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10

作品:《囚师弟

    谢不悔跑出去好长一段路,头上银冠摇晃,发尾飘散,一张散发着微末灵力的窃隐符从他滚落的发冠里滑落出来。


    谢不悔一脚踩到上面,顿住了脚步。


    凌萚的声音却从那张符箓中传来,带着滚滚夜色的冷,毫无生气:“谢不悔,你该问清楚。”


    谢不悔没有说话,他低头捡起那张符箓,仿佛在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声音。


    但符箓的另一边始终没有声音传来。他知道,凌萚、宋泠、蓝朝,以及易树都在窃隐符的另一边,他们都听到了江汜刚才所说的话。


    “问那么清楚做什么。”谢不悔攥紧了符箓,他没有回头,就这样散着一头黑发,大步流星地朝树天之中而去。


    “那些事,我们不是早就清楚了。”


    “……”


    “四年前,江汜如何进了朱雀山,江汜进朱雀山以前去过什么地方……江汜,从何而来。”谢不悔心头一阵烦躁,但却找不到发泄的东西,只能将窃隐符攥得更紧,几乎要将符箓扯破,“这种事,一开始不就知道了?”


    凌萚声音依旧如孤山寒雪般冷寂:“……你在后悔?”


    谢不悔冷笑了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之上,“少来恶心人,大师兄。”


    “后悔?后悔什么,我只后悔当年我们都不该留在七宿峰等!”


    “不然我们此时该做的不是在师尊的严厉禁止下,偷偷彻查当年之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企图找出当年参与屠杀的所有罪人!”


    他说着又讥讽地对着窃隐符那边冷哼了一声:“你这话倒不如问问三师妹。”


    宋泠坐在落亭前,望着石桌上的符箓,依旧一言不发。


    凌萚站在宋泠的身后,他的腰间别着那柄通身漆黑的剑。那是他的本命剑,但凌萚却很少用他,同易树切磋时不会用,带同门弟子历练,不论情况多么危急也不会用……指导江汜剑法时,也不曾用过。


    那柄剑仿佛成了他的装饰物。


    “她不敢。”凌萚淡淡地落下一句,而符箓已经被谢不悔捻碎了,窃隐符的声音一下中断。


    落亭之下,蓝朝缠绕着腰上的系带,她背对着众人仰头望着主殿之上的火烧云;宋泠坐在石凳上,手挽柳枝,一言不发;易树隐没了身形,藏在竹林之间,偶尔月光穿破云层之时,才能见到他的影子。


    而凌萚,自符箓中断之后,便抱剑伫立在落亭外侧。


    青石台阶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


    江汜走上青石台阶,她方才站在下方纠结了许久,才从凝虚袋中挑选出一朵模样最舒展的凝悠花。


    她仔细的放进冰匣中,思考着一会儿要如何自然的给三师姐。大多情况下,三师姐见她就走,几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清幽的花香被她吸入肺腑,江汜微微甩头,沉思着踏上青石台阶。


    熟悉的香气令她思绪稍稍偏了方位,她模糊的感觉这股香味刚刚在杜坰的身上嗅到了。对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杜坰,凝悠花要怎么用。


    还有杜坰刚才一身伤,她想不到能将杜坰传去何处,思来想去,心念一动就将传送阵开到了落霞峰。


    这时候落霞峰大约没什么人,杜坰可以安心的用她给的丹药简单的平息灵力波动。


    待会儿……江汜脚步顿住,她的视野里出现了宋泠的头上缀着的如月般的发饰。


    等一会儿,她再去找一趟杜坰吧。杜坰向来不会如此莽撞,最后那慌张的神情,想来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又或许。


    江汜下意识的猜忌,如同来到七宿峰的第一日那般,她对每个好意都充满猜忌,充满怀疑。倘若无法偿还,猜测不到的就不会接受。


    江汜收拢心思,手指摸到怀里藏着的冰匣。她的目光紧紧地望着三师姐的银白弯月头冠,捧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一步一步往上踏去。


    宋泠的身形逐渐在她的眼前清晰起来,先出现的是头顶上的白玉冠,紧接着是白玉冠上如星星坠落的流苏,再然后……


    是一双凉薄的眼睛,如月寂静,如风停歇。


    “三……”江汜唇角挂起一抹淡笑,耳垂下的小痣恰如情绪波动,微微颤动一瞬。


    但她的声音还未传出,还未传至宋泠的耳畔,她一脚踩上下一个石阶,仿佛正好踩上湿漉漉的青苔,脚下一晃,眼前的景象瞬间颠倒。


    砰。


    江汜膝盖一软,眼疾手快的伸手撑在青石台阶上,才勉强没有摔下去。


    但她却直不起身,仿佛有山重的威压压在她的身上,强迫她低下头去,跪下身去。


    江汜后背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咬紧牙关,一手护着怀里的冰匣,一手抓着潮湿黏手的青苔,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往下跪去的身形。


    怎么了?


    江汜心中愕然,忙不迭地运转灵力,试图去对抗风摧山倒的威压,可那股莫名强压至她身上的威压,仿佛察觉到她的负隅顽抗,只是一瞬就蛮狠地撕碎了她的灵力罩。


    “嗯!”


