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不是谈一点的小姐姐先是指指黎清楠, 又指指自己，语无伦次，随后, “不是妈咪, 是……柴宝？”


    “咳了一眼, 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自己, 于是淡定地将猫猫头套重新戴上：“二位保密。”


    , 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在意识到眼前的摆烂小，更加激动，但也没有声张。


    “影吗？”


    黎清楠想了想, 将猫猫头套重新掀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脸, 随后背过身，和两位小姐姐一起面朝摊子里面：“当然可以，有劳表哥帮我们拍一下照片啦！”


    语罢, 两个女孩而更加惊讶了。


    这这这, 不要说真人cp就在眼前，放到平时, 有哪个人能跟祁庭煜这样的人物面对面啊！


    祁庭煜倒是波澜不惊，从黎清楠手中接过女孩的手机, 问要怎么拍。


    一开始，黎清楠还害怕祁庭煜这个只知道工作的直男拍出来的照片会不会不太好看，但是将手机拿到手上后, 才发现多虑了。


    虽然平时从来没有见过祁庭煜照相，但实际上他的拍照水平很高，还知道找显脸小的角度, 将三个人拍得都青春又貌美。


    “哇——表哥这张很有水准啊！”女孩将照片拿到手中，惊叹，“这一看就是专业的！这个水平，去拍舞台直拍，肯定能出大片！”


    另一个女孩凑上前，也瞪大了眼睛：“真的唉！果然是没有缺点的霸总呜呜呜，现在就是回家让我男朋友进修拍照技术！”


    女孩走后，黎清楠将头套重新戴好，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祁庭煜的胸口，打趣道：“没想到啊表哥，你还有这技能？”


    “很正常，多拍就可以了。”后者揉了一把毛绒绒的猫脑袋。


    “多拍？你有摄影爱好吗？”黎清楠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摊位上的东西，看见远远的程放初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招了招手。


    祁庭煜先是没有正面回答，而后趁着黎清楠没有在意含糊过去：“参加过几次摄影活动。”


    那套摇粒绒小猫玩偶实在是很可爱，除了网上售卖的量产基础款之外，程放初还在上面做了很多巧思设计，比如穿上小围裙、绣个小花、戴了满头蝴蝶结这些，哪怕很热，黎清楠都不太舍得脱下来。


    祁庭煜直接大手一挥，给程放初加了年终奖，将这套猫猫装带了回去。


    回到家里，黎清楠按照惯例先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接着便看见陈意生在群里说又租了一套昂贵的设备，剧本上有些因为难度太大而删掉的内容现在可以拍了，问黎清楠还愿不愿意回去补拍一段。


    其实也没有多少，就是般若生的意志编码植入到机器人身上后，在危难之际又拯救了女主一次的动作戏。


    这个桥段不仅要展现觉醒时的千钧一发，同时又要完美捕捉到般若生即便变成机器人也完美无瑕的面容，对摄像设备和摄影师水平的要求都非常高，陈意生在开机之前就试过几次，一般的设备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与其带有瑕疵，不如直接删掉。


    但就在前两天，陈意生多次托关系，花了不少钱，从海外租到了能够达到每秒1000帧高速拍摄的机械臂摄影机，试用过后，发现正好能达到他心目中的完美效果。


    黎清楠也很感兴趣这台摄影机是什么样的，于是让祁庭煜将杀青宴推迟，自己再去剧组一趟。


    ——


    这几天天气稍微凉快一点，并且阴天居多，风将树叶摇得沙沙直响——临海城市就是这样，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刮台风了，风浪大的时候，所有露天横店都会关闭，倒是后拍摄工作就会不得不暂停，所以这会儿有很多剧组在加班加点地赶进度，不然台风一来，事情至少搁置半个月。


    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往后梳梳，黎清楠径直走向了《出逃奈落谷》的剧组。


    “你们看，这效果，不错吧？”陈意生将原片展示给众人，顶级摄影师加上顶级设备，那质量绝对是没法挑剔的。黎清楠也凑上去看了一眼，质感确实不同凡响。


    般若生后期的机器人装扮并没有穿复杂的神像罗衣，而是简单的涂鸦卫衣搭配工装裤，与赛博朋克的艳丽背景融为一体，因此在服装上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保留了原本的长发，妆容更淡一些，但为了体现机器人的特征，脸上的电路图案要更明显——看上去像穿越到现代世界的古代人。


