,真正动心喜欢的事物反而极少。因为难以动心,但凡喜欢,又是珍而重之,一往情深。


    对天文的兴趣也具象到了刻度时光的腕表,他有好几只天文星月陀飞轮,雅黑色、栗棕色、深蓝色,各种不同款型,常常换着戴。太太给他选星空月相腕表,也许就是深知他的喜好。只是太太的眼光更时尚浪漫,也更接地气。


    傅琛礼勾起嘴唇,轻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被他的话取悦了,笑出了胸有成竹的意味,是天生上位者的从容气度,有势在必得的信心。


    自然,万众景仰的人生,天之骄子又何来惆怅。


    高洵深以为然,在傅先生的世界里,万事皆等闲,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纵使是太太的感情。


    这时车内的音乐声渐渐归于沉寂,一曲罢,傅琛礼抬起戴着星空月相腕表的手,按了按键,《满天星》再次飘荡在车内。他的手指和着音乐旋律,悠然自得轻点,只差哼唱出来。


    高洵觉得照这个节奏,他迟早会喜欢林路的音乐,和太太一样成为林路歌迷也未为可知。他打着方向盘,不动声色又动了动手腕,那里正戴着傅先生同品牌腕表,比傅先生现在戴的星空月相还贵两百多万。他只庆幸太太品味绝佳,他没有和傅先生撞上同款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