    巨大的威压压破下来,挤压着她周围的空间,连带着五脏肺腑都窒息了一般,江汜撑不住咳出一点血迹。


    但她很快伸手胡乱地抹去石阶上的血迹,像是不要被人看见一样。


    但几步路之外的落亭里,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五师兄易树面无表情,他仿佛于心不忍一般,依旧躲藏在树干后,不露丝毫身影。在见到江汜的动作之时,讷讷地道了一句:“小师妹,愚蠢。”


    蓝朝没有回头,依旧挽着系带,静静地瞭望远处的火烧云,但她的周身却有晶莹的水珠萦绕,隐约倒映出青石台阶上的一切景象。


    宋泠坐在落亭下,她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挪开分毫,她眼睁睁的看着凌萚走出落亭,隐匿进江汜的必经之路……而后,又眼睁睁的看着江汜出现,江汜望着她,踏入禁制之中。


    宋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无悲无喜的眼眸里,看不出她的情绪。


    “离字,护心……”


    江汜再也撑不住,她从单手撑住身体,逐渐变成双手,她的膝盖,就要跪上青石台阶。她死咬牙关,调转灵力,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越压越低。


    仿佛天空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硬逼着她往下跪。


    为什么?


    凭什么。


    江汜不服,江汜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没有人下来。


    她分明看见三师姐坐在落亭下,她分明望见三师姐的眼眸同她对视,她分明……


    难道,三师姐……


    江汜唇角咳出一点又一点的血,落在青石台阶上,染红黑绿的青苔。眼前混乱,晕眩,胸口刺痛……但周围无声,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挣扎着。


    “三……”江汜努力地想要仰起头来,被冷汗刺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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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地向上看。


    “师妹。”


    江汜没能看到三师姐,在她模糊的视野中,出现的是大师兄的脸庞。


    不,又不像大师兄。


    凌萚依旧如往常,着一身浅色的衣裳,腰间别着一柄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黑剑。


    但现在,江汜却并不觉得,那剑和凌萚的气质格格不入了。


    凌萚神情淡漠,深黑的瞳孔仿佛沾染了夜色的凝重,而充满肃杀之意。


    大师兄朝她伸出手来,仿佛只是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江汜却再也承受不住,砰的一声双膝跪在了台阶上。


    染血的台阶将她的膝盖浸透,她分不清是膝盖磕出了血,还是青苔水重。


    “大……师兄?”


    江汜茫然地抬头,望向凌萚。


    凌萚剑眉微凝,江汜甚至没有看清凌萚出剑的动作,她的肩膀就被挑破了。


    “……!”江汜疼得快要将下唇咬破,但她不躲不闪,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凌萚,盯着凌萚的表情,盯着他毫不留情的动作。


    凌萚面无表情地抽回剑,收剑入鞘,黑咕隆咚的剑鞘直指江汜。


    “很恶心啊,师妹。”凌萚眼神躁动,闪烁着不知名的杀意。


    江汜不语,她的眉间皱起一座山峰,目光死锁凌萚。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江汜的脑海里翻涌着,她试图回想这四年的一切,却找不到缘由。


    为什么?


    是恶鬼吗?可她不在长恨天,这里不是长恨天,大师兄怎么会是恶鬼。


    恶心?是……说她吗?


    江汜脸色苍白,但在她皱着眼睛还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看见凌萚从怀里取出了一样她格外熟悉的东西。


    江汜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的视线在凌萚的手和眼睛来回环视。


    “看起来,你认识。”


    凌萚手里握着一瓶透明玉瓶盛满的赭石水。


    “大师兄,这东西很危险,你……”江汜眼神紧张地望着凌萚手里摇晃的赭石水,忍不住开口。


    朱雀山上,拥有离火的弟子数不胜数……而赭石水只需要几滴,就能……


    凌萚垂下眼来,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他握着赭石水,举至江汜的头顶。


    “你很熟悉,那就好。”


    凌萚说着,毫不犹豫地在她的头顶上倾倒赭石水。


    如血般鲜亮的水,从玉瓶之中倾泻而下……


    江汜眼神骤变,她顾不得压制她全身的威压,强行调转灵力——


    “勿听,生火!”


    “离字,护心!”


    “离字一式,一线天!”


    江汜手向后甩,握住腾飞而起的勿听,一点丝线之火自她头顶而晃,斩断将要落到她身上的赭石水。


    江汜忙不迭地往后扭转几个身躯,同凌萚拉开了距离。


    但她还没来得及喘息,刚才还站在原地的凌萚,如鬼魅之影,一眨眼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江汜愕然,抬手挡剑,却不想凌萚的动作更快!


    “离字,一线天。”


    凌萚低沉冷漠的嗓音在江汜的耳畔响起,只一瞬,竖斩而落的线火,劈过江汜的手臂,血迹四溅,散落在青石台阶上。


    江汜浑身浴血,灼烧的红线燎破她的肌肤,刺骨的灼热仿佛烧进了她的经脉。


    但她却觉得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