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江南月虹镇最热闹的街角,揽月楼那脂粉香浓得能呛死人的大门前,迎来了三位极其醒目的客人。


    为首的是位身着素雅月白锦袍的小公子,身量略显单薄,眉目如画,气质疏离。他身后并行两人,左边那位公子气质温润端方,一身青色常服,举手投足间尽是大户人家精心教养的谦和风范。


    右边那位则成了最晃眼的存在——此人一身浮夸的绛紫长袍,袍摆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手中折扇摇来摇去,脸上尽是笑意,态度嚣张至极,一副要把这里全部收购的模样:“哎哟,好地方,好地方啊!姑娘们,小爷我今日高兴,都给我出来亮亮相,让爷瞧瞧月虹镇的绝色!”


    欧阳晔一边咋呼,一边故意把鼓鼓囊囊的钱袋拍得震天响,就差把“快来捞我的钱”写在脸上。


    走在最前面的青容连头都不想回,简直没眼看。


    “哎哟!三位贵客!真是……真是天仙下凡呐!”老鸨徐娘扭着腰,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目光粘在青容脸上几乎挪不开,“这位小公子……啧啧,老婆子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般神仙人物!姑娘们,快出来迎贵客!”


    呼啦一下,莺莺燕燕们娇笑着蜂拥而出,目标却出奇的一致——那位清冷出尘的小公子。


    青容瞬间被浓烈的香粉味和娇声软语包围,无数涂着蔻丹的手伸过来想扯她的衣袖,她眉头紧蹙,下意识后退半步。


    “当心。”龚柏清快步上前,将青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结果那群姑娘们的手立刻无缝切换目标,热情洋溢的就往龚柏清身上招呼。


    龚柏清大惊失色,立刻就有种劲敌四面楚歌的感觉,差点就要下意识拔剑,还是青容开口解围:“有些渴了,劳烦先带我们去房间歇息,倒杯茶水喝吧。”


    好不容易挤进雅间,关上门,喧嚣稍减,龚柏清如临大敌的守在门边,欧阳晔则大喇喇往椅子上一瘫,摇着扇子开始表演:“上好酒,上最好的!再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呃,冰月姑娘请来!让小爷我开开眼!”


    老鸨送上酒水点心,闻言一脸为难:“哎哟这位爷,真是不巧,冰月姑娘昨日受了惊吓,身子不爽利,正在静养,今日实在不能见客……”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体态丰腴穿着大红织金锦裙的妇人闯了进来,她显然喝了不少,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哎哟喂,听说来了个天仙似的小公子,在哪儿呢?让姐姐我瞧瞧!”


    她大着舌头嚷嚷,目光扫过雅间,锁定了站在窗边气质最为清雅脱俗的青容,眼睛顿时一亮,摇摇晃晃就扑了过来,头上珠钗连连作响:“啧啧啧,这小模样,比冰月那丫头还俊,来来来,陪姐姐喝一杯。”


    酒气混杂着刺鼻的香风扑面而来,她的手竟毫无顾忌的直接朝着青容的脸颊摸去。


    “……”


    青容何曾见过这等孟浪阵仗,饶是她早有准备,此刻也懵了一瞬,眼看那手指就要碰到自己,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


    她甚至没拔剑,只是右手猛地向上一格,动作篇幅不大,却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道。


    那贵妇“哎哟”一声痛呼,伸出的手腕被狠狠格开,她整个人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桌子,杯盘一阵叮当乱响,贵妇捂着手腕,又惊又怒的盯着青容:“你!你敢打我?”


    雅间内陷入僵持,老鸨已吓得魂飞魄散。


    造孽啊,她的客人怎么要调戏她的客人,还突然打起来了!


    龚柏清难得神色一凛,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欧阳晔张大了嘴巴,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住,肩膀可疑的抖动着。


    青容自己也愣住了,她看看那贵妇惊怒交加的脸,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贵妇显然也不是好相处的,她勃然大怒:“好个不识抬举的小馆,装什么清高?进了这揽月楼的门,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来人!给我……”


    “张夫人息怒!息怒啊!”老鸨腿都快吓软了,连忙扑上去拦住,“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公子……他,他不是咱们楼里的人!是贵客,贵客啊!您看旁边那两位爷……”


    她拼命朝另外两人努嘴,暗示这二位一看就非富即贵,招惹不起。


    那张夫人顺着老鸨的目光看向龚柏清和欧阳晔,前者儒雅端正,后者风流倜傥,似乎的确来自于名门世家。她满腔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了大半,酒也醒了几分。


    “哼!”张夫人悻悻地甩开老鸨,揉着发红的手腕,恶狠狠瞪了青容一眼,“算你走运,小公子,脾气这么辣,小心以后讨不着媳妇!”说罢,扭着腰,带着一身怒气摔门而去。


    青容:“……”


    老鸨抹了把冷汗,连连道歉:“公子恕罪,公子恕罪!那张夫人喝多了就爱……唉,惊扰公子了。”


    青容深吸一口气:“无妨,方才你说冰月姑娘受惊,是为何事?”


