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11
作品:《囚师弟》 强破威压的灵力内乱,令江汜在同凌萚交手之时,处处落于下风。更别说凌萚的境界本就高于她,往常同凌萚对练,她将离火运用至极致才能从凌萚手下走过三招。
现在……
古怪的阵法起初只是压迫着她,像是要她跪下。但不知不觉间,江汜才察觉到,阵法在吸取……不,是在剥离她的灵力!
修士的灵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着修行,空灵之界的丹种会愈发的强大,而后会逐渐显现出如同破芽生根,生长的趋势。
也就是落丹五境之后的修士,能够在消耗灵力的同时,感受到微末的灵力恢复,这就是生长中的丹种带来的能力。
据说更强大的修士,消耗灵力与恢复灵力的速度几乎对等,在外人眼中,几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
江汜现下落丹八境,自然做不到如此。但她也有刻意的去练习,练习用微末的灵力,发挥出同等的作用,以补全那点微末的灵力恢复。
但现在只有那些末等的法术才能做到如此,江汜每每动用离火剑术,就无法做到功过相抵。
可现在……她即便有心去搏,但阵法剥离灵力,哪怕是微末的灵力,都无法为她所用!
他们,竟害怕她至此吗?江汜起初以为,这里只有三师姐,她望着三师姐,走入了禁制阵法;后来,出现的是大师兄。
他们要杀我。
江汜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于是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在脑海里祈祷了一遍:“二师兄回去拿剑,很快就会……”
可凌萚的黑剑斩在她的身上,她才后知后觉,凌萚不需要二师兄给他拿剑。七宿峰上,凌萚擅剑,谢不悔擅符,符咒禁制、阵法……都是谢不悔擅长的。而且,他的符,另辟蹊径,一张符箓中,谢不悔能够藏匿进另有效用的符咒。
障眼法。如同她如今深陷的阵法之中,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威压之阵,却不想是要剥离她灵力的、宛如蛇蝎狠毒的禁制!
凌萚一个闪身突刺到她的眼前,江汜一双狠厉的眼神睨着他,刍狗吞日般的火吞从两人之间迸发而出!
只有日日夜夜从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才会在每一次拼杀之时,不留余力,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自毁式念头,去搏一线生机。
江汜初入朱雀山,每每弟子对练,她总是如此,于是也总是遭人厌恶。只是比试而已,何必下此重手?何必自己受伤也要一剑挑飞对手?
她总是假装听不见,假装不知道,夜风里却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挣扎许久。于是才有了七宿峰上,逐渐变得温良避芒的江汜。
她以为她忘了,直到今日,身体的本能又复苏。
江汜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烧到,她甚至没有开口,紧闭的唇瓣,死锁的眉头,无一不展示着她的怒火!
都在。
每个人都在。
离火火吞燃烧天地,迸发光亮,将青石台阶的乃至落亭的范围内都照如白昼。
江汜看见熊熊火光之中的每一个人!
她握紧了手中木剑,胸口起伏不定,双手握剑斩下——一线天。
她听见自己犹如火势缭绕、愤怒的、不顾一切的声音:“为什么!!!”
一线离火,仿若切割两方世界,剥心离心般斩下,斩落至每个人的头顶。
凌萚动了,他手握黑剑戮雪不疾不徐地斩出一剑,那一剑同一线天撞上,消弭了江汜的离火。
但江汜不避不退,她浑身染血,发丝凌乱,仿佛从烈火中钻出,又宛如身披浴火而下,双手握剑,在与众人极近的距离中,双目血红,又一次嘶吼地喊出:“离字,一线天!”
凌萚拧眉,他无法快速出手消弭江汜遮天蔽日般的一线天,他挥剑捻诀,从剑势之下擦火而避,发丝被燎烧一点,化成灰烬落下。
江汜竟然破镜了。雾岭山脉一程,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吗。
宋泠仰头望着朝落亭周围劈斩下来的离火,依旧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像要用那双眼睛,记录下今日的种种。
她没有动,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似乎没有想躲的意思。
江汜睨着那双眼睛,她几乎要将下唇咬破,血腥味在她的喉咙间翻涌,她本该愤怒得失去理智,将剑毫不犹豫的斩下……
因为没有人,没有任何人……站在她的身后。
为什么?这三个字早已将她的大脑撕碎。
有人不为所动,有人对她展露杀意……这一切都是最好的说明,这件事是被他们默认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让他们一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什么……时候?
