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皇朝那数以百万计的铁甲洪流，化作了一条横贯天穹的黑色星河，旌旗如林，神芒如织，将中央那艘宛若神金浇筑的龙舟，拱卫得密不透风。


    龙舟船首，万众瞩目之下，那个刚刚以一己之力镇压了滔天魔头的白衣神子，正与风华绝代的长公主并肩而立。


    他接受着亿万生灵的叩拜，神情温和，气息略显虚浮，仿佛真是一尊为苍生耗尽了神力的谪仙。


    长生顾家，神子寝殿。


    厚重如山岳的殿门缓缓闭合，将外界一切喧嚣与膜拜，尽数隔断。


    顾长歌挥退了所有侍从，甚至包括那位回眸间眼波流转，写满不舍与担忧的月明空。


    空旷、死寂、恢弘。


    这座只属于他的殿堂内，再无第二道气息。


    殿门闭合的刹那。


    顾长歌脸上那份温润如玉，那份恰到好处的苍白与虚弱，如同面具般寸寸剥落。


    剩下的，只有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漠然。


    他一步步走上高踞殿堂尽头的白玉神座，袍袖一甩，随意坐下，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


    这，才是俯瞰九天十地，执棋苍生的顾长歌。


    “少主。”


    殿外，心腹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恭敬无比。


    “苏清歌小姐求见，说听闻您与魔头血战，心急如焚，特来探望。”


    顾长歌眼帘都未曾掀动分毫，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见。”


    心腹领命退下。


    殿外重归死寂。


    片刻后，又有一名侍女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紧张。


    “神子殿下，太初圣地的林师妹在殿外跪着，说……说您不见她，她便长跪不起。”


    “那就让她跪着。”


    顾长歌的指节停顿了一瞬，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


    殿外彻底安静了。


    但没过多久，第三道禀报声响起，那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颤栗。


    “神……神子……冥……冥碧桦圣女……她……她就在殿门外。”


    “她说，您今天，必须见她。”


    顾长歌敲击扶手的动作，彻底停了。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终于缓缓睁开，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玩味。


    他那位占有欲强到病态的偏执师妹，终究还是寻上门来了。


    他没有说见，也没有说不见，只是无声地笑了笑，吐出三个字。


    “让她等。”


    打发掉这些如同苍蝇般恼人的“倾慕者”，顾长歌的心神终于彻底沉入识海，开始清点此战的战利品。


    【反派值：80000点】


    【气运值：10000点】


    【特殊奖励：女帝本源*1缕】


    堪称大丰收。


    尤其是那缕女帝本源，其中蕴含的道则碎片，对他如今的境界都有着不小的用处。


    最关键的是，月明空这件他最满意的藏品，已经彻底没有了棱角，被他打磨成了最想要的形状。


    可顾长歌的眉头，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不满足。


    “还是太慢了。”


    他靠在冰冷的神座上，俯瞰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像是在对整个世界低语。


    “上界太大，韭菜太多，总有些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疯长。这次的萧凡，若不是牵扯到月明空，我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那个毒蛇图腾，终究是个藏在阴沟里的麻烦。”


    他需要一种……更有效率的收割方式。


    一种能将所有韭菜，都圈养起来，想什么时候割，就什么时候割的方式。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的瞬间。


    冰冷的机械音，轰然炸响！


    【叮！】


    【检测到宿主思维格局跃迁，已不满足于猎人模式，现开启全新篇章——农场时代！】


    嗡！


    顾长歌的眼前，一幅浩瀚无垠的万域星图，骤然铺开。


    星图之上，无数大界沉浮，而在星图的边缘地带，一片灵气枯竭、法则残破的区域，被系统用血红色的光圈，重重标记！


    那片区域，被上界众生，蔑称为——下界！


    【主线任务发布：巡视你的弄场】


    【任务描述：下界虽是遗弃之地，但天道未死，气运暗藏。犹如一片未经开垦的原始韭菜园，其中正有多位不同模板的气运之子（赘婿崛起、废柴逆袭、战神归来、大帝重生……）在同一时代野蛮生长，等待收割。】


    【任务要求：请宿主尽快降临下界，开启你的规模化、产业化韭菜养殖之路。】


    话音落下。


    那片血色光圈标记的下界星域中，骤然亮起了数十个刺目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位气运正盛的“主角”！


    它们密密麻麻，像极了丰收季节里，最肥美的庄稼。


    顾长歌脸上的漠然，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那是一种牧场主，巡视着自己满圈肥羊时，才有的眼神。


    “从猎人，到农场主么？”


    “有意思。”


    他抬起眼，指节重新敲击扶手，声音不大，却瞬间穿透了殿门，响彻在所有心腹耳边。


    “传令，家族核心长老议事。”


    话音未落，殿内虚空扭曲，数道身影模糊、气息却恐怖到足以压塌万古青天的老者，凭空出现，对着神座上的顾长歌躬身行礼。


    当他们感应到顾长歌那毫不掩饰的“虚弱”气息时，个个面露关切与怒容。


    “神子！您与魔头死战，本源大损，此刻最忌劳心费神，当静养万年才是！”一位长老痛心疾首。


    顾长歌却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在长老们关切的注视下，抛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要亲自去一趟下界。”


    “什么？！”


    “万万不可！”


    大殿瞬间炸开了锅，几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激烈反对。


    “神子之躯，万金之贵！下界乃污秽之地，法则残缺，灵气稀薄，您怎能屈尊降贵，以身犯险！”


    面对滔天的反对声浪，顾长歌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与悲悯。


    他轻叹一声，仿佛背负着天大的秘密。


    “诸位长老，你们以为，萧凡那魔头，我是如何杀的？”


    不等长老们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


    “我动用了家族禁术，在他形神俱灭的最后一刻，窥探到了他的一缕本源记忆！”


    “萧凡，只是一个推到明面上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