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连着几天，云芝芝都不曾再和穆北望碰过面。


    听穆老夫人说过一句，说穆北望近些日子在忙着朝堂上的事，有很长一段时间，穆北望不会再离开京城了。


    “芝娘，望哥儿惹你伤心了？”


    穆老夫人之所以会发现这表兄妹两个人之间得不对劲，还是因为穆北望一副想关心云芝芝，但又不想被云芝芝知道的样子。


    “姑祖母，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芝娘，不管如何，望哥儿都是你的表兄，将军府也都是你的家。”穆老夫人柔声开口，宽慰着云芝芝。


    “表哥人自然是极好的。”


    对于姑祖母的话，云芝芝如今也不敢都听进耳中，她也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了。


    关于周卫的丧事，穆北望已经让人准备着了。只是除了军营中的弟兄，周卫也没什么其他的亲人了。


    在给周卫吊唁的当天，云芝芝带着安安在周家的灵堂中，接待着来送周卫最后一程的几个人。


    送走吊唁的人后，云芝芝就让人把安安带去休息了。


    周卫的尸首也已经葬在了关外，被带回来的衣冠，云芝芝也没有找个地方做个衣冠冢。


    她将东西放在了库房中，周卫留下的东西不多，这也算一件，也是给安安留个念想。


    天色渐暗，府中各处点上了灯。


    散去灵堂内伺候的人后，云芝芝跪在了牌位前，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牌位。虽未落泪，但眉眼间的悲伤之色，浓郁不散。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穆北望看见的就是云芝芝对着牌位，默不作声的模样，偏生她周身笼罩的伤感，久久不散。


    穆北望午后临时被叫进了宫中，才从宫中出来，想起要过来送周卫最后一程，出宫就直接过来了。


    他从旁边放着的线香中，拿起三炷香，用火盆中的火点燃，弯腰，把三炷香插在了牌位面前的香炉中。


    “周卫，一路走好，芝娘和安安你不用担心。”


    旁边的云芝芝，手中拿着纸钱，往面前的火盆中丢。


    “今夜，我想在此守夜，安安就劳烦表哥了。”


    “好。”


    上完香后，穆北望就走出了灵堂。吩咐好外面候着的丫鬟，就没在周宅中多留，顺道也将安安带走了。


    穆北望带着安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穆老夫人和阮流音都在等着他回来用膳。


    “望哥儿，怎么是你带着安安回来了？”


    “芝娘想守夜，安安在那边不方便。”穆北望低头看着奶娘怀中的安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看着倒是安静乖巧。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安安的手，朝着穆北望抓了抓。


    “额…啊…”


    穆北望刚将自己的手指伸过去，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安安脸上还出现了个无齿的笑容，这让穆北望也对安安露出了笑容。


    看着舅甥两个人和谐的样子，穆老夫人脸上也露出了笑脸，“望哥儿这么喜欢安安，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了。”


    说着，穆老夫人转头看向阮流音的方向，“望哥儿留在京城这些日子，你们俩夫妻多相处相处，也该有个孩子了。”


    “若是有了曾孙，祖母就是闭眼也安心了。”


    “祖母，胡说些什么！”


    “就是啊！祖母，这偌大的将军府，还需要祖母呢！”


    “若是真心疼祖母，就让祖母早些抱上曾孙。”


    安安是乖巧，可到底不是将军府的血脉。望哥儿说不得何时，就又要去边关，边关刀剑无眼。


    …


    阮流音回到主院后，原本带笑的脸，随即变得面无表情。


    “夫人。”


    掠过向自己请安的丫鬟，阮流音直直地回了内室。


    “绿柳，你随我进来！”


    绿柳是阮流音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自从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


    屏退房间内伺候的其他丫鬟后，阮流音坐在长榻上。


    “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


    “绿柳，祖母又催生了。”


    阮流音在阮家自小是不怎么受重视的。阮家姑娘不少，夫人也懒得将所有姑娘放在跟前教养，阮流音是被养在姨娘的。


    为了讨好阮父，姨娘教给她的手段，阮流音不说学了十成也有八成。她在家中也曾经故意落水陷害过其他姐妹，后来又借着这个手段，嫁给了穆北望。


    在穆北望出征的这一年，阮流音私底下也找过大夫，大夫说是她体内湿寒，怕是少说也要调理个三五年。


    这事，阮流音自然是不能让府中其他人知道的，特别是祖母。


    原本祖母对她就不怎么看得上眼。她可是知道，祖母之前就有打算把身边的一个出挑得丫鬟，拨去夫君身边伺候。


    “小姐，可是有其他的主意？”


    “不行，就算是要妾室，也得找个好拿捏的。”她更担心外面那些官家小姐良家女子，以夫君在朝中的地位，怕是多的是想进门的侧室。


    “小姐，想要寻一个好拿捏又好生养的，怕是不容易。”


    “好生养…”


    不知为何，阮流音忽而就想到了云芝芝。嫁进来前，她就有听说过穆北望有多宠爱这个妹妹，结果几年前不知为何去到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不久，就传出穆北望要选妻的消息。


    她嫁进来后，暗地里打听了许久，知道了些内情。


    原是个表妹痴恋表哥的故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具体内情，阮流音不知，只听说云芝芝做了错事，惹了祖母不快，让她去庄子上待了些日子。


    不然，凭借着将军府的关系，云芝芝嫁给个小官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会嫁给个无父无母，无什么权势的周卫。


    祖母如今看似疼宠云芝芝，但若知道云芝芝还打着夫君的主意，想来再厚的情分也该磨没了，夫君那边也同样。


    越在心里盘算，阮流音就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下定主意，就让绿柳附耳过来。


    “可，小姐，表小姐若是有孕诞下孩子，那老夫人和将军…”


    “如此，祖母和夫君自是会觉得对不住我。”到时这将军府中的大权，祖母还会不交到她手中吗？而且，她也从未打算让云芝芝平安生下孩子。


    这世上，去母留子的手段不少。


    就算孩子真的生下来，母子平安，她也无惧。


    待那点情分磨光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不是任由她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