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云芝芝就回了将军府，在府中住了下来。


    只不过日子到底是不比从前云英未嫁之时。


    云芝芝每日都会早起，去穆老夫人的院子请安，同她说说话。


    “小姐如何来了？这雨这般大！”


    这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撑着伞走路都有些艰难。


    穆老夫人起身后不久，就吩咐着让下人跟云芝芝知会一声，今日雨大，就别过来请安了。


    “在府中，也不会出什么事，安安昨夜睡的不大安稳，便留他在院中。”


    云芝芝脱下身上的雨具，交给了旁边候着的丫鬟。


    “祖母可是起了？”


    “起了，老夫人刚净完面。”


    待里面通报的丫鬟出来后，云芝芝便走了进去。


    “芝娘，怎么还是过来请安了？”穆老夫人从里面的内室走出，瞧着一张脸有些疲态。


    “姑祖母昨夜可是未曾安寝？”云芝芝看出了，穆老夫人的精神头不足。


    从昨夜起，外头就下起了大雨，云芝芝本就浅眠，也被大雨吵醒了。


    “今早是醒比往常早了些。”穆老夫人伸手，闭眼，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云芝芝伸手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水，放到了穆老夫人的手边，然后走到了穆老夫人的身后，“姑祖母，我帮你揉揉。”


    穆老夫人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


    “姑祖母，芝娘的手艺可曾有生疏。”


    “还是和从前一般，芝娘手艺是极好的。”


    不多久，院子外，有人披着大雨走了过来。


    “老夫人，将军来了。”


    穆老夫人拍了拍云芝芝的手，示意她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是自周卫的丧事结束后，两个人第一次打照面。


    距离周卫的丧事已经过去将近一月，表兄妹两个人这才在穆老夫人这里，碰了一面。往日里，穆北望过来见祖母的时候，云芝芝已经回了。


    “望哥儿来了，快些让人进来，外面雨大。”


    很快，云芝芝就和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穆北望，对上了眼。


    这一个月来，云芝芝的身上养出了些肉来，俏脸上也多了些血色，好似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这让穆北望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随即看向自家祖母，“祖母昨夜睡的可安稳？”


    “你们兄妹俩，可真是巧了。这话，芝娘方才问过呢！”


    听了祖母的话，穆北望再次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云芝芝的身上。这回，云芝芝只半垂着视线，安静地端坐着，像一幅仕女图，未抬头看他。


    “我同表妹都是关心祖母。”


    “知道你们有孝心，有时间不若留下来陪我用个早膳。”


    老人家的好意，两个晚辈没有推辞。


    饭桌上，云芝芝时不时照顾着主位上的穆老夫人。


    “芝娘如今，是越发贴心了。”穆老夫人笑着拍了拍云芝芝的手背，目中带着满意。


    穆北望看着乖顺的云芝芝，心底涌上一股涩感。从前胆大的人，如今就是在将军府，也这般周全，让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用完早膳后，云芝芝就起身和穆老夫人告别了。


    “姑祖母，安安如今怕是醒了，我得先回了。”


    “好。快些回去，路上注意脚下。”


    待云芝芝走出房门后，穆老夫人转头看着旁边像棵松木般，站着的穆北望。


    “平时所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多注意着。安安才三个月，芝娘年岁也还小。”


    “祖母，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


    离开自家祖母的院子后不多久，穆北望就赶上了云芝芝。


    现在的雨势不见小，云芝芝时刻注意着脚下，很快就被身后的穆北望追了上来。


    “表妹，我送你。”穆北望大步上前。


    他一直都想找机会，因为心中的愧疚，总想在其他方面找补一些。


    “谢过表哥。”


    云芝芝刻意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加快脚下的步伐，似乎是想和穆北望保持距离。


    雨天，地面本就湿滑，云芝芝着急之下，脚忽然打滑，人直直地就旁边的假山上扑去。这要是摔了个满怀，云芝芝怕是要破相，


    落后一步的穆北望，眼疾手快的将人救了下来，手扶在了云芝芝的腰侧。


    “小姐！”


    “将军！”


    彼此手中的伞也都掉落在地，身后的侍从和丫鬟连忙上前，给两个人撑伞。


    雨还在下。


    就这么一会儿，两个人身上不是地方都被淋湿了。


    “表兄。”云芝芝抬头，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表兄，我无碍了，谢谢表兄。”


    “走路当心。”穆北望也顺势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雨大。”


    两个人分开后，云芝芝没有再次加快脚步，就怕又一次跌倒出现方才的情况，每次落脚都带着小心。


    不一会儿，就到了云芝芝的院子。


    “我到了。”云芝芝止住了两步，转身，又一次抬头看着穆北望，脸上带着疏离，“有劳表兄送我回来，表兄也早些回去，莫着凉了。”


    “表妹。”


    从他回京后，对着云芝芝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也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偏生穆北望也没办法完全放下心，如今祖母年事已高，有些事情考虑的更多。


    他这个做表兄的，就是养着表妹此后余生又如何？将军府也不是养不起两个人。


    “表兄回吧！安安怕是醒了，我要回了。”


    一阵寒风吹过，裹挟着雨水，便是撑着伞，也有遮挡不到的地方。


    云芝芝缩了缩身子。


    穆北望进一步挡在了云芝芝的身前，“快些进去，记得给你们小姐备好姜汤。”


    后面的半句话，穆北望是对着丫鬟吩咐的。


    见穆北望没有先走一步的意思，云芝芝先对着人福了福身子，然后先转身进了院子。


    云芝芝走了两步，转身发现穆北望还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对视了一眼，转回身子快步进了屋内。


    趁着表兄如今对她的愧疚还在，她得给自己找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