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的烟雾和人的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柳川平助面沉如水，手里捏着一份电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电报的内容，是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的最后通牒。


    天黑之前，若还攻不下四行仓库，所有参与此战的师团长以上将官，集体切腹谢罪。


    “诸君，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柳川平助的声音嘶哑，透着一股疲惫。


    指挥部里，一众日军将官个个面如土色，再也没有了战前的嚣张气焰。


    刚才那扬溃败，把他们的胆气都打没了。


    七万人的冲锋，连半小时都没撑住，就变成了四散奔逃的鸭子。


    这仗还怎么打？


    谷寿夫那张因为纵欲过度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柳川阁下，事到如今，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阴冷。


    “把租界里的支那平民都抓过来，让他们走在最前面，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开枪！”


    此言一出，指挥部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用平民当肉盾，这种事他们不是没干过，但眼下情况不同。


    “谷寿夫君，你疯了吗！”板垣征四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忘了那个魔鬼是怎么警告我们的？”


    柳川平助也抬起头，脸色难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文件，扔在桌子上。


    “都看看吧，这是帝国情报部门，关于那个自称‘毁灭军团’的组织，以及其首领‘陆战’的调查报告。”


    文件袋上，“绝密”的红色印章，刺眼夺目。


    一个参谋将文件分发下去。


    在扬的每一个日军将官，都拿到了一份复印件。


    他们迫不及待地翻开，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惊骇。


    报告里详细记述了“毁灭军团”在中东地区的几次“战绩”。


    包括但不限于：全歼一个整编装甲旅、夷平一个拥有数千名武装分子的恐怖组织基地、甚至还有传闻说他们击落过某大国的先进战机。


    而这个组织的首领，陆战，身份更是神秘。


    报告的最后，附上了一段从特殊渠道获取的录音。


    那是陆战通过某种方式，直接传到日军大本营的警告。


    “如果你们敢对东海的平民动手，我会让你们的吴港、佐世保、横须贺，尝尝毒气弹的滋味。”


    录音里的声音平静，却透着冰冷。


    谷寿夫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这……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能力攻击帝国本土？这一定是虚张声势！”


    他嘴上虽然强硬，但声音里却透着一丝底气不足。


    “虚张声势？”柳川平助冷笑一声。


    “你觉得，能轻易拿出云爆弹这种武器的人，会是在虚张声势吗？”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武器运进来的。”


    “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


    “拿帝国的军工重镇去赌一个疯子的底线？这个责任，你谷寿夫担得起吗？”


    谷寿夫被问得哑口无言。


    指挥部里，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柳川平助站起身，走到了沙盘前。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拿起指挥棒，重重地敲在四行仓库的模型上，发出一声闷响。


    “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个陆战，他的部队连续打了四天，弹药消耗肯定非常巨大。”


    “尤其是那种威力恐怖的炮弹，我不信他还能有多少！”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的视线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我已经得到消息，支那军的第三战区，正在向东海秘密集结，企图对我们进行合围。”


    “哼，一群乌合之众。”板垣征四郎不屑地撇了撇嘴。


    “没错，”柳川平助点头，“就算我们打不过那个陆战，难道还怕那些装备落后的国军吗？”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用最快的速度，不计一切代价，攻下四行仓库，干掉陆战！”


    “然后，我们立刻调转枪口，迎击支那军的援兵，将他们彻底击溃！”


    “此战，将是我们华中方面军的决死一战！”


    他指着沙盘上的一个师团番号。


    “第十一师团，山室宗武君。”


    一个中将站了起来：“哈依！”


    “你们师团，作为主攻！从正面，给我用人命去填！”


    “其余所有部队，从两翼和后方，全部压上去！”


    “炮兵，把我们所有的炮弹，都给我打光！”


    “飞机，给我不间断地轰炸！”


    “这一次，我们用十六万人的兵力，把那栋楼，连同里面所有的人，都给我从地球上抹掉！”


    柳川平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疯狂的神色。


    “半小时后，以红色信号弹为号，全军总攻！”


    “目标，两小时内，结束战斗！”


    “哈依！”


    ......


    日军联合指挥部里，柳川平助的声音还在回荡。


    而在十六万日军重新集结，准备发动决死一击的时刻，三道鬼祟的身影，却从包围圈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日军大佐的军服，领章、肩章一应俱全，甚至还挂着几枚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勋章。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同样是日军军官的打扮。


    这三人，正是从四行仓库里溜出来的陆战、铁骑和葵。


    “妈的，这身狗皮穿着真不舒服。”陆战低声骂了一句，扯了扯扎得慌的领口。


    铁骑跟在后面腰杆挺得笔直，活脱脱一个忠心耿耿的日军副官。


    葵则低着头，步履轻盈。


    一队巡逻的日军士兵迎面走来，看到他们三人，为首的曹长立刻停下脚步，立正敬礼。


    “大佐阁下！”


    陆战鼻子里“嗯”了一声，抬了抬下巴，用一口流利的日语问道：“前线情况如何？总攻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曹长一脸崇敬地回答：“报告大佐阁下！所有部队正在集结，半小时后，将对支那军的最后据点，发起总攻！”


    “哟西。”陆战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继续巡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哈依！”


    曹长再次敬礼，带着手下的小队匆匆离开。


    直到那队日军走远，铁骑才压低声音说：“老板，您这日语，比东京人还地道。”


    “废话，我陆战出品，必属精品。”陆战得意地哼了一声。


    他们穿过混乱的日军阵地，来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军用越野车旁。


    这车是之前日军进攻时丢下的，钥匙还插在上面，简直是送上门的快递。


    陆战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铁骑和葵也迅速上车。


    “坐稳了！”


    陆战一脚油门，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朝着东海外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