江汜望着宋泠那双冷如残月的眼睛,她想起四年前,宋泠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看她。
她记得,宋泠未出的一声叹息。
原来,如此。
江汜手中剑松了一瞬,她望着宋泠,已经不想问为什么了,一线天在两人的眼前逐渐消弭,灼热的火息徐徐地往四周消散。
她突然想问——三师姐,你也想杀我吗?
但她没能问出,反而听到了一声叹息,那是五师兄易树的声音:“小师妹,愚蠢。”
紧接着,落亭之中的四师姐蓝朝动了!
“水月。”
蓝朝轻吐二字,江汜的眼前如水波晃动,冰凉的水息席卷而来,扑入她的口鼻!
江汜急急后撤,挥剑而出:“静火沉雷,断天穹!”
“镜花。”蓝朝的声音仿佛在她的耳畔,但江汜知晓,蓝朝不在她的身边。
蓝朝是水灵根,在这个遍地是火的朱雀山上,是唯一的存在。没有知道为什么蓝朝不去别的宗门,偏来朱雀山。
她的水灵根不掺杂任何的杂质,甚至不像宋泠那般,是个带火的双灵根。她只有水灵根,也只修水。
蓝朝时常找她对练,水克火,但对上离火似乎总要差上几分。
但也正是因为时常对练,江汜知晓蓝朝水域的幻化如梦,而蓝朝也知晓她的离火之威。
“离字……”江汜一声呵出,手中剑还未斩出,就听得蓝朝幽怨的嗓音仿若在天地之间响彻。
“世间万物恍若镜花。”
“流水啊,为何不要人入梦见月。”
嗡……
眼前的景象相互撕扯起来,江汜看不清眼前人,她极力地想要燃起离火护心,低头却只能看见身上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水来。
江汜眼中愕然,她踉跄几步,噗通一声摔倒地上。
离火……感受不到了。
“水波悠悠,利如绞索。”
噗呲一声,蓝朝整个身躯连同襦裙上的丝带披帛仿佛化为流水,指尖轻划,江汜的四肢皮肉翻烂,深红的血水四溅而出,没入蓝朝周身萦绕的水球之中。
啪嗒。
江汜手中剑落,跪坐在青石台阶前,落亭下。她的头垂落着,手已抬不起来。
余光中,她只看见大师兄手中玉白的瓷瓶里,赭石水快要见底。
呵。大师兄果然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赭石水藏匿进了他的杀招之中。
还有呢?
江汜的视野一片模糊,土红的血污占据了她整个视野,她望见天上的月亮都是血红的。
她被人轻轻地从后背踩上一脚,脸朝地摔去。火辣辣的疼从她的脸颊传来,她想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呢。她很久没有被人踩在脚下了。
江汜无力地躺在地上,她感觉不到灵力,无法聚灵,却能感觉到灵力的流失。
从她的丹种,从她的空灵之界,从她的四肢,从她的肌肤,缓缓地往外流走。
她抓不住,她祈求地咬碎了牙关,她卑微地用脸在青苔上擦了又擦。可她握不住手中剑,撑不起自己倒下的身体。
她奋力地仰起头,仰起凶狠的目光,只一下就被踩碎。
冰凉的、深红的液体从高空坠落,从瓷白的玉瓶之中倾泻,从她的头顶没入,钻入她的发丝,浸透她的肌肤,顺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往下流淌。
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江汜知道那不是眼泪。
哐啷。
玉瓶落地,碎片四溅,没入她的肌肤,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直视眼前的碎片。
“血红的月亮,你见过两次了。”凌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轻如鸿毛,却如山倒压着她站不起身。
黑剑戮雪刺入她的手掌,江汜疼得浑身一抖,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离火入体的感觉,不比剥离离火少几分疼。”
江汜耳边嗡鸣不断,凌萚的声音她听得断断续续,唯独没有错过离火二字。
离火?
