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开庭(六)

作品:《月白听风起

    “您不要开玩笑了……”元初弦下意识否认,“我能怎么危险?甚至您讲到的这些事情,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初弦,你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我十分认真。”张钊看着她,锐利的目光如同雌鹰一般,“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就算我对你有诸多猜忌和怀疑,我依然信任你,愿意将我祖祖辈辈守护的古宅交托于你。”


    “为什么这么想?……我们明明只是见过一段时间,您对我应该还没有那么熟悉,仅凭这些足够了吗?”


    “足够了。以我的阅历,看透你那20年的人生绰绰有余。”张钊笑,“你不要觉得我傲慢,聪明人之间只用一个眼神,就能彼此沟通。”


    “我明白了……”元初弦无奈地接受了这一事实,直觉告诉她,就算和张钊硬碰硬,换来的也未免是好结果,“从结论而言,我确实在家族中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危害,但我从来不认为这和我的母亲有关。”


    “你是高纯血统的灵能者,你的父母自然也会是。”张钊又用那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仅凭灵力量就能评定「叁」这样罕见的高等级吗?”


    “……我知道了。”元初弦叹了口气。


    她其实之前想过,自己的父母的死亡为什么被如此草率地判定为事故,她想过可能是不方便调查的缘故,也想过各种各样其他的原因,却从未想过可能与灵能者有关。


    是啊,如果和灵能者、乃至于灵能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有关,确实会被草率判定为悬案。


    这二十年来,横亘于世界海面之下可怖的谜题,渐渐露出冰山一角。


    而南家,她所在的这艘游轮,正在接近这看似可爱的冰山,却未曾想海面下危险的暗礁。


    “我后来调查了你的父亲,根据南家的资料显示,他就是一个泛泛平庸之辈。我一直不明白,元璃那样的女人,怎么会选择一个普通的灵能者结婚,直到前段时间,这个问题都困扰了我许久。”


    “您是说,你找到了关于我父亲的线索?”


    元初弦有些讶异,在她的记忆中,父亲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他是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差不多吧。但我不能保证消息准确,只能说,大部分的内容应该是符合我的认识的。”张钊为她斟满茶杯,“喝吧,要去趟洗手间吗?接下来的故事会有些漫长。”


    “我确实需要去洗手间。”元初弦慌乱地站起身,险些掀翻桌子上的茶杯。


    “别紧张,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张钊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但元初弦都有些听不见了。耳畔像是沉入了深深的海浪声中,朦胧间竟然只能听见记忆中少女的笑声。


    “妹妹……不要忘记我……”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盥洗盆内,水龙头还在哗啦啦流个不停,她犹豫着,伸手关上水龙头,镜子里的人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可那个“元初弦”,却让自己久违地感到陌生。


    “躲天意,避因果……”元初弦提起嘴角,镜中人同样无力地笑了,“这就是我一直以来,逃避的代价吗?”


    无论怎么逃避,现实还是会如影随形地追上自己。


    就连父亲,属于年幼时期自己的最后一点温情,也渐渐要离自己远去了。


    她忽然就明白了,成长不是年龄的增长,而是在某一瞬间,忽然意识到童年时候的天真烂漫,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


    元初弦从小就有些迟钝,旁人很轻易能明白的道理,她往往要花上不少时间,旁人生来就会的,她却要摔了跤,吃了苦头,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走得慢不可怕,可怕的是停滞不前。


    即便再痛苦,即便踩着荆棘,她也要坚持着往前走下去。


    因为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漫长的,名为人生的修行。


    整理好心情,元初弦便回到了茶几旁,坚定地看着张钊,“我已经准备好了,请讲吧。”


    “说来,我也是因为调查元璃很久,都没有实质性进度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去翻了那一年上虞大学的花名册。那时为止,对我而言比较明晰的信息,只有南流景的母亲毕业于上虞大学。我猜元璃也是那所大学毕业的,”张钊顿了顿,“果不其然,她们是室友。”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你的父亲,南岸,居然也是上虞大学毕业的学生,这是我在翻找元璃的社团关系时,意外翻出他们参加过同一次‘模联’会议。”


    “您觉得他们是在社团活动上认识的?”元初弦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吧。”张钊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盖着的毯子,“无论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两位显然都看对眼了,或者说,南岸灵能者的身份被元璃发现,她怀有某种目的地接近。”


    “如果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或许我还会觉得这是一段佳话。”张钊仔细地展平毯子上的褶皱,“后来我转头去调查了你的父亲,南岸,比起元璃,他有更加详细的社会关系,比如来自北郡,比如受到江家的资助,表面上看,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贫困生,靠着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但实际上,深入调查后,我才发现这后面的背景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


    “您方才提到‘江家’。”元初弦沉吟,“是我想的那个江家吗?”


    “是,北郡江家,我查过了,南岸是江家这一代家主的伴读,比他稍微小几岁,但是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为了调查南岸,我特地去了一趟北郡,但能查到的消息,也仅限于此。”


    “我知道我的母亲生活在北郡附近,但她不是北郡人,北郡的西南方向有个边陲小镇,她跟我说过她是在那长大的。”元初弦说。


    “你成为灵守后这几年,也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我回去过。”元初弦说,“但是一无所获。”


    “我也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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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那个地方,和你一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发现。”张钊笑,“以我对元璃的了解,她会给你留下某种信息,引导你寻找,但绝不可能简单地将有价值的信息放在这里。”


    “……房产证算吗?京畿的房产。”元初弦说,“前段时间,南流景还没回国时,不知是谁邮寄给我的,那时我忙工作,暂时还没有空去京畿看看情况。”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张钊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几度欲言又止,“算了,今年内,你还是找个时间去看看吧。万一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方便我这边调查。”


    “您调查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元初弦好奇,“毕竟在我认识的人里,您是第一位对这些往事表现出好奇的。”


    “没有你表面想象的那么简单。”张钊摇头,“你以为大部分人都对你不感兴趣,事实上,我能调查到的都是二手资料,一手资料我自己也很少有时间和精力去翻找。可以断定的是,在我之前,肯定还有其他人调查过你。”


    元初弦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内心深处,情绪还是止不住地翻涌。


    “我知道了。”她呼出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我会注意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们多半也只是好奇,暂时也没有为难你的必要。”张钊说,“但至于其中是否有人和我一样,知道这些前尘往事……总之你还是万事小心较好。”


    “您觉得苏静会知道什么吗?”元初弦问。


    “他?”张钊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的权限还不够,能了解到的有限。但苏家这些年变化很大,从你的描述听来,我感觉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简单了。”


    “苏家这些年发生了连您都不知道的变故吗?”元初弦讶异。


    “毕竟未居其位,就算不知道也很合理吧。”张钊说,“明面上的话,至少是灵能者社会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苏家还真的没有特别多行动。”


    “南家的荫蔽之下,想要调查苏家,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了。”元初弦捏了捏眉心,望向窗外,太阳已经下山,燥热的气候也凉爽不少。“苏家那边,我会和南流景沟通的。”


    “我最后同意归还「戒律」,也是因为我觉得它在你们手中,比单纯在我手里,更能发挥作用。”


    “我明白了。”元初弦站起身,“不早了,张法官,我得出门一趟。”


    “……去吧,万事小心。”张钊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复杂。


    元初弦简单整理好自己行程必备的工具,在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发现微信有一条通知,点开看,不是南流景发来的,而是一条验证消息。


    “「林安」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是那个摄影师,还真是够执拗的。元初弦想了想,决定假装没看见,让那条消息自然沉没在垃圾短信的红海中。


    消息的红光一闪一闪,根本没有停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