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听潮别院,天罗地网
作品:《守陵十年,我出世即神话》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咕噜”声。
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面而来,吹散了市井的烟火气,带来一丝清凉与宁静。
“殿下,前方就是为您备下的听潮别院了。”
金陵城主魏宏策马行在车队最前方,他勒住缰绳,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他指着前方一座被茂密竹林和高大院墙掩映的府邸,声音洪亮,充满了邀功的意味。
“此地乃是前朝一位大儒的隐居之所,背靠栖霞山,面临浩瀚长江,位置绝佳,风景秀丽。”
“最重要的是,这里远离城中喧嚣,清幽僻静,最适合殿下这等喜好清净的贵人下榻。”
“下官特地派了重兵,将别院方圆五里都清空了,保证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来打扰殿下的雅兴!”
魏宏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那辆朴实无华的乌木马车。
他的姿态谦卑到了极点,就如同一个最忠心耿耿的奴仆。
然而,在他那过度热情的笑容之下,眼底最深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阴冷与算计。
车帘微动。
楚玄那平淡无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魏城主,有心了。”
听到这句不咸不淡的夸奖,魏宏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成了!
这位传说中在皇陵待傻了的九皇子,果然如三殿下所料,是个只知享乐、毫无心机的草包!
他连忙再次躬身,笑得更加灿烂。
“为殿下分忧,是下官的本分!殿下,请!”
他亲自下马,做出“请”的手势,引着车队缓缓驶向别院那朱漆斑驳、古意盎然的大门。
车队在门前停下。
福伯掀开车帘,楚玄缓步而出。
一身简单的素色锦袍,却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深入骨髓的尊贵。
慕容雪也翻身下马,一身月白劲装,英姿飒爽,清冷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别院,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楚玄一行人,在魏宏的引领下,步入了这座名为“听潮”的别院。
甫一进入,便是一派典型的江南园林景象。
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太湖石假山,流水潺潺,绕山而过,汇入一方清澈的池塘。
池塘上架着一座小巧的九曲石桥,连接着对岸的亭台楼阁。
院中遍植奇花异草,修竹绿树,错落有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水汽,令人心旷神怡。
“好一处清幽雅致的所在!”
福伯忍不住由衷赞叹道。
“殿下,您看这小桥流水,这亭台楼阁,当真是人间仙境一般!”
魏宏听着,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他躬着身子,像个最专业的导游,为楚玄介绍着每一处景致。
“殿下有所不知,此地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都是下官亲自监督工匠布置的,务求尽善尽美,定要让殿下住得舒心。”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认真修剪花草的园丁,笑道。
“就连这院中的仆役,都是下官从城中精挑细选来的,个个手脚勤快,心思灵巧,保证不会出半分差错。”
楚玄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他嘴角含笑,微微颔首,似乎对魏宏的安排甚是满意。
“魏城主费心了。”
然而。
就在他颔首的瞬间,【洞悉天眼】,早已无声无息地开启!
轰!
眼前的世界,瞬间剥离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呈现出其最真实、最狰狞的本来面目!
那如诗如画的江南园林,刹那间变成了一座遍布杀机、天罗地网般的恐怖囚笼!
【阵法纹路】!
楚玄的目光之下,地面上那些看似随意的青石板路。
其缝隙之间,竟密密麻麻地篆刻着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散发着微弱红芒的符文!
这些符文彼此连接,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别院地面的巨大阵图!
那不是普通的装饰花纹,那是……最顶级的“囚龙锁地大阵”!
一旦激发,足以困住宗师!更能隔绝内外一切信息!
廊柱上那些精美的雕花,其内部中空,被植入了一根根如同发丝的金属阵针。
每一根阵针,都对应着一个监控节点!
别院内任何超过凝气境的真元波动,都会被瞬间捕捉,并传递到阵法中枢!
池塘清澈的水底,看似随波摇曳的水草,其根茎竟是由一种特殊的感应晶石编织而成!
但凡有人试图从水下遁走,或是动用大规模的水行功法,立刻便会触发警报!
【暗桩伪装】!
那个正在“认真”修剪花草的园丁,低着头,神情专注。
但在楚玄的【洞悉天眼】下,他那看似寻常的太阳穴,正微微高高鼓起!
那是内家真气修炼到极高境界,气血充盈,即将外放的征兆!
其体内流转的真气,凝练而暴烈,赫然是一位功力精湛的三品武者!他修剪花枝的剪刀,其寒光也远非凡铁可比!
不远处,那位在亭中抚琴的侍女,十指纤纤,姿态优雅。
可楚玄却清晰地看到,她那看似柔嫩的指尖上,覆盖着一层极其细薄、因常年使用刀柄而磨出的老茧!
她拨动琴弦时,手腕的每一次转动,都带着一种军中刀法特有的发力技巧!
其气息内敛,却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毒刃,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而最让楚玄目光微凝的,是池塘边,那个靠在假山旁,戴着斗笠,仿佛正在打盹的枯瘦老仆。
他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然而,在他的【洞悉天眼】之下,这老仆每一次的呼吸,都悠长、绵密、深沉得如同深海的潜流!
他体内的真元,如同蛰伏的火山,看似沉寂,实则蕴含着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力量!
这,赫然是一位功力深厚无比的二品高手!