“当年便能承受,想必今日,师兄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
凌萚手中黑剑忽的腾升起一股黑烬之火,江汜眼皮一跳,却无法将手从剑下拽出。
“易树,还不动手?”凌萚忽的冷声冲着隐匿在林木树影间的易树道。
层层林影间,总显木讷的易树走入月光之下,浑浊的月光将他无情的面容映照得更加的冷峻。
江汜余光往上仰,清晰的看见易树手中熟悉之物——碎玉灵、周度落、引气元、灵魄散。
那些东西……一年前,在她每每外出历练,师兄师姐都会随口提起——若是遇上,师妹能拿到最好,拿不到平安回来就好。
可比起平安回来,江汜更想要拿到那些东西。即便几次从鬼门关走过,即便回来时身染鲜血一头栽在山门前,醒来被师姐责罚,她也甘之如饴。
因为是家,是她渐渐想要留恋的家。
可如今她的眼眸已经惊不起任何的波澜,她望着那一件件熟悉之物,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又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只是望着,只是静静地望着。望着熟悉之人的冷漠,望着他们的仇视之眼。
鲜血好似不止沾染了她的视野,她看见彼此的眼睛都相似的赤红。
“小师妹修炼一道上天赋极佳,唯独不识草药之效。”凌萚冷笑两声,“如此甚好,省下师兄寻些借口。”
易树甩符焚化,静稳的离火腾升而起,火浴碎玉灵、周度落、引气元、灵魄散。
“三师姐。”易树灵力一扫,四样东西浮于宋泠眼前。
宋泠眉目依旧冷淡,无悲无喜,江汜剑招要落她身上时,不见丝毫波动;此时要她炼化灵草仙药,亦不见丝毫犹豫。
她轻压眼帘,手中柳叶浮动,青绿之气萦绕而动,火动木涨,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融化为轻薄的水雾。
凌萚伸手一接,淡如水雾,轻如空气的气息看起来不带丝毫的威胁之力的东西,被凌萚融入灵力之中,牵带起没入地面的赭石水。
紧接着顺着黑剑戮雪燃起的黑烬之后,一同钻入她被刺穿的左手手心!
她再也忍不住,从嗓子眼里发出嗬嗬地喘息,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用头去撞台阶,咬破了唇,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手拔出。
可黑剑却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江汜只能无力地感受到巨大的、如同剥离皮肉的凌迟之痛从那只手臂中传来,随及,随着黑烬之火逐渐吞噬她全身的时候……
凌迟之痛遍布全身,少女的嘶吼也响彻整个落亭,带着延绵不绝的怒火与恨意。
而随着一点朱红的、跃动的如同血管鼓动的离火印记从少女的额前徐徐而出,满身血污的少女仿佛失去了生机,惨叫的嘶吼一下中断,躺在地上,如同枯萎的柳叶。
“师妹,这离火不属于你。”
“你该还回来。”
全身上下仿佛失去了什么,变得空荡。空灵之界一片灰败,江汜感觉不到灵力,感觉不到本该待在空灵之界的丹种。
“……”
她甚至感觉不到,遍布世间各个角落,无名的灵力。
江汜甚至都没有仔细地去听凌萚的最后说的话,她的脑海嗡鸣阵阵,如同骇浪席卷陆地。
她变成一个凡人了。
这一次,甚至是一个不再有离火的凡人。
江汜双目赤红,眼角不再有滚热的、她不承认的湿润淌出。
她分离游散的,被疼痛击溃的神识回头,她听清凌萚最后那句“还回来”。
每个人都在她的身旁,居高临下的,带着轻蔑的、仇恨的目光扎进她的身体。
江汜嗬嗬地咳出污血,嘴里的血好像怎么也吐不干净,江汜只是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就感觉浑身上下都在流着什么。
好像是她的血,又好像是凌萚面无表情从她头顶倾倒的赭石水。
赭石水啊,传言在长恨天里无处不在的赭石水。
江汜双目赤红,血红的水将她的双眸污浊,她什么也看不清,又什么都看清了。
还回来?