    “那边在吵什么？”为了节省时间，黎清楠换了衣服就直接在片场做妆发，坐在小马扎上闭着眼让化妆师给他做造型，听见隔壁剧组闹得很，而且从他刚来的时候就在吵吵了，一只都没有停过。


    “台风要来了，某些人心思也不安静了呗，”现在拍的是男主的打斗戏，隋欣便跑到后面来休息，小姑娘拍打戏拍得满脸泥巴，还嫌不够狼狈，又把绑好的马尾辫松了松，发丝垂在额前，涂了一点泥上去，还沾了一片草叶，“就那个，大名鼎鼎的青年影帝和顶流爱豆的双男主悬疑剧——学长最近没刷大眼仔吗？还没拍完呢，往上就已经靠路透炒疯了。”


    双男主悬疑剧？听着倒挺有意思。黎清楠趁着戴假发的功夫往后面一看——除了祁明哲身上穿的黑色便装有点悬疑氛围，其他，一言难尽。


    “所以，最后的boss是……”黎清楠看向办案还要穿着短裤皮鞋小衬衫贝雷帽的黎语安，那边估计又起了什么争执，黎语安指挥着摄影机拍向他，大概是在想办法给自己加戏。


    “啊？”隋欣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跟着黎清楠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柴学长你现在骂人越来越高级了——我们顶流怎么可能演反派？”


    无他，实在是黎语安私下一套与人相处的方式确实太蛮横无理，一瞪眼一跺脚，不用演都像破防的反派。


    乐完，隋欣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头上草叶的位置，像加装饰品似的，又粘上去一根，显得整个人像在雨后泥泞的草地里滚过一样：“真的，我现在是真的理解学长当年被黎语安|拉踩时候的心情了，真的很无语。”


    祁明哲和黎语安在演的这部所谓双男主悬疑剧，说白了就是黎家出资、拉赞助演的一部流水剧，配置很高，前期宣发铆足了劲，一打开短视频软件，全是路透，大部分围绕“祁明哲雨天穿风衣追凶尽显影帝风范”“祁明哲黎语安片场甜蜜互动”“黎语安破解谜团双商在线”这几个方面。


    “真的，只有看过现场才知道——”隋欣翻了个白眼，“我哭死，他们拍雨天追凶的戏甚至连洒水器都不愿意用一下，用的是绿幕。”


    因为风衣沾了水就重了，跑不出气场了，雨水打在脸上，妆会花眼睛睁不开不好看。


    “剧情怎么样？”黎清楠闲着没事，心想着前世他都没有看过黎语安这部所谓的S+大爆剧，也不知道这剧情是怎么安排的，这会儿当个笑话来听听也不错。


    “剧情？”隋欣露出不敢恭维的表情，“根据我这几天片场看戏的总结来看，小太阳主角受至少放跑了三个牢底坐穿犯。”


    “我觉得这一段，还是把感情重点放在主角身上比较好。”那边的黎语安看着摄像机屏幕里的内容，皱眉，“因为这边主要是体现主角的感化能力和共情能力，这个嫌疑人倒是次要的，我个人觉得主角落泪会比嫌疑人落泪更好一点。”


    这几天剧组场地确实比较吃紧，已经到了可以将隔壁剧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地步。


    隋欣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翻译一下，意思就是别拍那炮灰了，拍我绝美落泪——他的话术我都快会背了，他真的，从来都不明说要给自己加戏，还要为镜头表达着想，他真的，我哭死。”


    剧组的其他人，包括祁明哲，都表现得有点不耐烦——但是没有办法，这部剧大部分的资金来源都是黎氏，很多赞助也是黎氏在拉的，这可是当之无愧的金主，只能舍命陪太子了。


    更好笑的是，隋欣从家里那边了解到，这部所谓的大制作剧其实也没有投入多少钱，黎家的生意不知怎么的做的已经越来越差了，前几天还辞退了好几个佣人——这些豪门佣人大多都认识，因此没几天，全港城的八卦圈子就都知道黎家在节衣缩食了。


