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清空射界，副楼已经被定向爆破，成了一片废墟。


    仓库周围，再无任何遮挡。


    幸存的国军弟兄们，正抓紧时间补充弹药，加固工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炮灰和血污，动作却有条不紊。


    陆战，正踩着碎石瓦砾，在一楼大厅里走动。


    他手里拎着一瓶酒，时不时给路过的士兵灌上一口。


    “弟兄们，怕不怕？”


    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年轻士兵，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硝烟熏黄的牙。


    “怕个球！俺娘说了，出来当兵，就是把命交给了国家。”


    “现在能跟着陆长官打鬼子，值了！”


    另一个老兵，正用油布仔细擦拭着他的中正步枪。


    “陆长官，咱们这一仗，要是打赢了，能不能上报纸？”


    陆战笑了，把剩下的半瓶酒递给他。


    “不止上报纸。”


    “这一仗，能把咱们华夏军人的骨头，重新立起来。”


    “要让全天下的同胞都看看，咱们的军队，有血性！”


    “要让小鬼子知道，这片土地，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游乐园！”


    士兵们不说话了，只是把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每个人胸中涌动，滚烫，灼人。


    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能多杀一个鬼子，就是赚的。


    ……


    酥州河南岸。


    躲在建筑里的百姓们，又一次聚集到了窗边和街口。


    “鬼子！鬼子又上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人们伸长了脖子，朝着河北岸望去。


    黑压压的日军，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一次，他们的阵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十几辆九七式坦克排在最前面，钢铁履带碾过街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坦克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步兵。


    更让人齿冷的是，在日军步兵的前面，还走着一群人。


    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孩子。


    他们被日军用刺刀驱赶着，哭喊着，一步步走向那栋孤零零的仓库。


    “畜生！这帮畜生！”


    “他们拿我们的同胞当挡箭牌！”


    河对岸的百姓们，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岸破口大骂。


    有人捡起石块，用尽全身力气扔向河里，溅起无力的水花。


    “国军兄弟！小心啊！”


    “鬼子用老百姓当人肉盾牌！”


    喊声此起彼伏，希望能传到对岸去。


    仓库里。


    陆战正通过一台平板电脑，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画面里，日军的部署，甚至每个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老板，日军动用了人质。”


    艾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看见了。”


    陆战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他将画面放大，锁定了日军后方一处被当做临时炮兵阵地的空地。


    那里，鬼子的掷弹筒和轻型迫击炮正在快速构筑阵地。


    “坐标幺洞拐，三六五。”


    陆战对着通讯器，吐出几个冰冷的词。


    “给他们开席。”


    “收到。”


    仓库的某个角落，两个扛着巨大金属管的红警士兵，迅速调整了角度。


    咻！咻！


    两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两枚小型导弹，拖着淡淡的尾烟，以一个诡异的弧度，飞向了天空。


    日军后方阵地。


    一个炮兵小队长，正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催促手下快点。


    “快！快！目标四行仓库楼顶！把那面该死的旗子给我轰下来！”


    他的话音刚落。


    天空中，两个小黑点由远及近，急速放大。


    “那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头。


    下一秒。


    轰隆！


    剧烈的爆炸，吞噬了一切。


    火光和黑烟冲天而起，整个炮兵阵地被炸得人仰马翻。


    弹片和残肢断臂飞得到处都是。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正在推进的日军前锋部队，出现了一丝混乱。


    带队的日军指挥官，举着望远镜，惊疑不定地看着后方。


    他们的重炮不是都撤了吗？


    支那军哪来的炮火？


    “进攻！继续进攻！”


    他嘶吼着，强行压下士兵们的骚动。


    坦克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钢铁怪兽们，已经冲到了仓库不足百米的地方。


    “开火！”


    日军指挥官下令。


    轰！轰！


    坦克炮塔转动，一枚枚炮弹轰向仓库的外墙。


    碎石飞溅，墙体上被炸开一个个大洞。


    机枪的火舌，也开始疯狂扫射，将子弹泼向每一个窗口。


    仓库内，谢晋元拖着伤腿，大声吼道。


    “隐蔽！都他妈给老子隐蔽好！”


    “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子弹打在墙壁和沙袋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上官志标趴在一个窗口后面，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娘的，跟个铁王八一样，怎么打？”


    陆战的声音，从他身后的对讲机里响起。


    “谁说铁王八就打不穿了？”


    “葵。”


    “在。”


    “给他们的坦克集群，来点硬核的。”


    “白磷弹，覆盖式攻击。”


    “是。”


    楼顶，几个一直没动的红警士兵，掀开了身边几个箱子的盖子。


    里面，是一排排造型奇特的榴弹。


    咻！咻！咻！


    十几枚榴弹，带着尖啸，飞向了正在围攻仓库的日军装甲群。


    一名日军坦克车长，正从舱盖里探出半个身子，用望远镜观察战果。


    他看见了那些从天而降的榴弹。


    那些榴弹在半空中炸开，无数燃烧的白色絮状物，如同天女散花般，覆盖了整个区域。


    嗤嗤嗤……


    白磷沾到坦克装甲上，立刻燃起黄白色的火焰，冒出浓烈的白烟。


    那温度，高得吓人。


    厚重的钢板，被烧得通红。


    “啊——！”


    那个探出头的车长，身上沾到了一点白磷，瞬间就被点燃。


    他发出惨嚎，在坦克顶上翻滚，却怎么也扑不灭身上的火焰。


    更多的惨叫声，从那些被白磷弹覆盖的步兵嘴里传出来。


    他们丢掉武器，在地上打滚，可那火焰如同跗骨之蛆，只会越烧越旺，直到把人活活烧成一具焦炭。


    几辆坦克的弹药被高温引爆，发生了殉爆。


    轰！


    巨大的火球，将整个坦克炸得四分五裂。


    楼顶上，那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无头尸体，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土肥原贤二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就这么“看”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


    进攻的日军士兵，被这一幕吓破了胆。


    他们看着那些被活活烧死的同伴，看着那几辆变成火炬的坦克，攻势停滞了下来。


    “迫击炮，自由射击。”


    陆战命令道。


    “别让他们闲着。”


    仓库里，幸存的国军迫击炮手，用最快的速度，将一枚枚炮弹，塞进了炮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