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语气流露出来无尽的温柔。


    这一声柔情似水的呼唤，让神子殿内原本已经降至冰点的气氛，瞬间凝结成霜。


    苏清歌与林宣儿一左一右，莲步轻移，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顾长歌的身侧。


    她们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一柄冰冷锐利，一柄藏着天真的审视，交错着锁定在殿中央那道圣洁的月白身影上。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敌意与审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冥碧桦的内心，刚刚被顾长歌搅起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此刻又添新的波澜。


    但她终究是太初圣地高高在上的圣女。


    她甚至没有正眼去看那两个女子，仿佛她们只是殿内两件无足轻重的摆设。


    她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光洁如玉的下巴，目光依旧落在顾长歌身上。


    那份属于圣女的骄傲与清冷，让她在这一刻，与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苏清歌见她如此姿态，眸中的寒意更甚。


    作为长生顾家名义上板上钉钉的未来女主人，她有资格，也有立场，率先发难。


    “神子殿乃长歌清修之地，闲杂人等一向不得擅入。”


    苏清歌的声音，如同碎冰，清脆而冷冽。


    “不知冥碧桦圣女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一句话，将冥碧桦直接划归到了“闲杂人等”的范畴，姿态强势，咄咄逼人。


    殿内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林宣儿也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顾长歌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形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三位女子的中间，将她们彼此的视线隔断。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头痛，像是面对几个不懂事的妹妹，既不能重责，又颇为伤神。


    “不得无礼。”


    他先是温声对苏清歌与林宣儿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却并不严厉。


    “冥碧桦师妹是为诛魔大事而来，乃是贵客。”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冥碧桦的私人寻仇，瞬间拔高到了为天下苍生的公事层面。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堵死了苏清歌所有后续的质问。


    同时，那一声亲近又带着界限感的师，更是点睛之笔，不动声色地就划定了彼此的亲疏远近。


    做完这一切，顾长歌才转向冥碧桦。


    他脸上的无奈瞬间散去，化作了柔和了些许的关切。


    “师妹，我已命人为你备好了清静的洞府。你先去安心参悟功法，稳固道心要紧。”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她。


    “你我之间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稍后，我自会寻你详谈。”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既是在安抚冥碧桦，告诉她，我们的事更重要，需要私下解决。


    又像是一根无形的毒刺，深深扎进了苏清歌与林宣儿的心里。


    二人对视一眼。


    你我之间的事？


    什么事？


    需要避开她们，单独详谈？


    冥碧桦深深地看了顾长歌一眼。


    她如何不明白他话语中那份令人窒息的掌控之意。


    他三言两语，就将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波消弭于无形，将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她，从一个手持利刃的复仇者，变成了一个需要他单独详谈来解决问题的麻烦。


    这种无力感，让她心中百味杂陈。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极轻的冷哼。


    她不再多言，姿态依旧高傲，在那位早已等候在殿外的侍女引领下，转身离去。


    那月白色的裙摆划过门槛，没有带起一丝尘埃，却在另外两个女人的心头，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待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


    顾长歌才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温和与关切，如潮水般褪去，化作了一抹深深的疲惫。


    他甚至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这副模样，瞬间让苏清歌和林宣儿心中的猜忌与怒火，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涌上心头的愧疚与心疼。


    他定是为了天下大事，已经心力交瘁了。


    她们不仅没能为他分忧，反而还在这里争风吃醋，给他添乱。


    “长歌……”


    “神子……”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中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歉意。


    顾长歌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说。


    他走到主座上坐下，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实则是透过余光在欣赏她们二人脸上的神情变化。


    “此事，不怪你们。”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冥碧桦师妹此次前来，事关重大，我本不欲多言。”


    他目光扫过二人，看到她们眼中升起的浓浓好奇，才继续解释道。


    “她因无意间窥探到了魔头萧凡的一桩惊天隐秘，致使道心受到巨大冲击，出现了心魔。


    此次前来，既是为了向我求助，稳固道心。”


    “也是为了，将那足以彻底诛杀萧凡的最终线索，交给我。”


    它完美地解释了冥碧桦为何而来，为何道心不稳，又为何需要他“单独详谈”。


    一切，都是为了公事。


    苏清歌和林宣儿听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恍然与后怕。


    原来是这样。


    是她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到她们的神情，顾长歌知道，火候到了。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柔和，那丝疲惫之中，又添上了一抹宠溺的责备。


    “你们二人，是我最亲近之人。”


    这句话，如同一道暖流，瞬间涌遍苏清歌与林宣儿的全身，让她们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当知我为天下事操劳，为我分忧才是，怎能如此任性，给我添乱？”


    这番话，软硬兼施。


    既是敲打，又是拉拢。


    既让她们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深深的愧疚，又因那句最亲近之人，而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独一无二的甜蜜。


    她们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那个冥碧桦，不过是个前来求助的师妹罢了。


    高下立判。


    【叮！】


    【完美掌控后宫修罗场，天命女主苏清歌、林宣儿忠诚度提升，竞争意识被成功激发！】


    【获得反派值800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顾长歌脑海中悦耳地响起。


    他安抚好了这两个已经心满意足的女人，又温言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先行退下了。


    偌大的神子殿，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安静。


    顾长歌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种淡漠的玩味。


    他的目光，落在了殿中那冰冷的地板上。


    在那里，一柄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匕首，正静静地躺着。


    那是被冥碧桦遗落的复仇之刃。


    顾长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缓步走上前，弯腰将其捡起。


    入手冰凉，一股专门针对神魂的阴冷气息，顺着他的指尖传来。


    好东西。


    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把玩着这柄匕首，心念一动，催动了刚刚从系统那里获得的奖励瞳术。


    【轮回溯望】！


    刹那间。


    顾长歌的眼瞳深处，仿佛有无尽的岁月长河在奔涌，古老的符文生灭，时光的碎片倒流。


    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那柄漆黑的匕首之上，一缕缕淡到几乎不可见的因果线浮现，交织成一幕幕模糊的过往画面。


    画面飞速回溯。


    他看到了冥碧桦在一处古老的遗迹中，从一具枯骨手中，得到了这柄匕首。


    他看到了她日夜以心血祭炼，将自己所有的恨意与杀念，全部灌注其中。


    画面继续向前倒流。


    就在冥碧桦即将离开那处遗迹之时，一道模糊的黑袍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后。


    那人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时空，浑身上下都被浓郁的黑雾笼罩，看不清面容，辨不出男女。


    但【轮回溯望】的力量，却让顾长歌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的一点。


    在那道黑袍人影的身上，一根若有若无的因果线，正飘向遥远的未知之处。


    而那根因果线的另一头，赫然连接着一个尚未登场的、名为“秦无涯”的气运光点！


    原来，这背后，还有人。


    顾长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事情，变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