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金光寺中，说不得还有哪家的眼线，谢知浊也不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寺中，所以竟是寻不到机会见一面，便是赵玙命人相邀，也都是被婉拒了。


    “怀安，你这闭门羹是吃定了。”


    百忙之中，能有机会看看谢知浊的笑话，算是难得的消遣了。


    说了一句玩笑话，赵玙就转而开始说正事了。


    “明日你就得进城了，宫中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


    “你的伤如何了？”


    “无大碍。”谢知浊活动了一下筋骨。


    “也该变天了。”


    …


    谢知浊临走之前，还是趁着夜色，进了云芝芝所在的院子。


    房中的烛火还亮着，云芝芝的身子半靠在床榻上，睡了过去。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抓着一本医书，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


    谢知浊在床前站定，久久不曾动作。


    睡梦中的云芝芝，撑着的手渐渐滑落，半个身子往外栽了过去。


    云芝芝忽然惊醒，额头被一只手掌托住了，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味，有些熟悉。


    “醒了？”


    借着这只手的力道，云芝芝重新坐直了身子。


    “怀安公子，果真是你。”


    在这只手抽离之前，云芝芝拉住了谢知浊的手腕。


    “是我。”谢知浊也未抽手，脸上也不带一丝异色。


    “前些日子，闯我房间的黑衣人是你！”


    “哦？”谢知浊弯腰，贴近云芝芝的脸颊。


    “芝娘如何就此确定。”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云芝芝微微后仰，“你身上的药味。”


    云芝芝的眼帘微合，视线下移，撇过头，似是想躲开男人的压迫。


    “芝娘是何时确定的？”谢知浊似笑非笑，凑近眼前莹白的耳垂，呼吸吐露间，就见它染上了绯色。


    “如今确定了。”


    云芝芝再次转过头，和谢知浊四目相对，“公子承认了。”


    这个回答，让谢知浊笑出了声，他真是越发觉得眼前之人合他的心意了。


    “芝娘的胆子真大，既是心疑我的身份，还亲自与我对质。”


    云芝芝抓紧了身下的被褥，盯着男人的双眸中，沾上了水意，“我，我只是想为自己讨个说法。”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谢知浊的耳中，一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一丝心悸。


    “我可是你闲暇之余消遣？你也瞧不上我庶出的身份，是也不是？”


    云芝芝伸手紧紧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指尖泛白，眼角一滴泪珠滑落。


    便是狱中那些再难审的犯人，也从未让谢知浊这般，当下就有些束手无策。


    “不曾，我也是庶出。”


    一只手抚上了云芝芝的脸颊，指腹抹去了眼角处的泪珠。


    “也不是消遣。芝娘，你可知我是谁？”


    “芝娘眼中，只是怀安。”


    看着越靠越近的俊脸，云芝芝不曾移开自己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烛火印在她的眼里，好似烫到了谢知浊。


    谢知浊本是不怎么在意真心的，真心虚无缥缈，无论真心与否，他想要的，是这个人。只是，当下在听见云芝芝的这句话，谢知浊道不明心底的种种想法。


    一道石子敲击窗户的声音，传入谢知浊的耳中，他是时候启程了。


    “芝娘，等我。”谢知浊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玉钗，这是他准备好的赔礼。


    “好。”


    临走前，谢知浊回头看了云芝芝一眼。


    待房中又只剩自己一人的时候，云芝芝打算着下一步。


    接下来，京中要乱上一阵。江南那边的案子牵扯了朝堂上大半的官员。


    没有意外的话，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见了。


    剩下的就是得靠她的好姐姐了。


    ...


    等云芝芝回府之时，已经是入冬了。


    在进府后，云芝芝发觉府中似乎少了不少人，有些冷清了。


    这段日子，就是在金光寺清修，云芝芝也有所耳闻，京中已经有不少的官员被下了大狱。听闻前些日子，还戒严了。


    “三小姐，夫人有请。”


    云芝芝刚进自己的院子，还没有坐下来喝口水，主院那边就派了丫鬟过来请了。


    关于江南的案子，云父自然也牵扯其中，虽说牵扯的不深，但也没办法轻易从这个案子中脱身。


    当然，如今主查这案的是大理寺卿谢知浊，当今还挑了五皇子从旁协助。


    朝中众人也才发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处理事情的手段不拖泥带水。


    云父当然也想着让自家女儿，从谢知浊那边使使力，只是迟迟没有什么进展。云父私底下不知骂了谢知浊多少，也怨大女儿肚子不争气，有个孩子，谢知浊这厮也不会这么不讲情面。


    云若琳也因此想到了云芝芝，她打算让人早些进府。若不是谢如浊自回京后，一直忙于公事，谢母的打算说不得已经得逞了。


    种种原因下，云芝芝一回到府中，云母便着急让人过来了。


    “母亲安好。”


    “芝娘在寺中住的可好？”云母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意。


    除了老爷和女儿的事，云母还操心了其他后院中的事。也是她疏忽了，让这云若珠小蹄子搭上了三皇子，让陈姨娘开始和她叫板。


    老爷对她也不甚满意，这让陈姨娘跳的更欢了。


    “寺中一切都好。”


    “芝娘既然回来了，明日随我去见见你姐姐，她近日身子不适。你们姐妹多说几句，让她宽宽心。”


    “母亲...”云芝芝犹豫着开口，“母亲，芝娘已经有心仪之人。”


    “放肆！”云母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云芝芝双腿一屈，在云母面前跪了下来，“望母亲垂怜。”


    “芝娘，你除了进谢府，断无其他可能！”


    云若珠的事情，已经够让云母心烦了。她对云芝芝本就没什么慈母之心。


    思前想后，应该是在金光寺中出的岔子。她因着府中之事，放松了对云芝芝的掌控。


    “二小姐不敬嫡母，先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若还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母亲狠心了。”


    云母直接让人把云芝芝带去了祠堂，然后让人去查云芝芝在金光寺中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