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荏苒，距离陆荨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死神已经过去数年。


    在蓝染队长温柔体贴的魔鬼特训下，她的灵压与战斗能力终于迎来史诗级突破。


    从见到杂鱼虚就腿软的菜鸟，进化成了能单手收拾下等虚小队的合格死神。


    曾经在数据洪流中坚持不到两分钟就歇菜的『天书灵文』，如今竟能□□整整十分钟。


    十分钟！那玩意儿居然真能坚持十分钟！


    虽然事后依然会像被榨干的社畜一样躺尸，但无论如何——


    她陆荨，正式宣布摆脱秒女的耻辱称号！


    这天，她终于结束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出差任务，拖着疲惫的灵魂回到了综合事务科。


    “千野，调研工作结束了吗？”


    田中科长一见到她，麻木无神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是的，已经顺利结束了。”


    陆荨干笑着应声，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托蓝染队长和吉田老头的福，她这个文职小兵每年都有个把月被发配到尸魂界边缘搞什么生态调研。


    “太好了！”田中科长松了口气，“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贤者会议的记录简直……”


    陆荨嘴角狂抽。


    什么鬼什么鬼，她去兼职记录员之前这块儿工作不也整挺好吗？


    就因为她接手后做了个模板又顺便整理了历年档案，现在离了她就像天塌了一样？


    都是一群推诿扯皮的老油子！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要掀桌的冲动，挤出一个核善微笑：“我会重新整理所有记录……”


    “不愧是千野！”田中科长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这次人事调整结束，副科长就是你的了。”


    呵呵。


    五个人的科室，一正四副。


    就算挂上副科长头衔，也没有牛马小弟给她用。


    不过想到工资能翻两倍……陆荨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千野，那边情况如何？”前两年就升职为副科长的夏生抬头问道。


    “还算正常，不过……”陆荨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又补充道：


    “蓝染队长似乎很在意空间裂缝的事。他说……即便定期维护，裂缝仍在扩大。”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大前田副科长踉跄着冲进来，脸色惨白。


    他手中攥着一份紧急传令：“出、出大事了！”


    空气骤然安静，众人齐刷刷望去。


    “十三番队急报……”大前田的声音发抖，“志波、志波海燕副队长，以及三席志波都等人……确认殉职。”


    *


    “紧急事态！全员戒备！”


    警报声刺破宁静的夜，传令官的嘶吼在静灵廷上空回荡。


    首席秘书长受令带队前往十三番队，陆荨则自告奋勇地跟着田中科长一同前往。


    “怎会如此？！”


    青山秘书长宽大的袖袍在疾行中翻飞，几乎是一路冲进了十三番队的队舍。


    队长浮竹病发，副队长海燕战死，先前派出的整支巡查队，全军覆没。


    十三番队内一片混乱，剩余的队员在前厅内来回奔走，试图维持秩序。


    “快！立刻带四番队的队员去雨乾堂！”


    青山秘书长一把抓住一名神色慌张的队员，厉声问道：“浮竹队长情况如何？”


    那名队员手中还端着药碗，闻言连忙回答：“浮竹队长病发，四番队正准备治疗……”


    “啧。”青山眉头紧锁，“贤者大人要立刻知道详细情况，叫席官出来解释！”


    “小椿五席！他在雨乾堂！”


    一群人匆匆冲向雨乾堂。


    陆荨没有跟上，而是拉住一名神色仓皇的队员，低声问道：“露琪亚呢？她是不是也参加了这次任务？”


    “露琪亚……”那队员眼神躲闪，“她在休息室……”


    陆荨立刻转身，朝休息室快步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露琪亚浑身是血瘫坐在墙角，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露琪亚！”


    陆荨心头一紧，连忙冲上前，“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她猛地扯过一旁的被子将颤抖的人裹住。


    而露琪亚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浑身冰凉，毫无血色。


    “前辈……”


    露琪亚缓缓抬头，眼底的泪水无声滚落：


    “我……我杀了海燕队长。”


    *


    夜色如墨，十三番队却灯火通明。


    巡查队、副队长接连战死，队长浮竹十四郎病重卧床，整个番队如同一艘失去舵手的船，在压抑的黑暗中飘摇。


    四番队的医疗队终于赶到休息室，陆荨被推出了病房。


    她站在走廊上焦急地踱步，直到一名队员匆匆经过，她才猛地回神，伸手拦住对方：


    “露琪亚的情况……朽木队长知道吗？”


    对方摇了摇头，神色疲惫：“现在队里乱成一团，没人顾得上这些。”


    陆荨沉默片刻，望向紧闭的病房门。


    露琪亚说，她“杀了”海燕队长。


    这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还跟她分享海燕副队长教她的鬼道心得，说这位前辈不会因她的贵族身份而特殊对待……