    据说黎家拉来的几个赞助商，有些也撤掉了资金补助。


    事实证明，陈意生没有在前期就孤注一掷花大价钱宣发是正确的，一部剧的质量好坏，并不是靠吹出来的，设备、演技、特效才是王道。


    “给你讲个更乐的，”隋欣偷偷跟黎清楠咬耳朵，“我朋友不是港城美术学院的吗？他还在上学呢，接了个兼职特效外包，你猜怎么着？居然就是他们剧组的！”


    “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吧，但是我朋友跟他的同学甚至不是专业的，做出来的特效……就跟短视频上的花开富贵差不多——好歹是大剧组呢，居然在海鲜市场找特效外包，这也太会‘省钱’了。”


    听到这里，黎清楠看了一眼对面剧组常看常新的绿幕，缓缓闭上眼。


    隋欣说，现在那部剧的资金等级，已经跟《出逃奈落谷》差不多了——据说祁明哲那边还申请了祁家的赞助，但是被三请□□。


    也难怪，前期花钱如流水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后面的资金链几乎就要断掉吧。


    《出逃奈落谷》的剧组则反过来，陈意生这次肯花血本从海外找来大师级设备，就是因为又收到了赞助，这次是还是傅氏的。


    也就是祁庭煜母亲——傅夫人的娘家。


    傅家的产业跟祁氏还是有点区别的，跟祁氏专注于奢侈品、豪宅地产不同，傅家涉猎更加广泛，饮品、大众服装、汽车制造、网红孵化均有傅家的产业，而且有很多国民品牌，这也是傅家能稳稳和祁氏平起平坐的原因。


    傅氏在娱乐圈方面的运作也比祁氏更成熟，向剧组投递了运输、背包、饮料方面的赞助，陈意生也给黎清楠加了个戏，就是让他在剧中喝两口傅氏旗下的饮料。


    这种广告植入，早就不少见了。


    《出逃奈落谷》的热度也一直很高，虽然没有像隔壁剧组那样随时随地炒，但赛博朋克公路冒险的题材本身时髦值就很高，因此自来水并不少，算起来，有效热度倒比隔壁剧组还要多一些。


    “要开始拍了——学长，我们换个地方聊天去，这边离他们剧组太近了，很容易被那边的代拍入镜。”隋欣往后看了一眼，黎语安找的代拍也不知道隐秘一点，大大咧咧坐在横店房顶上，还有直接在二楼架摄像机的，这路透不清晰才怪。


    黎清楠应和着，双手插兜跟着走过去。


    这一场戏拍的就是小boss最终黑化，设计将女主单独引到了烂尾楼当中，在楼上铺设炸弹，女主只身一人在二楼，不料中计，结果情急之下从二楼一跃而下、被赶来的般若生接住的情节。


    陈意生先是让黎清楠试了试威压，第一种方案是从旁边的楼上跳下来，但机械臂没有办法延伸到那么高的地方，遂作罢。


    爬到二楼的时候，黎清楠就着风往下看，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要发问，威压就带着他到了地面，再看向原来的地方时，那道人影已经不见了。


    “好，隋欣，跳！”


    陈意生话音刚落，隋欣慌张地看了一眼背后正在坍塌的房间，最后眼睛一闭，从还未封窗的二楼跳下。


    两台机械臂同时开始运作，将隋欣的微表情拍得一清二楚，黑影划过，她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而是稳稳当当地跌入了一个颇具安全感的怀抱。


    吊着威压的般若生以落下的碎石为跳板，从地面一跃而上，接住了正在下坠的隋欣。


    清晰而放缓的镜头下，黑衣青年面部电流涌动，长发随风而飘，掠过眉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平静地目视前方，甚至还在半空中用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落地的时候，口香糖泡都还没破。


    “你是……”隋欣看着这位踩着七彩建筑垃圾而来的英雄，瞬间晃了眼。


    般若生气定神闲，毫不费力地抱着她往前走，还将她往上颠了颠，这样可以抱得更紧一点：“害怕的话，我口袋里还有泡泡糖，草莓味和车厘子双拼的。”


