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何其有幸

作品:《在荒年直播种田?我吗?

    这日傍晚,夕阳渐沉。


    饭桌上,温青时正在给大家分发碗筷,抬眼却看见门口站了两位面生的客人。


    第一眼望见的是一位气质沉静的女子,满身书卷气,仪态也从容,大抵是读过不少书的。


    她手边还牵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朝屋内张望。


    温玉顺着温青时的目光望去,心知是陈妙之母女安置好了行李过来暂住,便笑着招呼她们入座。


    两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温家这么多人一同用饭,还是稍显意外。


    陈妙之温声道:“叨扰各位了。我叫陈妙之,之后会在书院教些实用课程。”


    今日恰是温越下厨,姑娘们整整齐齐地坐在饭桌旁。


    温玉连忙招呼在座的姑娘们与陈妙之相识,她们得知陈妙之是书院新请来的教师,既惊又喜。


    “天哪,真的来了位女子教我们功课!”樊亦真面露喜色。


    她想起什么,忽然涌起一阵好奇心。


    “陈姐姐,我今天散学的时候听村里人讲,您那前夫……”她刚说了一点,忽然住了嘴,满脸懊悔,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不该打听您的家事,是我多事了。”


    “无妨,你想问什么?”陈妙之却很淡然。


    “呃……我是想说,”樊亦真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之前我们那村里也有个大姐,常常和丈夫闹矛盾,三天两头打架吵架,厉害的时候甚至要动起刀子来!”


    旁边的辛白和杜苒明显也知道这件事,在旁边点头附和道:“我们都为她抱不平,觉得她应该和离才好的。”


    “可每回劝她,她总是摇头拒绝,”樊亦真望向依在陈妙之身边的千山,神情不解,“她说她家中还有两个孩子,一旦和离,孩子就没了完整的家庭,所以她宁可忍受,也要凑合着过下去。”


    “我只是想问,陈姐姐,您的处境与她如此相似,为何您就能如此果断,下定决心和离呢?”


    陈妙之轻轻抚了抚千山的头发,反问道:“你们觉得,一个家是‘完整’重要,还是‘幸福’重要?”


    “当然是幸福。”几个女孩异口同声。


    如果充斥在生活中的全是痛苦,纵使完整,又有什么意义?


    “我离开他,有能力给千山安全的住处,让她吃饱穿暖。可若留在他身边,我们日日要忍受他无理的辱骂,甚至酒后的拳脚。”陈妙之语气平静,思维清晰,“于我而言,一个暴戾的丈夫,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危险。”


    女孩们倒吸一口气。


    陈妙之作为这一切的亲历者,却冷静得像旁观者:“那所谓的‘完整’,于我毫无意义,于他,却意味着能得到免费的仆役和出气筒,更意味着他能以丈夫之名随意挥霍我的积蓄,以管教之名约束我们母女。”


    “弊否利否,你们都看得懂吧?”她环视一圈,道,“所以我选和离。唯有远离他,我和千山才有出路。”


    桌前一时静默,每个人都在思索这番话。


    温玉看了一眼眼前的弹幕,有不少人触景生情。


    【当年我爸打我妈的时候,我妈也是抱着我哭,我劝她离婚,她却说为了给我个完整的家庭,要等到我十八岁才去办手续。可是妈妈,你知道吗,比起完整的家庭,我更想看到你别再流眼泪。】


    【我奶奶也忍了我爷爷一辈子,直到去世之前她才说出真话,她说不想生前和他相看两厌,死后还要和他合葬……】


    【大家不要轻易走进婚姻啊!如果结婚,也不能当全职主妇,你会把一切主导权都交到别人的手里,到后面就渐渐无法回头了……】


    【唉,幸好我不结婚也不生,直接远离了最大的危险。】


    【其实世界上没多少真爱,很多人都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去选择“将就”,好无奈啊。】


    【没错,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为自己负责,无论如何都不要被他们推着走进火坑。】


    樊亦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那,那位大姐的选择,是错的?”


    “既然她留在家里,对她和孩子们都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不干脆选择逃离呢?”


    “不,不是错,”陈妙之垂下眼,“是她‘做不到’。”


    “不是所有女子都如我们一般,有机会读书明理,得见更广阔的天地。许多人一生困于方寸之地,无人带她去看外面的世界,我们又怎能苛责她不够勇敢?”


