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支箭的飞了过来，钉在文建言旁边的城墙上。


    文建言脸色白了白，而后愤怒骂娘：“他们上来了，老少爷们儿，打啊，给老子打死他们！”


    一群人气声应是。


    杀啊——


    铺天盖地的喊声。


    下面的反贼不是李依依曾经看过的，他们明显有了一定的组织。


    也是，这么久，反贼们不是当初拿着粪叉和菜刀造反的百姓们了。


    存活到现在的，吸纳了人才，就是没有人才，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文建言也不是吃素的，他深得民心，愣是打退了第一波攻击。


    他也出了不少力，此时瘫坐在城墙上，累得气喘吁吁。


    而后健壮的妇人上来，补充滚烫的热油，和烧得滚烫的金汁（粪水），同时也带来了食物。


    就是固阳县，食物也不多。


    文建言大口喝水，大口吃着黑面馒头，看到一边的李依依讶异道：“小姑娘，你怎么还不走，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城墙上的百姓们能和文建言开玩笑，和他打成一片，他说什么都听。


    那边的李清都说：【是个人才。】


    云香和沈五也在李依依身边站着，他们对文建言也充满了敬佩。


    李依依笑道：“我是来帮忙的。”


    文建言摆摆手：“看你不是固阳县的，何必来趟这摊浑水，再说你是个小姑娘，老爷们这么多，用不上你帮忙。”


    李依依歪头问：“文大人，你对守城并没有信心，敌人正在积蓄下一次力量，要是他们上来，凭着这里的百姓，固阳县会破。”


    “不要危言耸听，不会。”


    文建言看了一眼四周疲惫的人，而后低声道，“你说得没错，但话不能乱说，城里没有几个官军，都是本官组织的乡勇和衙役，胜算是低，可不是没有，要是你的话被他们听到，没了士气，是一份胜算都没有。


    有些人是可以跑，本官也能跑，百姓们大部分跑不了，你知道下面的贼军是谁吗？”


    李依依摇头，她不知道。


    “是一只眼的义军，他们骁勇善战，之前攻占了许多城池，”文建言道，“可以说声名赫赫，可他们也残暴无比，一旦攻下一座城，他们会屠城。”


    李依依瞪大眼睛。


    “可屠城不是异族才做的事情？”


    “他们也会，所以……我才会死守固阳，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安排了百姓从另一城门离开，就在北边，你快去吧。”


    文建言吃完，又去组织守城。


    “大人，雷石滚木不多了，热油也不多了，城里的这些东西全部集中在了一起，可是……”


    有人来禀报。


    李依依不意外。


    这只是个县城，攻城又突然，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准备。


    她可以走，也不是一个为百姓去奉献自己的人。


    可李依依看着，就是走不动。


    云香道：“你也看到了，其实，我们不是不做，而是做不了，天下大势，自有定数。”


    本来犹豫的李依依听到这句话一下火了。


    “是，我知道做不了，可做不了和不做是两回事，圣人都不敢说天下如何，你们就敢站得高高的，说天下如何？难道你们是圣人，还是九天之上的神仙？”


    李依依出来后，一直不爱搭理云香。


    可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云香甚至觉得，李依依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这么一爆发，似乎又觉得不是。


    文建言来来回回布局着，因为大吼，他的声音一点嘶哑，眼眶通红。


    也是，敌人的攻击从昨天就开始了，他是没怎么休息。


    看到李依依，刚才还好脾气的文建言吼道：“不是和你说了，快走，你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只有你们顺利离开，我们的牺牲才有意义。”


    他用了牺牲这个词，证明形势真的很严峻了。


    “你要死在这里？”


    李依依认真看着文建言。


    同时听着李清说话。


    【乖宝，这个官是个好官，好官不多了，要是能护住，最好护住，爹往空间中放了一大堆东西，你可以以定北的名义给他用，要是有了这些东西还守不住，那就是命了。】


    【爹，我知道了。】


    她爹可真好，东西说拿就拿。


    【对了依依，拿完东西快下城头，不行就跑，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还有，爹想想，有条件，固阳离我们不远，估计谢唯安很快就到那里，条件是让文建言投降，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李依依：……


    她爹不傻。


    她再次找到了文建言，此时敌人开始再次攻城。


    有了经验，百姓拿弓箭，拿石头，拿拆房的木头，一个个杀红了眼。


    李依依要抓紧时间。


    “文大人，我有东西要给你。”


    “去去去，你怎么还不走？老子说了多少遍了，让你们走，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文建言红着眼睛，是杀红了眼。


    对李依依也不客气起来，显然很不爽这个不听话的女娃子。


    “我有武器，还有守城的东西，但要给你，有条件。”


    这时，一个敌人爬上了城墙，李依依手腕一翻，手上多了一把闪闪发亮的钢刀，一刀劈死了敌人。


    李依依不怕杀人。


    她早就锻炼出来了。


    看到李依依如此利落的身手，文建言才正色起来。


    “不可能。”


    他亲自吩咐的，要是有大量的武器进城，他怎么会不知道。


    李依依勾着嘴角解释，“只要你给我一个地方，不能让人看到，但是……”


    “你说，只要有武器，让老子死都行。”


    一个文官，一口一个老子，李依依叹气，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做的县令。


    “你们要归顺定北，归顺四殿下谢唯安。”


    李依依不怕说出身份会被文建言追杀。


    他们自顾不暇。


    “你早说，没有问题，老子早就看不惯朝廷了，赈灾粮不发，百姓不管，全是老子吃大户，要不自掏腰包，放心，只有四殿下来，固阳县就是他的。”


    片刻后。


    李依依从准备的大屋子中出来，“好了。”


    文建言狐疑走进去，看到投石车，无数的石头和木头，还有传说中的大炮，不由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