只差一步,便可触及一品宗师的门槛!
这些所谓的“园丁”、“侍女”、“老仆”,他们身上都带着同一种经过特殊秘法掩盖、却依旧无法完全抹去的、如同影子般阴冷的气息。
三皇子楚璟麾下,最精锐的杀手组织——影卫!
【毒物痕迹】!
魏宏正满脸堆笑地,从一名侍女手中端过一盘刚刚沏好的香茶,亲自送到楚玄面前。
“殿下,这是金陵特产的雨前龙井,以栖霞山顶的山泉水冲泡,最是清心解乏,殿下请品尝。”
那茶具是上等的白玉,晶莹剔P透,散发着诱人的茶香。
但在楚玄的眼中,那白玉茶杯的杯沿之上,附着着一层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无色无味的、极其细微的粉末。
【洞悉天眼】瞬间解析出其成分。
——慢性麻痹散!
一种极其阴毒的古方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初饮时不但毫无异状,甚至能让人感到精神一振。
但其药力会如同跗骨之蛆,无声无息地潜入武者经脉深处,慢慢麻痹、侵蚀真元的运转。
三杯之后,便是大宗师亲至,也要真元滞涩,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一成,沦为待宰的羔羊!
天罗地网!
杀机四伏!
这座看似清幽雅致的听潮别院,实则是一座为楚玄精心准备的、插翅难飞的绝命囚笼!
魏宏,在赌!
赌楚玄真的只是一个目中无人、养尊处优的草包!
他赌对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楚玄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煦。
他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伸手接过了魏宏递来的茶杯。
“好茶!”
他甚至还放到鼻尖闻了一下,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他端着茶杯,环视着四周这“一步一景,处处杀机”的园林,由衷地“赞叹”道:
“魏城主当真是费了大心思了,此地本宫很喜欢!”
“能为殿下找到如此合心意的下榻之所,是下官的荣幸!是下官的荣幸啊!”
魏宏见楚玄如此轻易便“入瓮”,连茶都接了过去,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激动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连忙再次躬身,额角的汗珠因兴奋而微微滑落。
成了!
三殿下的大计,已然成了九成!
只要等这位九殿下喝下三杯毒茶,自己便是泼天的功劳!
届时,别说一个金陵城主,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
一旁的慕容雪,虽无楚玄那般洞悉一切的【洞悉天眼】,但她身为宗师级剑客的敏锐直觉,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压抑与不安。
她感觉,仿佛有无数道冰冷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死死地窥伺着他们。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如同蛛网般的粘稠杀意。
她秀眉微蹙,不动声色地将手,轻轻搭在了腰间的“秋水”剑柄上。
冰冷的剑柄触感,让她那有些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
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出那股不安感的来源。
就在这时。
一道只有她能看懂的眼神,从身旁的楚玄那里投了过来。
那眼神,平静、深邃,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说:
“放松,别紧张。”
“好好欣赏一扬……为我们精心准备的大戏。”
轰!
慕容雪的心神猛地一震!
她瞬间便领悟了楚玄眼神中的含义!
她那瞬间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又在刹那间重新注入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从容。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陷阱!
他知道那些所谓的仆役都是顶尖杀手!
他知道……这茶里有毒!
而他,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甚至……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
慕-容雪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他的心性,他的城府,他的胆魄,究竟深到了何种地步?
在明白一切之后,她心中的警惕与紧张,瞬间化作了一种奇妙的、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的奇异感觉。
她不再紧握剑柄。
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松弛下来。
她甚至学着楚玄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如同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般的好奇与欣喜。
她走到池塘边,指着水里游弋的锦鲤,回头对楚玄巧笑嫣然:
“夫君,你看!这儿的鱼好漂亮!”
那笑容,明媚动人,天真无邪。
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人之间那份无须言语的默契,在这一刻,于无声的对视与配合中,再次得到了升华。
魏宏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在自己的绝命杀局中,毫无察戒地赏景品茶,打情骂俏,心中的轻蔑与得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草包!
果然就是个带着绝色美人游山玩水的草包!
除了那身皮囊和皇子身份,一无是处!
他恭敬地侍立一旁,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会儿拿下楚玄之后,该如何向三殿下邀功请赏了。
……
与此同时。
金陵城,某处戒备森严的秘密据点。
书房内,檀香袅袅。
三皇子楚璟,一身华贵的紫色锦衣,正悠闲地坐在棋盘前,慢条斯理地落下手中的一颗黑子。
他的对面,空无一人。
他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名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脸上戴着青铜鬼面的影卫首领,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
“启禀殿下。”
影卫首领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目标已入听潮别院。”
“‘囚龙锁地大阵’已无声启动,别院内外,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魏宏已将‘噬元散’奉上,目标毫无察觉,正与那慕容雪赏景品茶,言笑晏晏。”
影卫首领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根据前方传回的实时影像判断,此人……戒心之弱,远超预估。”
“或真是个不堪大用的草包。”
楚璟捻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与楚玄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柔与狠厉的脸上。
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冰冷而残酷的笑容。
“草包?”
他将手中的黑子,重重地按在棋盘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瞬间吃掉了代表白子的一大片区域。
“那便让他……在最快活的时候,做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糊涂鬼吧。”
“本宫的这扬大戏,也该……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