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春日早餐(8)
作品:《春日新婚》 祝舒真本来是闺蜜间的玩闹打趣,苏明婳的感情状态她再清楚不过,比她还寡还孤的绝对solo一枚。除了大学时期那个似是而非的异国男友,再无任何粉色情缘,连暧昧都敬而远之。
倒是有很多桃色八卦,长得漂亮的女生身边总是不缺大献殷勤的、见色起意的、自以为是的,传出去就成了女生招蜂引蝶,连同性都会这么想——你要是没跟人眉来眼去,人家会偏偏剃头担子一头热认准了你来纠缠么?
当然,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优质追求者,但是苏明婳心如磐石,难以打动。有时候祝舒真觉得,在明媚生活之外,她身上有一种自守的冷漠和孤勇,像是心有所爱的执拗,又像是对爱无所希冀的放弃,但是在执拗和放弃之间,又隐隐透出一种等待爱情来敲门的守望。
很矛盾,很不可思议,但又平静地汇聚融合在她身上。祝舒真也看不透,每个人都有自己幽微曲折的内心世界,爱情本身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议题。
倒是没料到,一声“狗男人”就炸出了“野男人”。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男人竟然已经大摇大摆登堂入室,享用上了苏明婳亲手烹饪的爱意满满的春日早餐!
都是能够在家里吃早餐的关系,那昨晚是不是也在一起?!
祝舒真震惊到目瞪口呆,刹那间浮想联翩,思维如脱缰的野马奔腾:“你和野男人春风一度了?!”
“Stop!我开玩笑乱说的,你想到哪里去了!”苏明婳颤着声音打断她的想入非非,脸上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羞赧。
如果祝舒真当面看见,一定会火眼金睛发现有情况。但这是通语音电话,她只听见苏明婳不甚清晰的声音含糊说:“是……家里人。”
闪婚这件事实在太突然,苏明婳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而傅琛礼现在已经算是持证的家人了吧,她迟疑了半晌就憋出了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听在祝舒真耳里却有了另一层解答,也完全打消了她对野男人不切实际的的幻想。因为前两天苏明婳确实有家人来花城,她也见过一面,自然就联想上了。
想到当时的场面,一向风风火火、舌灿莲花的祝舒真顿时声音都柔和了不少:“我昨晚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你妈昨晚在你家?前天那事她还没放弃吗?你妈到底怎么想的……”
前天,苏明婳的母亲忽然来到花城,母女两人相约见面。苏明婳在自己合伙的餐厅“苏园”预留好了最大的包间,自己在后厨精心准备了一上午,还打电话约上了最好的朋友祝舒真一起来吃自己母亲的接风宴。
祝舒真第一次见苏明婳的母亲,大学同寝室的其他室友父母多多少少都去过他们学校,看过孩子读书的大学。毕竟他们学校也是全国排得上名号的名牌大学,南国校园风景很值得一观。只有苏明婳的父母从未露面过,不管是开学送孩子报道,还是四年中工作旅游路过。
当初刚开学,同寝室的人还猜测过她家是不是比较偏远。后来知道她是地地道道的北城人,大家转而纳闷她怎么没留在北城读大学。
响当当的帝都北城啊!多少人的北漂梦想!名校一抓一大把,就在家门口,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最南边的花城来读书,气候饮食都大为迥异。
祝舒真记得自己还好奇地问过苏明婳这个问题,当时苏明婳说她喜欢南方,换个环境也挺好的。不过后来逐渐熟悉了,两个人从大学室友成了知心闺蜜,祝舒真也察觉出来了,她是特意由北到南离家远一点的。
前天喊祝舒真去苏园吃午饭之前,苏明婳也跟她打过招呼,说可能不会是一顿愉快的聚餐。祝舒真这么多年作为知心好友也看出来了,苏明婳和父母关系并不亲密,甚至有点疏离,亲近的家人只有爷爷奶奶。
她们在花城这么多年,苏明婳的父母来没来过她不知道,倒是苏明婳的爷爷奶奶来过好几回。七八十岁的老人由北至南来探望孙女,乘飞机不易,乘坐高铁单程几乎要花一个白日,每回都带着大包小包,生怕孙女在南方花城过得不好。
苏明婳大学毕业后留在花城工作,租了这套一楼带院子的房子。苏爷爷苏奶奶不放心,还特地来住过一段时间,帮忙装修收拾房子,帮她打理院子种花种菜。走之前,绕着房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仔细查看了一圈,照北方人的乔迁新居之喜,给四邻都送了礼物,请他们多多关照。