江汜心中冷笑,渐渐的她的身子开始扭曲颤抖起来,她嘴里咳着污血,似疯如癫地笑出声来。
她什么都可以还回去,在七宿峰……不,在朱雀山得到的一切都可以还回去!
唯独,唯独从长恨天里……从长恨天就一直在她身上的东西,分毫都不能让!不能给!
离火,是她的!离火,一开始就是她的!
她还记得在长恨天如何攥着手里那柄木剑,一点一点淬炼离火的日子,那些无数次将木剑烧成黑炭的日子,那些无数次被离火灼烧手臂、灼疼得躲避追杀差点被发现的日子。
江汜瞪着一双深黑的、浸透血污的眼睛,眉头死压,眼皮上翻,她撑着支离破碎的身躯,不甘地、愤怒地仰起头。
可她却只能看见凌萚不染鲜血的鞋履。
“离火,是我的!”
“离火,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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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
万般寂静,唯有风吹竹林簌簌声,和少女打碎身子骨,从地底嘶吼而出的怒音。
“是、我、的。”
噗呲。
黑剑刺入肩膀,江汜肩膀无力,滚落下去。
蓝朝身姿如水蜿蜒,从月亮的方向如水、如梦闪落江汜的眼前,冰凉的流水入体,江汜却已没了离火护体,震退蓝朝的浮水。
刺啦一声,好似烈火燃烧,江汜嗅到符箓的刺鼻朱红,紧接着一团焰火从她的身后而起,同体内的浮水相拼,将她本就破碎的身体撕裂。
她听见谢不悔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最后眼睁睁看她滚落下台阶。
颠倒眩晕的景象里,她看清了每个人的眼眸。
冷漠的、疏远的。仇恨的,轻蔑的。
三师姐宋泠依旧端坐在落亭下,手扶柳叶,宛如初见。
初见之时,她见三师姐如观音,如菩萨,手落柳叶,去她苦痛。
大师兄温润良厚,如兄长,如长辈,轻点涤尘,知她难堪。
二师兄桀骜不羁,血气方刚,却如知己,如玩伴,言语欢笑,抚她不安。
四师姐眉目哀怨,却如少女不谙世事,如姐妹,如闺中密友,人间热闹景,都是四师姐带她去看的,也是四师姐,让她渐渐明了,七宿峰是她的家。
五师兄不善言辞,却如师长,寥寥几字,就令她欢喜。
……
“这离火,你不该有。你忘记了?江汜,你们,从一个死人身上剥夺。恶心至极。”
“师妹,愚蠢。”
“你不是最后一个,江汜。”
“……我会用我这双沾满死人尸体的手,把你们一个一个的挖出来!”
江汜发不出丝毫的嗓音,她攥紧了拳头,她想,她不要放过他们,她的离火,除了在她身上,哪里都不能去。
她不该有?她凭什么不该有?什么死人活人,她没见过!
离火,就是她的啊。离火自始至终就是她的,不是吗?
为什么,人人都怀疑她,都要趾高气昂,居高临下的制裁她?
江汜不明白,她只感觉此情此景,犹如四年前,她夺下当届仙门之首,回到朱雀山迎来的不是祝贺而是被押入朱正司问罪的情景一模一样。
没有人问她如何修炼的,没有人在意她为何灵力低微却能犹如天才修出四境离火。没有人知道死亡一直追逐着她,没有人想听她不想死,所以舍命、被灼烧心脉、也要炼出离火的决心。
朱雀山这样的仙门中,不存在这样的人。没有离火,也会有各种灵力秘法傍身。
在这诺大的朱雀山上,弟子不只有离火这一个保命能力。
可是江汜只有离火,没有离火就会死。
朱雀山不存在这样的天才,又或许,朱雀离火可以被剥夺,就注定朱雀山不该存在这样的天才。
在朱雀山,天才是要藏拙的。在整个九霄大陆,拥有离火的天才都要藏拙。可以被剥夺的离火,在豺狼虎豹眼中,都是可以任人宰割的鱼肉。
……毁灭。
江汜阖上双眼,她想毁灭就好了。只是感觉不到灵力了,只是空灵之界灰败了,只是丹种隐匿起来了。
但是,还能毁灭的。
既然都已经破碎了,既然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了,那不如,不如就毁个彻底!