    可那双空洞的眼睛，分明没有说谎。


    陆荨死死咬住下唇。


    理智告诉她不该插手朽木家的家务事，尤其是近些年露琪亚和朽木白哉的关系并不亲近。


    但如果现在不通知他，如果露琪亚真的崩溃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抬手召来一只地狱蝶，低声传信：


    【露琪亚负伤，请速至十三番队】


    大不了事后去赔罪。


    实在不行……就躲到市丸银身后，反正他总不会看着她被砍。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雨乾堂的方向走去。


    刚拐过回廊，迎面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青山秘书长一行人。


    “秘书长。”她立刻侧身让路，低头行礼。


    青山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千野，你来得正好。”


    “我要回四十六室汇报情况，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异动，立刻传讯。”


    “是。”


    待人群走远，陆荨才轻轻推开雨乾堂的门。


    “小椿五席，浮竹队长怎么样了？”


    小椿见她独自一人，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队长刚用过药，现在休息了，京乐队长在里面守着。”


    陆荨正要再问，里间忽然传来京乐春水低沉的声音：


    “小荨，进来吧。”


    *


    浮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几乎与雪白的被褥融为一体。


    散落的长发被薄汗浸湿，几缕黏在额前，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陆荨站在门口，捏紧袖口。


    “京乐队长。”她嗓音干涩，“浮竹队长的情况……还好吗？”


    京乐抬手压了压斗笠，阴影遮住了他的神情，只余一声极轻的叹息。


    “暂时算是稳住了。”他顿了顿，转身向门外走去，“你们聊吧，外面还需要人照看。”


    队长病重，副队长殉职。


    十三番队此刻乱作一团，总得有人主持局面。


    待京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浮竹缓缓睁开眼。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却仍勉强牵起唇角，朝她招了招手。


    “小荨……过来些。”


    陆荨快步走近，浓重的药味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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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未散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蹙眉。


    她从未见过浮竹队长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那个总是笑着鼓励她的温柔身影，此刻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裂的白纸。


    “浮竹队长，您……”她声音微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今晚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海燕副队长为了替被吞噬的妻子复仇，独自迎战那只诡异的虚，最终斩魄刀被吞噬，身体被占据……


    而浮竹队长，在病情发作的剧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副官主动迎向露琪亚的刀锋。


    ……


    “谢谢你……来看我。”浮竹的声音很轻。“但……能不能请你替我去看看露琪亚？”


    “海燕他……都怪我……”他微微抬起手，却又无力地垂下。


    “我已经去看过她了。”陆荨轻声打断，不自觉地握住那冰凉的手。


    “四番队正在为她治疗，朽木队长也快到了。我会一直守着她……请您安心休养。”


    明明此刻受伤最重的是他。


    失去了最得力的副官，失去了珍视的队员。


    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最关心的仍是露琪亚的状态。


    “那就好……”浮竹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松懈下来，“那孩子现在，一定很茫然……”


    陆荨小心地将他的手塞回被中。


    明明是实力超群的队长，指尖触到的腕骨却瘦削得硌人。


    “浮竹队长。”她不由得喉咙发紧，“请您……一定要好起来。”


    浮竹轻轻“嗯”了一声，独自咽下所有懊悔与无力，阖上双眼。


    *


    临近天亮才结束事务，陆荨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静灵廷的石板路上，夜风的凉意也压不住翻涌的思绪。


    浮竹队长旧疾复发被迫静养，临时接手队务的小椿五席忙得焦头烂额。


    朽木白哉自始至终未曾露面，却派了管家过来照看。


    躺在病床上的露琪亚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让人揪心。


    陆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起方才向青山秘书长汇报时对方凝重的表情。


    谁能想到，一只看似普通的虚竟能让死神的斩魄刀消失？


    这种前所未闻的能力，直接葬送了十三番队副队长和一整支巡查队。


    “啪嗒——”


    冰凉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啊拉～表情这么严肃呢。”


    熟悉的嗓音传来，让陆荨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回过头，正对上那双微微弯起的狐狸眼。


    “你怎么在这里？”


    “总队长临时召集队长会议哦～”


    市丸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节强势地挤进她的指缝，“倒是荨，这么晚还在外面乱跑？”


    “我刚从十三番队回来。”陆荨下意识握紧他的手，仿佛要从那熟悉的温度里汲取些许安心。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一轻一重，却莫名和谐。


    “天快亮了呢。”市丸银突然出声，笑着问她：“饿了吗？”


    陆荨还沉浸在昨夜的变故中，没忍住问出声：


    “明明空间裂缝的监测报告一切正常，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虚？还偏偏靠近静灵廷……”


    话音未落，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唇。


    市丸银的笑容依旧，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边缘稳定，不代表绝对安全哦～”


    他抬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要将那丝药香的苦涩与血腥味一齐抹去。


    “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莫名的认真。


    “所以……”他忽然凑近，冰蓝色的瞳孔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别再靠近危险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