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我年少轻狂，被魔功迷惑了心智，犯下大错。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弥补的方法，却又不敢去见你，怕扰了你的清修，更怕……你不会原谅我。”


    这番话，真假掺半。


    但配合他此刻的神情，却拥有着颠倒黑白的恐怖力量。


    它瞬间将一个冷酷无情的加害者，塑造成了一个内心备受煎熬，深陷自责的可怜人。


    冥碧桦的呼吸，彻底乱了。


    她握着匕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仇恨的火焰，在他这番话语的冲击下，忽明忽暗，几近熄灭。


    就在这时。


    顾长歌缓缓伸出手。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足以让冥碧桦做出任何反应。


    他没有去夺那把致命的匕首，而是越过了锋芒，用他那修长、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苍白冰冷的脸颊。


    一个轻柔到极致的动作。


    却让冥碧桦浑身一僵，如同被雷电击中。


    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身上那股让她既迷恋又痛恨的清冷气息。


    “师妹。”


    顾长歌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你信我吗？”


    他轻声问。


    “我能帮你斩断心魔，让你得证大道。”


    轰！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开天辟地的神光，瞬间撕裂了冥碧桦心中所有的迷雾与挣扎。


    得证大道！


    破除心魔！


    这不正是她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吗？


    她不惜撕破脸皮，带着婚书，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来到长生顾家，为的不仅仅是复仇。


    更是为了了结这段因果，斩断这个男人在她道心上留下的枷锁，让自己能继续走下去！


    对大道的渴望，才是她最根本的执念。


    她眼中的杀意，在这一刻，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动摇，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渴望。


    “你……”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你要如何……帮我？”


    当这个问题问出口的瞬间，她便已经输了。


    从一个手握审判权的复仇者，变成了一个等待救赎的求助者。


    主动权，彻底易手。


    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隐去。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般风华绝代，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温和。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的心魔因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来了结。”


    他收回手，语气忽然一转，那温润之中，带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想要的，无非是我的一个态度，一个说法。”


    “但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索取，这只会让你的心魔越陷越深。”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匕首，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师妹，听我的。”


    “你的道，你的未来，都将由我来成全。”


    这番话，瞬间将她精心准备的、堵上了一切的复仇，降格成了一场小女孩的胡闹。


    同时，又许诺了一个她根本无法拒绝的、宏大而诱人的未来。


    冥碧桦彻底怔住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孩童，被他轻易地看穿了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软肋。


    不等她回应。


    顾长歌翻手间，一枚流淌着古老道韵的玉简，出现在他掌心。


    他将玉简递到冥碧桦面前。


    “这是我寻遍古籍，为你准备的《太上忘情录》残篇。”


    “此法不完整，却是我能找到的，最适合你如今状态的无上秘法，足以帮你稳固道心，斩去杂念。”


    冥碧桦下意识地接过玉简。


    入手温润，其上镌刻的古老符文仿佛拥有生命，散发着安抚神魂的力量。


    她将信将疑地将一缕神念探入其中。


    轰！


    一股浩瀚磅礴，玄奥至极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她的识海！


    那晦涩的经文，那斩断尘缘、直指大道的法门，让她瞬间沉浸了进去。


    是真的！


    这……这真的是无上妙法！


    仅仅是参悟了片刻，她就感觉自己那因为心魔而躁动不安的神魂，都得到了一丝清凉的抚慰。


    这确实是解决她当前困境的唯一希望！


    她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彻底卸下。


    而就在她心神完全被玉简吸引的那个瞬间。


    顾长歌伸出的那只手，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无数倍的黑色气流，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微小锁链，无声无息地，顺着玉简与她手掌接触的地方，悄然钻入了她的体内，瞬间隐没。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也隐秘到极致。


    心神沉浸在玄奥功法中的冥碧桦，对此，一无所知。


    【叮！】


    【天命女主‘冥碧桦’对宿主信任度大幅提升，道心产生动摇。】


    【掠夺关联气运之子‘秦无涯’气运值1500点！】


    【获得反派值10000点！】


    【奖励：特殊瞳术‘轮回溯望’（可看穿他人部分过去，追溯因果痕迹）！】


    系统的提示音，在顾长歌脑海中响起。


    他面上不动声色，收回手，。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最初那种恰到好处的温润。


    “师妹，你先在此住下，安心修炼这门功法。”


    “你我之间的因果，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了结的。”


    他再次将魔头萧凡搬了出来，为自己接下来的抽身，找到了最完美的借口。


    “如今魔头萧凡祸乱上界，我身为正道修士，不能坐视不理。”


    “待我解决了此事，再来寻你，与你一同参悟这后续的功法，助你彻底斩断心魔。”


    一句话，既是拖延，也是许诺。


    既塑造了自己心怀天下苍生的正道领袖形象，又给了冥碧桦一个必须等下去的理由。


    一个充满了期待的钩子。


    哐当。


    一声轻响。


    那柄闪烁着幽光的索命匕首，从冥碧桦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顾长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迷茫，有动摇，有依赖，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痛恨的心甘情愿。


    她发现，自己不仅杀不了他。


    反而，再一次被他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只是这一次，他给的，似乎不再是深渊，而是一份她无法拒绝的……救赎。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收起了玉简。


    心中百感交集，却再也生不出一丝杀意。


    顾长歌的棋盘之上，这枚最危险，也最关键的棋子，终于落回了它应有的位置。


    只是……


    有些人来的不适时候。


    苏清歌和林宣儿，快步流星的走进殿内，神情紧张。


    当她们二人收到冥碧桦要来找顾长歌时，二人立马放下手里的事，飞人赶来。


    因此二人身上还微微有些红润。


    两人一前一后，看到冥碧桦后眼神多有不善。


    但，还是对着顾长歌行了一礼。


    “神子～”


    “长歌～”


    二人语气流露出来无尽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