    女孩们听着她的话语,忽然觉察到了自己方才思想的局限。


    对啊。


    世上束缚女子的条条框框,遮天蔽日如天罗地网。


    她不挣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陈妙之叹了口气,声音转低:“就如你们刚才说的那位大姐。她没有自立之能,娘家不分田产,夫家又不善,即便和离,也无处可去。”


    “若回娘家,双亲会怨她与兄弟争资源,赶紧张罗着让她嫁到下一个丈夫的家里,可那对她而言,又一定会是更好的去处吗?”


    “归根结底,一个无田产、无学识、无手艺的女子,在这世道里,便如无根之藤,唯有依附他人而活。”


    “我们是幸运的,”她抬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但我们不能忘记其他姐妹的不幸。”


    “与其高高在上地批判她们的不思进取,不如从我们自己开始做出改变,让更多女子能读书、有田产、学手艺,不必再依附他人。”


    一直沉默的温青时忽然开口:“妙之姐说的对。”


    “我们如今,是背负着无数姐妹的血泪前行,待有朝一日我们站到更高处,也绝不会忘记仍在底层挣扎哭喊的她们。”


    大家齐齐点头。


    温玉察觉到氛围有些过度沉重了,连忙鼓劲:“你们都是极出色的女子,我相信,我们所期盼的那一天,一定会来。”


    陈妙之微微一笑:“从前我或许不太信,可见了禄溪村的样子,我信了。”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觉得温玉将来所能成就的,远不止于此。


    她收拢思绪,轻拍了拍身边的女儿:“千山,来跟姐姐们打个招呼。”


    “我叫陈千山,”女孩毫不怯场,声音清亮,“以后就跟姐姐们一起上学啦。”


    这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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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完全没受到双亲离异的影响,仍然坚韧灿烂如野地里的小花。


    大家纷纷投以笑容,又暗自感叹陈妙之真会养孩子。


    从前些年那样的环境里能带出千山这样的孩子,陈妙之必然下了很大的功夫。


    “正好大家都在,”温玉见大家都熟识了,环视一周,含笑提议道,“咱们不如聊聊之后排课的事?”


    “我和妙之姐商量过,她能教的课目不少,但贪多嚼不烂,不如每人择一二精修。”


    温青时接话:“我看我们几个已有基础,是时候离开识字班,跟妙之姐专学实用技艺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


    宁盛安的识字班在村里已经开办多时,大多数人都已能自主阅读,书写通顺。


    为照顾基础薄弱的村民,识字班的内容一向浅显易懂,而这些姑娘早已不满足于这些基础的知识,渴望学习更切实的学问。


    温玉便想着通过初级教学的任务,来带她们走向更高的层级。


    毕竟知识才是真正的根基,眼前这些姑娘,未来或许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绝不能埋没了这些苗子。


    陈妙之正好想确定授课的方向和内容,顺势问起每个姑娘感兴趣的领域。


    大家一时打开了话匣子,畅所欲言,答案各不相同。


    樊亦真说她志在医学,不忍见百姓受疫病之苦,想要学会医术,悬壶济世,当一名江湖游医。


    辛白说她自幼钟情地理,梦想是背着行囊走遍千山万水,绘尽万里山河,潇洒度过一生。


    杜苒则是痴迷于观星与气象,她想学会预测天灾和地震,看懂星象运行的规律,看破万事万物背后的奥秘。


    问到温青时,她却答得沉稳:“我想学农学。”


    大家都以为她会选择精进文学,或是修习史学,得到这个答案时有几分惊讶。


    温青时缓缓道:“民以食为天,农业才是一切的根基,若为政者只知权术而忘民生,将会被众生背弃。唯有脚踏泥土,为政者才能行稳致远,国祚才能绵长。”


    姑娘们闻言纷纷赞道:“天啊,青时,不愧是魁首!”


    温玉却听得一怔。


    这孩子想做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基本问清各人所愿后,陈妙之吃饭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温越的厨艺比往日更精进了,她却吃得神思恍惚,显然已经在默默构思接下来的课程安排。


    温玉又悄悄去问刚才不在场的温越。


    他愣了下,说道:“我也想学点农学。”


    理由却与温青时不同。


    他自知不善文墨,亦无意功名,世上汲汲营营之事,在上次文会已看得分明,只愿将来好好经营一片土地,安稳度日。


    温玉微微一笑,决定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大家的目标她已经记在心里,其他教材大多完备,可想到上次翻遍了藏书阁也没找到几本医书,她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向外求援。


    晚饭后,温玉回到房间,铺纸研墨,开始给苏临写信。


    希望苏大人施以援手,她急需一批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