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宗门议事堂。


    陵渊端坐主位,正听着几位长老禀报事务,堂下弟子分列两侧,垂首肃立,青容站在弟子的队列末尾,尽力将身形气息收敛降低存在感。


    临霜教较少有这样兴师动众把弟子都喊到议事堂的时候,看来今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昨天喝了酒,青容一大早就头疼,草草洗漱完便跑了过来,现在又困又累,此刻只觉得眼皮重逾千斤,但凡阖眼超过三秒就得原地睡着。


    她昨晚那为了测试慕砚恒反应的醉酒,只有后半段是装的。


    前面扑过去,不是她的本意,她是真喝多了。


    想到那一幕,一股尴尬便翻涌上来,从头皮尬到脚底,刺挠得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她甚至能清晰回忆起揽住他的腰时,怀抱紧贴的触感。


    真是……不堪回首。


    不过对比慕砚恒之后的反应,她的失态似乎也不算什么。


    她是拉倒慕砚恒的瞬间被吓到导致突然醒的酒,彼时慕砚恒整个人撑在她身上,青容能感受到他紊乱的呼吸萦绕在自己额前,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


    她的心跳在那时仿佛有瞬间的停滞。


    理智让她想逃避这样的禁锢,哪怕是醉酒的状态,也可以本能抗拒不是吗?


    可青容还是忍住了挣扎的冲动,也在顷刻间抹掉意识中的所有朦胧。


    人是她自己拽倒的,事已至此,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发生了后续所有的试探。


    哪怕慕砚恒最后因她主动的冒犯,气急败坏用剑指着她,生死一线之际,她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她在赌,赌慕砚恒并非彻头彻尾的冷血之徒,也赌他不敢在临霜教的地界上,对她这个弟子痛下杀手。


    而慕砚恒压抑不住的颤抖气息,以及离开时凌乱到仓皇的脚步显然更贴近前者。


    她赌赢了。


    只可惜,自始至终,那个“当慕砚恒动心”就会出现的好感进度条,未曾有过半点影子。


    就在这时,陵渊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也令青容的思绪回到现实。


    “今日召尔等前来,是为一件要事。”他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终落在慕砚恒身上,“护教,你安排吧。”


    慕砚恒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


    他今日依旧一袭白衣,面色比平日更加冷峻苍白,眼下有一片难以察觉的青影。


    “有外门弟子来报,镇教法器,溯洄镜,于昨日无意间在山下丢失,最后所处的位置在江南一带。”他沉声道。


    殿内很安静,所有弟子都深知此物干系重大,纷纷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青容心中亦是一凛,宿醉带来的昏沉感被这个消息彻底驱散。


    溯洄镜丢了?昨日丢的?


    时间点竟如此巧合,还正好是溯洄镜这个不久前刚被用来威胁过她的东西。


    一丝疑虑悄然爬上心头,但她的表情控制得极好,与周围弟子一般无二,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凝重。


    慕砚恒的目光审视般扫过每一位弟子,最终越过众人,稳稳的落在了试图将自己缩在阴影里的青容身上。


    青容眼皮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刻。


    “青容。”


    “……”


    青容几乎想骂人,面上却迅速做出反应,垂首上前一步,姿态恭谨:“弟子在。”


    慕砚恒看着她,眼神晦暗难明。


    “溯洄镜乃宗门重器,不容有失,此时非同小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你心思缜密,近日……也颇为闲暇,便由你下山一趟,务必将其寻回,亲手交还于本君。”


    青容眼角抽了抽。


    真混账啊,让她去查追寻找溯洄镜?冠冕堂皇的,矢口不提她的伤甚至还没好。


    前些日子才拿这破镜子威胁她,如今丢了,倒是想起她来了,还务必亲手交还。


    她可不信慕砚恒只是单纯为了报复,难道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想看她对溯洄镜的态度?


    陵渊端坐上首,对此任命并未置一词,显然是默许,堂下众人目光复杂地聚焦在青容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同情。


    谁都知道,护教这位亲传弟子,近来与护教的关系似乎微妙得很,这烫手的山芋怎么就落到了她头上?


    青容深吸一口气,脸上是平静无波的恭顺。


    “弟子……领命。”


    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慕砚恒没挑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护教……”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溯洄镜关重大,是否多派几名得力弟子与青容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也微微颔首,显然认同这个顾虑,让一个年轻弟子独自负责如此重要的法器寻回任务,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陵渊未置可否,只是将视线转向了慕砚恒,将此事的决定权完全交给了他。


    “可以。”慕砚恒道,“但是溯洄镜必须由青容亲手交到本君手上,可有人愿意同她一起?”