江汜心念一动,手指抓着杂草烂泥,她的神识沉入空灵之界,从土壤之下挖出那颗战栗发抖的丹种。
“我说了,它是我的——”
“离火!”
江汜大呵一声,神识就要碾碎丹种自爆。
三师姐动了。宋泠手挽的柳枝动了。
江汜在巨大的眩晕与剥离神识的急剧痛苦之下,看见了宋泠的动作。
淡绿的灵力朝她而来,轻薄而淡漠,仿佛莲台之上的菩萨,不带丝毫的私情。
“我不需要。”江汜听见自己同样冷漠的嗓音。
是,她不需要了。
她急急地去碾碎丹种,不曾注意消失在眼前的蓝朝。
等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温润的浮水已经浸透了她的空灵之界,丹种落地,重新扎入土壤里。
江汜愕然,却见点叶而落的蓝朝用一双不同往日,冷静的目光睨着她。
“泠泠静水,桥引做归。”
蓝朝袖口之中甩出一段水蓝色的披帛,再靠近江汜的瞬间,如水蔓延开。
宋泠至蓝朝身后而落,柳叶点地,却如利剑,一下刺穿她的心脏。
江汜已经咳不出更多的血。
她愕然地看着两人,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原来,她想错了。菩萨下莲台,也没有要救她。
“桥引!”
蓝朝轻呵一声,被水包裹的江汜瞬间,仿佛随着水炸开,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点点水珠滚落在空气之中。
天边的火烧云不知什么时候逐渐消散,七宿峰上的灵力也不再朝着火烧云之中而去。
蓝朝回头,仰头望向紧握黑剑戮雪的凌萚,淡声道:“师尊出关了。”
她说着又瞥向躲藏在竹林之间的易树:“师弟,你太慢了。”
易树没有说话,竹林之间人影闪动,易树顷刻之间离开了此地。
谢不悔重新束了发,黑玉银冠别在发顶,他站在蓝朝上方一点的台阶,宋泠的身侧。
“浮水做桥,渡她魂归路。”谢不悔喃喃,目光冷冽,“蓝朝,你让她魂归何处了?”
蓝朝又恢复那般幽怨的目光,哀怨的嗓音。
“被三师姐的杀招刺中,魂归哪里,都活不了了。”蓝朝幽幽地道,往青石台阶上一步一缓地走去。
她每走过一道台阶,上方的血污就会被水洗涤清浊。
“而且——”蓝朝仰起头,耳边双髻系着的发带随风飘起,她望向杀意依旧四散的凌萚,“大师兄不是也知晓,那日,我并没有为她浮水做桥,引她魂归七宿峰。”
“谁知道长恨天出来的是人是鬼。”
“魂入七宿峰?那可太恶心了。师姐的魂,我至今都没等到。哪能叫不相干的人魂入七宿峰。”
“她从哪来,就回哪去。长恨天那种恶鬼长存的地方,才适合披着人皮的恶鬼。”
蓝朝从凌萚身侧擦肩而过,穿过落亭,朝着七宿峰主殿而去。
在七宿峰的亲传弟子,都已经收到来自雨无正宗老的灵力传信——速来主殿。
青石台阶上的几位弟子相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别开眼。凌萚先行,谢不悔破了符箓禁制,小心的抹除痕迹而后离开。
最后,是宋泠。
她弯腰想要捡起落在台阶上的柳叶,余光却瞥见一个冰匣,里面滚落出一朵长得极其标准的凝悠花。
不染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