    老鸨眼神闪烁,压低了声音:“公子有所不知,是……是后山,就镇子西头那片老林子,最近不太平,常有怪事!”她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就前日,冰月姑娘的贴身丫头贪玩跑到后山摘野花,天黑才回来,吓丢了魂似的,说是在山里看到……看到一团好亮的光,冷飕飕的,还会动,跟鬼火似的,冰月姑娘听了,也跟着心神不宁,这不就病倒了嘛。”


    龚柏清和青容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凛,这描述,像极了仙家法器。


    “还有啊。”老鸨见他们似乎感兴趣,话匣子随之打开,“就今早,几个常来喝酒的镖师也说,那山附近,这两天好像新来了一伙强人,凶得很,专劫过路的行商,比以前的黑风寨还狠,官府都头疼呢,公子们金贵,可千万别往那边去。”


    民间一些权贵人家向来对仙门法器有极高的兴致,甚至有专门收集这些法器的教派,劫过路行商……听着倒像是刻意在搜查,以防被别人夺了去。


    目的达到,三人不欲久留,龚柏清立刻示意欧阳晔收场。


    欧阳晔会意,立马摆出败家子派头:“哦?后山有宝贝?有意思,可惜小爷我今天乏了,改日再来找冰月姑娘谈心。”他作势起身,又拍出一锭银子,“茶酒钱,多的赏姑娘们买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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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老鸨喜滋滋收了银子,连声道谢,三人正要离开,雅间的门却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鹅黄纱裙的清秀姑娘怯生生的站在门口,她端着一碟精致的芙蓉糕,目光飞快的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了青容身上,脸颊微红,声音细若蚊呐。


    “公子,这是……这是妈妈让送来的点心,请……请慢用。”


    她放下碟子,却磨磨蹭蹭不肯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欲语还休望着青容。


    青容:“……”


    她再迟钝也能瞧出这是什么意思,顿感生活之艰辛。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龚柏清重重咳嗽一声,干脆自己做了这个坏人,眼神颇为凌厉的瞪过去。


    欧阳晔憋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黄衣姑娘被龚柏清的眼神吓得一缩,但见青容没有明显抗拒的意思,还是鼓起勇气,飞快从袖中抽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放到青容面前的桌上,红着脸低声道:“公子若得空,可再来揽月楼寻莺儿……”


    说完,捂着脸飞快地跑了。


    房间内一片沉默。


    青容嘴角抽搐,一副恨不得在房梁上吊死的神情。


    欧阳晔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师……贤弟果然颇有风姿,头回前来就有姑娘芳心暗许,还送定情信物了,佩服佩服。”


    青容看着桌上那方散发着脂粉香的丝帕,额角青筋跳了跳,但怕小姑娘伤心,还是将丝帕收了起来:“走了走了,我要回去收衣服……”


    三人几乎是逃离了揽月楼,直到走出喧闹的长街,拐进僻静处,欧阳晔开始连连称赞:“师妹,你装公子哥儿太成功了,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啧啧啧,都快滴出水了。”


    “……”青容有些窘迫,但还是不忘反击,“二师兄,看来你这自封的绝世容颜也不过如此啊,那些姑娘光盯着我,都不搭理你的。”


    欧阳晔一愣,愤愤道:“谁让你故意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跟首席师兄似的,你们女孩肯定更清楚怎么样的男生更招女孩喜欢,就这种人设最受欢迎了,山上山下皆如此,呵。”


    毕竟调戏冰山,一直是古往今来话本中一大热门剧情。


    离开揽月楼那脂粉香浓的喧嚣,江南湿润的草木清气拂面而来,小镇喧嚣,满是人间烟火气。


    “师妹,看这个!”欧阳晔很快忘了刚刚的攀比,他灵活的挤开人群,从一个小摊上拿起一只泥塑小老虎,献宝似的递到青容面前,“像不像你小时候我做给你的那个?买回去镇床脚!”


    龚柏清无奈摇头,唇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莫要胡闹,正事要紧。”


    他不动声色的将青容护在身侧隔开人群,声音如初春的溪流:“那婆婆说光会动,十有八九是法器灵光逸散,至于那伙新来的山匪……盘踞在目标区域附近,大概也是奔着溯洄镜去的。”


    青容轻轻点头,接过欧阳晔强塞过来的泥老虎:“他们目的如何,探过便知,今日有些晚了,先寻个客栈歇息吧,明日一早便进山,避开官道,走猎户踩出来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