    “我和大师兄一同陪师妹去吧。”欧阳晔从人群中移步而出,“我二人有过寻找法器的经验,师妹也与我们熟稔。”


    慕砚恒视线扫过主动站出来的欧阳晔和龚柏清,最后再次落回青容身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观察青容对两位师兄加入的反应。


    青容没什么神态变化,大抵是平静的接受了。


    慕砚恒这才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方案:“既如此,你二人便随青容一同追查溯洄镜失窃之事,以青容为主,尔等从旁协助,一应线索,无论巨细,由青容汇总后,直接向本君禀报。”


    “弟子遵命。”欧阳晔和龚柏清齐声应道。


    青容也再次垂首:“弟子领命,定不负师父所托。”


    有师兄相助,压力稍减,但慕砚恒那几句话,无疑是将最大的责任牢牢钉在她身上,而且,在两位师兄面前行事,她那些不欲为人知的试探和心思,更需要小心隐藏了。


    慕砚恒不再多言,微微颔首,算是结束了关于此事的安排,陵渊也适时开口,开始交代其他事宜。


    青容行事向来干脆,况且此事情急,她一回栖星阁便开始收拾东西,一刻时间都不愿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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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慕砚恒停留在她的房门口,没出声,青容看到了这个身影,也装作没看见。


    直到青容准备御剑去山脚下同两个师兄汇合,慕砚恒终于拦住了她。


    “这个戴上。”他拿出一个手环。


    手环的样式很奇怪,由黑银两层拼接而成,准确来说根本不是“环”,而是断裂的碎片拼凑成的圈,同一层之间的碎片彼此并不相连,完全靠另一层交错的碎片巧妙的支撑形状,乍一眼看去倒像是悬浮着的。


    “这是什么?”


    “戴上就行,没什么。”


    “师父说清楚,我就戴。”


    慕砚恒顿了顿,犹豫了半晌,最终在命令和解释间选择了后者:“手环只是普通的手环,上面施加了传声符,你在山下遇到危险可以即刻传信为师。”


    青容看着他,略带笑意:“是保护,不是监视吗?”


    慕砚恒蹙眉:“没有,传声符只有你想用的时候才会传声,并非时刻监听。”


    “知道了,多谢师父。”


    青容接过手环,这次她毫不犹豫的戴上,慕砚恒见此,反倒来了劲:“怎么,刚刚还提防为师,说一句话就信了?”


    “师父说,我就信。”青容轻飘飘道,“只要师父说了,无论多么离奇,听起来多么荒谬,我都会信。”


    慕砚恒怔了怔,噎人的话又被他自己生生咽了回去。


    青容顶着身后的注视,干脆利落的御剑离开,落于山脚时,两人已在那等候。


    “这么快。”欧阳晔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还以为你要和护教再聊一会呢,我都准备打坐歇息了。”


    “没什么聊的,就简单交代了几句,走吧。”


    青容心思重,连带着也比往常沉默不少,龚柏清轻声问:“师妹,还是和护教有争执吗?”


    “没有,师兄多虑了。”


    他俩的事,她自己不爽归不爽,但她也从不打算将这事说给别人听。


    宴席上那诡异的氛围,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然而青容自己明显不愿意说,龚柏清没办法,只得转移话题:“陆师妹最近忙着制药,今早没去议事堂,不然她应当也会同我们一起。”


    “嗯,下回吧,此次毕竟是办事,还是以效率为主。”青容道。


    欧阳晔终于忍不住:“师妹……你这也太公事公办了,寻找法器是个漫长的过程,得不断打听周遭有无异样,才能寻找到蛛丝马迹,这期间到处走一走玩一玩也没什么的。”


    “师弟。”龚柏清终究心思更细腻些,他看出青容此刻不太想说话,干脆把话题接到自己身上,“走一步看一步吧,江南繁华,消息灵通,我们可以先去茶楼打听一番。”


    欧阳晔点点头表示赞同。


    直到这时,一直蔫蔫的青容终于抬起头。


    “其实,以我四年历练经验,打听消息不一定要去茶楼,还有个更好的地方,汇集各类名士,尤其是对于法器这种各地权贵爱关注的东西。”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青容咳了咳。


    “也就一字之差吧,那个,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