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20
作品:《囚师弟》 情况未断,身体先行。
江汜整个人都蒙在黑色的夜行衣中,漆黑的暗金面具遮挡半面,袖口紧扎。
“万物有形,形如气聚,聚散有令,听吾号令。”江汜沉入假山林,隐匿身形,手握木剑,窜梭于林间。
凌萚身形飘散,紧接着一道藏匿着磅礴灵力的朱红丝线,在江汜眼前浮现,不过须臾,迸发的惊天的火势。
“离字,一线天。”凌萚未有声,手中黑剑戮雪如鬼魅斩下,比起当年,他出招更快了!
江汜不具眼前离火,半指掐诀:“乾天离火,物化其一。”
“吾曰:借。”
江汜手中焦黑的木剑刺啦一声燃起同样的火势。
“离变,一线天。”
湛蓝的火光将她的面具映照得熠熠生辉,她挥转剑招,一线天火未至凌萚身前,江汜已然隐匿身形藏于火光。
待一线天被凌萚轻而易举以同样的招式消弭,湛蓝的火光中,少女不紧不慢地呵出下一式:“离变二式,断山海!”
如山海倾颓之势的湛蓝火海从消弭的一线天中遽然新生,照彻漆黑的天穹。
凌萚手握戮雪,仰头望去,唇角半勾:“有点意思。”
他身形闪动,剑招鬼魅,脚步飘扬。
“离字三式,火吞。”凌萚如鬼魅,倏尔出现在江汜的身后,闷声的剑招斩断江汜的衣摆,他拧眉不解,遽然后撤,远离不知底细的江汜。
“离变,火吞。”江汜旋身扭转,面具下的眼眸辩不出情绪,她一点一点地抽出空灵之界未经洗涤的灵力,以无名之灵,篡取剑招。
吞天的火撞在一起,吞噬周围的灵力与空气,稀薄的空气中,两人都嗅到彼此的杀意。
凌萚先一步释放出半步树盖的威压,直逼江汜的天灵。江汜急急后撤,她察觉到凌萚想要窥探她的额间是否有印记。
“太常弟子?”凌萚拧眉猜测,他不再动用离火后三式,只用一线天、排山海、火吞试探江汜的剑招。
“不,你不是太常弟子。”凌萚剑招凌冽,一横一扫皆是杀招,将江汜逼入狭窄的死道。
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江汜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假石山体,几步跃上枝头,凝目看着一步一步、带着必胜姿态走来的凌萚。
凌萚手中黑剑已经染血,深黑的剑身看不出深红的血迹,只瞧见有液体顺着剑尖,滚落地面。
“你是何人?”凌萚声音带笑,在这阴冷的林中,似如蛇蝎般冰冷,“阁下剑招,令人格外眼熟啊。”
凌萚一势劈出:“离字四式,惊雷灭。”
湛蓝的雷电闪烁在火光之中,碾碎一切朝着江汜崩裂而去!
而凌萚的身形在雷闪火光后若隐若现,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却如同追杀的阴鬼。
“太常的五行相借,实在精彩。我听说,太常能借所有见过的招式,只要招式秘法中能窥得本源五行……”
“但也只能等对方用出一招,才能借。”
“躲躲藏藏的鼠辈,我见你之时,没用过离字二式。”凌萚剑招不停,一边逼问着江汜,一边念出离火招式,“离字五式,四方火刹。”
“你从何习得离字二式?”
“既然知晓我朱雀离火的威力,想必也知晓,朱雀离火,尊三式,是太常也无法轻易借走的?”
朱雀离火前三式,只要悟性足够,便能观其本源,能被太常所借,也不足为其。但后三式,剑招变化万千,日升月落、潮汐万变,朱雀本宗弟子都难以掌握,他宗弟子便更别说轻易习得了。
凌萚剑招逼人,似要试探出躲藏之人到底是何身份。
江汜立于高耸入云的假山石上,垂眸望着朝她厮杀而来的,离字四式,惊雷灭。
这是她迟迟掌握不到要领的一式,她甚至越过四式,轻而易举地就掌握了离字五式,四方火刹,唯独不会惊雷灭。
她想象不到火中怎么生出惊雷,想象不出本源火,如何变种为雷。想象不到惊雷与火光的迸发。
离字六式,除去第六式与第四式,她当年只掌握了四式。
所以……
江汜收回手中焦黑的木剑,虚手放置腰间垂挂的凝虚袋,一柄闪烁着金色惊雷的木剑出现在她手中。
百年已过,她又一次将勿听攥紧在手心。
手心中传来隐约的熟悉感,闪烁的雷息,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腕,仿佛在诉说这百年的寂寞。
“……勿听。”凌萚眼色微变,咬重了语气。
大师兄曾为她折落雷金木,并不只是赐她灼烧不坏的木剑,还赐她使用离字四式,惊雷灭的能力。
“你从哪里得来的!”凌萚扬高了声音,手中剑落,御气而起,剑尖直指江汜而去。
“勿听。”江汜声音落寞,带着抛弃一切的沉寂,仿佛最后一次唤剑之名,“生火。”
刺啦一声,惊雷闪烁的木剑腾升起一道湛蓝的火光,燎烧少女的手臂,密密麻麻的灰烬黑纹从剑而出,亲昵的缠绕上江汜劲健分明的手臂。
她依旧学不会离字四式,惊雷灭。于是另辟蹊径,独创一招,充当离字四式。
但如今,她要把这剑还给凌萚,她会学会惊雷灭,也会学会离字六式,诛天。不会再需要这柄落雷金木。
“静火沉雷——”
“断天穹。”
湛蓝吞天、闪烁着金色雷电的火光御空而起,乍破耳膜,轰隆作响,撞上眼前的惊雷灭,与其绞杀在一起。
“六之七法,死而不熄;七成圆满,浴火而焚;七之八法,月缺差一;八发而溢,朱火不控。”
江汜手中剑招不停歇,她几乎将空灵之界的灵力抽了个一干二净,悉数没入手中惊雷木剑。
“离变六之七式……”她要用朱火焚。
凌萚方才虽能释放出半步树盖的威压,可几番交手下来,江汜察觉到他的境界已然跌落至引枝十境,观其灵界,他多半受到了三煞鬼的夺魄影响。
境界摇摆不定,时而坠落引枝。
只要抓住那一瞬的机会。朱火焚,可以让她落剑刺穿对方!