前年,苏爷爷苏奶奶看她还没有搬家的打算,知道孙女很喜欢这座她亲手建设起来的家园,还想花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送给她,只是房东不卖。加之苏明婳的花城社保年限未满,购房流程复杂,只得暂时作罢。
他们这一代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哪个孩子不是家里的掌中宝。祝舒真觉得苏明婳爷爷奶奶这样对待唯一的宝贝孙女才是正常的,她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全是这样对她的,巴不得什么都给她,举全家之力,让她衣食无忧。
唯有苏明婳的爸爸妈妈很不正常。
祝舒真看破不说破,有些事情苏明婳不想说,她也不问。谁心底还没点自己的隐秘世界。
但是苏明婳难得找上她了,她也会义不容辞。
苏明婳喊她一起去吃饭也犹豫不决,给她打了预防针后,又知道她最近忙,说要是没时间也不用来吃饭。祝舒真听她的声气似乎很有点发怵见自己的妈妈,但更多的是期待,从她安排的接风宴就能看出。
祝舒真不怕事,也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她从小到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人。她知道苏明婳一定和母亲之间出了点什么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好友需要她出马,她很乐意充当一下她们母女间的气氛缓和剂。
于是拍着胸脯说没事,难得阿姨来了花城,她就当去苏园混一顿大餐。
结果祝舒真也有食不下咽的时候。苏明婳准备的大餐很丰盛,食物本身很美味,但是真的要看和谁一起吃。
倒不是苏明婳的母亲多么难相处,相反她很客气很礼貌。祝舒真来之前就从苏明婳口中知道苏妈妈是个钢琴演奏家。苏妈妈也的的确确是优雅的音乐家,浑身上下都是精英高知的气息,还带着优越的名媛贵妇感,从始至终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像大多数父母和孩子聊天会提起的话题一样,谢文茵也微笑从亲戚近况缓缓讲起。
于是坐下后不久,祝舒真知道苏明婳有一个表哥创业成功,跻身新贵名流,风光无限。还有一个表姐在世界百强大公司做高管,年薪加股票分红已破亿,嫁了一个财富榜上有名的富二代,事业家庭双丰收。有一个表弟在哈佛读博,已经加入世界一流生物科研实验室,前途无限,创业卖科研成果不是梦……
祝舒真是新一线城市星城人,但她爷爷那一代也是老老实实种地的乡下人。她爸爸妈妈也没多高的学历,不是靠知识走出的乡村,而是靠勤劳和手艺在星城开店做生意,撑起了一个相对富裕的小康之家。
她周围的亲戚也都是普通人,不要说什么科技新贵,世界五百强年薪破亿嫁富二代的高管,哈佛离他们都足够遥不可及。
祝舒真是他们老祝家三代以来第一个名牌大学生,老祝家的门楣因为她都有了十里书香气。用她爷爷的话说祖坟冒青烟了,愣是喜得跟个什么似的,回老家乡下大放鞭炮庆祝。她爸还像个土大款一样,给她的班主任和所有科目老师送自己家具店的沙发……当年差点没把才高中毕业脸皮子薄的少女祝舒真尬晕。
所以,听到谢文茵一脸淡然地说起苏明婳的表兄弟姐妹们的光辉事迹,祝舒真最初很没见识地表达了自己的崇拜。皇城根下的家族就是不一样,底蕴足还有这么争气的子子孙孙。
苏明婳只是埋头吃饭。
祝舒真便想方设法活跃气氛,夸完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都好厉害,开始夸阿姨年轻漂亮、气质不凡、艺术家品味绝佳,笑眯眯说:“要不是知道您是明婳的妈妈,我都要把您当她的姐姐了。”
她这话说得特真诚。祝舒真就是有一种“人如其名”的本事,当她一脸真诚地有意奉承,能让听的人非常舒心,觉得她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用祝舒真的话说,这就是小生意人的机灵。她从小就在父母的店里玩,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顾客,也学会了看脸色,无师自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技巧。
也是她这social小达人的性格优势,她才能毕业后一路过关斩将进入顶级时尚杂志工作。
时尚编辑要跟传媒、明星、公关、品牌等各方牛鬼蛇神打交道,没有一点social能力真的做不下去。