凌萚望着眼前如同朱雀离火第四式的招式,不禁讶异。他早就听闻太常五行秘法,只要能观其本源,即便无法完全复现一些招式,但也能重现其形。
眼前之人这一招,不是惊雷灭,其形却相差无几。
凌萚不免对眼前之人微微改观,观物本源,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观察出的,不然随便一个太常弟子,就能称霸九霄了。
他并不确定眼前人究竟是谁,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江汜当年确实已死。宋泠房中的长明灯当年就已熄灭,他去看过无数次,无数次浮现在眼前的寂灭,如最上方的那盏长明灯,毫无复燃可能。
是谁?江汜的熟人?江汜这样的人,也会有人为她……
凌萚思绪万千,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出天地间遽然朝着江汜急急而去的灵力,以及江汜手中眼熟的木剑中,将要迸发的翻天倒地之力。
不够,不够,还不够!
灵力还不够多!不够让她就此一招将凌萚斩于剑下,不够她将高高在上的凌萚踩下身去,不够她……不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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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属于她的离火!
她如饥肠辘辘、垂涎的狼犬,眼中闪烁着近若癫狂的神色。
来的路上,周白曾问她,假如当年之事有误解,为何不查明真相,再与其交谈,或许听他们一言,就能解开误会,就能明白一切,就能将她的离火还给她。
也不用如此冒险。
说不定他们就会后悔,会后悔自己的鲁莽,会懊悔自己的伤害……毕竟,他们师出一门,若有误会,能说开也好。
江汜回眸看他,面露不解:“解释。”
“他们要杀我,他们夺我离火,他们把我踩在脚下。也没听过我的一字一言。”
“他们不需要我的解释,不需要我的否认。”
“我也不需要他们的解释,他们的后悔。”
“我只要他们被我斩于剑下。”
空灵之界被灵力充盈得泛起钻心的疼痛,江汜额角冷汗涔涔,仍然想要篡取天地间更多的灵力。
悬于空灵之界的丹种被密密匝匝的灵力裹挟、挤压,忽的一下,裂纹浮现。
“咳咳!”
江汜一口鲜血喷出,她握紧手中剑,依旧不想放弃,如同当年临死想要自爆把青石台阶的一切毁灭殆尽一般。
此时此刻,她也依旧抱着必死之心,要斩落手中剑。她想不到更多的为什么,也做不到揣着断舍不掉的东西,扯着步子往前走。
既然不属于她,那她就还回去。
她咬碎牙关,依旧我行我素地篡取天地灵力,空灵之界早已容不下更多。悬于灵界中的丹种,裂纹尽现,仿佛已在崩塌的边缘。
凌萚已然察觉对方接近破裂的丹种,几步落于百米开外,凝视湛蓝火光中的身形。
丹种破,神识灭。凌萚拧眉,断然对方会自断而亡,不再向前出手,只随意地布下几道剑招禁制。
闻声而来的谢不悔带着半点血迹出现在凌萚身后:“怎么回事?”
凌萚偏目,也问:“你怎么回事?”
谢不悔抹了抹脸上的伤口,面色阴森:“传送阵闯进来一个太常弟子,啧,五行相借烦死了。”
“本来就没带多少符,对方只管一个劲的借借借,借个没完没了!”
“我符都用完了!”
谢不悔想起对方一式不出,他出一招,对方就跟一招的模样气得斜目飞眉,关键他用符咒得焚符箓,对方根本不用,只管观他本源,就能借他招式。
还专门朝下三路打,不然就打脸。
谢不悔咬牙切齿地抹了抹脸上血。
“离火尊三式,太常借不走,你不知?”凌萚语气冷漠。
谢不悔沉默半晌,闷闷地道:“我又不会,再说,也不是每个太常都如那个人一般,能观出我符箓本源。”
“真是见鬼。”
他说着去凝远处的湛蓝火光,“这什么?你这儿怎么回事?这模样……”
“离火?又不太像。”
凌萚说不出,他也只道:“不知,可能也是个太常弟子。不知从哪里学了离火式。”
“……还有落雷金木。”
凌萚胸口躁动不已,他带朱雀弟子下山历练,不幸遭遇三煞鬼的袭击,虽然他轻松一剑斩下三颗头颅,可他的心境已经被夺魄影响了。
他居然在夺魄中看见了大师姐,可那高大的身形瞬间染血,仿佛从血里捞出来似的。
他惊愕失态地伸出手去,大师姐回过头来,却是江汜那张坚韧不拔、眸咬恨意的脸。
“师兄,离火是我的。”
“你们为什么,不再多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