何况她对苏明婳的母亲说的也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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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茵保养得宜,妆容精致,还有全身最新季的奢牌加持,佩戴恰好适宜的珠宝首饰。祝舒真这个时尚编辑岂会认不出来,光她拎的那只稀有皮绝版Birkin就足够代表贵妇身份,那只包不仅价昂还特别难买到,已经不是配货不配货的问题了,而是有身份有阶层才能够得上。祝舒真的副主编曾经眼红过主编的同款古董绝版皮Birkin,但是还够不上。
谢文茵也很受用,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的赞美,有祝舒真的真心捧场和奉承,那顿午饭气氛愉悦,话题不断。谢文茵说完亲戚闲话,得知祝舒真是时尚编辑,微笑说懂时尚很好,女孩子会打扮也是好事。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就到了时下年轻女孩子的范畴。
谢文茵像慈爱的长辈,温声说:“你和明婳年龄相当,女孩子的青春年华很短暂,要珍惜。”
苏明婳花了两个钟头精心准备的大餐,谢文茵并没有多吃几口,她或许还不知道是女儿亲手做的。
祝舒真便热情地替闺蜜说话:“阿姨,您多吃一点菜,这一桌都是明婳亲手做给您吃的。”
谢文茵略略尝了几口,也并没有多吃多少。只是一脸歉意地说,自己很快要开始世界巡演,为了保持身材体型,不能多吃。
顺着食物的话题,她提起去过的几家巴黎米其林三星餐厅,还有几位出名的米其林主厨,话锋一转又说烹饪是主妇的技巧,开餐厅也只是做小生意,难登大雅之堂……
苏明婳忽然打断她,认真说:“妈,我并没有想做米其林大厨,我只是喜欢做饭,还有这家餐厅也不是我的。”
“这就好,烹饪终究只是一点小爱好,你能明白就好。”
谢文茵坐下吃饭后,终于唤了一声女儿的名字:“明婳。”
得到了女儿的注视,喝了一口茶水,她曼声道:“春节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已经和你谈过话了,该说的都说了。当年你不愿意留在伦敦读书,我和你爸爸尊重了你的选择。现在你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今年二十五岁了,不是任性的小孩子,该考虑成年人的问题了。女孩子青春年华有限,你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我和你爸爸会为你准备好一切,你该回家了。”
苏明婳默不作声。
谢文茵看着自己的女儿,神情带着一丝难得的语重心长:“明婳,你爷爷奶奶都走了,我和你爸爸把你生下来了,也要为你的人生大事负责。”
顿了顿,她转头对祝舒真微笑:“祝小姐,你是明婳的好朋友,当然也希望她过得好。她小孩子脾气没长大,请帮我们劝一劝明婳。”
到这里,祝舒真才算明白过来,苏妈妈想让苏明婳回北城结婚生活,听话音似乎要一手包办女儿的婚姻,搞不好都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祝舒真这个活跃气氛的高手有一种自己迷迷糊糊踩坑了的感觉。
苏妈妈太会说话了,像弹钢琴一样,一个按键一个音,深谙说话的艺术。
甚至有一刹那,她都开始反思,自己这个在杂志社快要混不下去的时尚编辑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既不能为全球经济命脉添砖加瓦,也不能为全球科研进步贡献力量,还不能升职加薪赚大钱、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更不能为自己争气、为父母争光长脸,为老祝家改换门庭。
简直是一事无成,浪费生命,浪费人生!
晚上回去后她幡然醒悟,那就是精神PUA啊!还是最高级、最不动声色的精神压制,简直活生生杀人不见血。她跟人同桌吃一顿饭都受不了,有个这样的母亲,苏明婳从小到大该多么窒息。
祝舒真想,要是她妈妈是这个画风,她早就暴起反抗压制了。
——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好,那你有本事就去生下来认回来啊!
——你说结婚就结婚啊?你也知道婚姻是终身大事,那不得挑一个喜欢的能过下去的人吗?我过得不好不幸福,你们就能开心吗?休想按头结婚。
被爱的人才有恃无恐。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自然可以向父母索要幸福。
怪不得苏明婳从始至终没接话头,沉默以对。
吃完饭祝舒真先走了,苏明婳和谢文茵回酒店做造型,一起去了珠宝晚宴。不知道她们母女二人最后谈的怎么样,但想想苏妈妈的不凡功力,祝舒真猜测她们应该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