    见隋欣只是呆呆地看着，般若生又将她颠了颠，单手抱着，从卫衣肚子前的兜里拿出口香糖，递给她：“别看了，丫头，连我都不认得了？”


    身体腾空的瞬间，隋欣更是呆住了，机械地看着前方，将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般若生？你不是……你的意志编码成功植入了！”


    “如假包换。”般若生一挑眉，将她放在了电瓶车的后座上。


    没错，就是电瓶车。


    傅家产业涉猎之广泛，赞助除了越野车、面包车，甚至还有和鬼火一样的七彩霓虹踏板电瓶车。


    “戴上，遵守交通安全。”


    “……哦哦。”隋欣瞪大眼睛，将带着猫耳朵的头盔戴在头上。


    “丫头，抓稳了。”般若生也戴上头盔，将车钥匙一扭，接着疾驰而去。


    陈意生本来满意地看着这一段，但当黎清楠将车钥匙扭开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


    “咔！咔！咔！这条过了！回来！别骑了！”陈意生放下这边的摄像机，想追上去，随后又叫了助理，“快把他们叫回来！”


    然而黎清楠车速极其快，一转弯就没影了，顺着空地走街串巷。


    “算了导演，他们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先看看原片怎么样吧。”摄影师劝道。


    “……也行。”都是成年人，又在横店里，能出什么状况？陈意生便又转过头开原片。


    花大价钱买来的机械臂就是不一样，又快又稳。


    其实黎清楠接住隋欣也就是那几秒钟的时间，但慢镜头一放，两个机械臂由近及远，将发丝、表情拍得清清楚楚，直接将动漫里面的高难度镜头还原了出来。


    陈意生满意得不行，顺便瞟了一眼隔壁剧组——还在为机位问题吵架呢，这帮资本炒作出来的牛鬼蛇神，啥也不是。


    刚想先宣布一下这条一遍过，就听见片场后方一阵惊呼，接着便有个人，狼狈不堪地从巷子里钻出来，还推倒了隔壁剧组的几个人，弄得现场嘈杂一片，像是有人在他后面索命一样。


    这可不行，隔壁剧组设备便宜，也不是陈意生出钱，推倒了不心疼，但这边可都是上百万上千万的设备，这要是让他莽莽撞撞闯过来，谁负责？


    于是陈意生眼疾手快地叫了两个人跟他一起上前，把人拦住了。


    而后面对他紧追不舍的，竟然就是起着七彩霓虹电瓶车的黎清楠。


    “别挡道！”被追着的那人一看前面当着，后面又有杀神，顿时急了眼，从身后掏出了一把开刃的刀。


    陈意生和另外两个人都傻了，看着将刀乱挥的人，连连后退，陈意生害怕他伤到昂贵的设备，竟然用身体挡在了摄影机前。


    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当时因为私自收好处、任由大剧组插队的横店管理员吗？


    那位管理员也认出了陈意生，眼神一冷，将刀尖对准了他。


    陈意生心道不好，准备放弃摄影机逃命，冯骏橦跟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拉过来。


    此时，管理员身后一道黑影闪电般扑上来，一脚踢走了他手上的刀，随后猛地将头盔盖在了他脑袋上，遮住视线，随后一个过肩摔，把他用膝盖压在了地上。


    虽然不似打戏那么酷炫，但也行云流水，非常好用。


    凶神恶煞的管理员最终被穿着黑卫衣工装裤的黎清楠按住了。


    “快点叫保安！”


    好在现在是横店拍戏的高峰期，人手很多，几百米远的地方就有人值班，剧组的人第一时间就去找，黎清楠刚把人按在地上，保安就带着家伙过来了。


    “他不是已经进去了吗？”陈意生惊魂未定，将黎清楠拉起来，殷勤地端上小马扎和水。


    这个横店的前管理员捞的油水可不止一笔两笔，他做了小十几年管理员，经常私自给剧组开后门插队，光是目前被查出来的金额就达到六位数，已经够判好几年了，现在还在调查阶段。


    “不知道，估计是偷跑出来的。”刚才的一段动作戏加上后面的追逐，黎清楠的精力值已经快要耗完了，陈意生把他拉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


    喝了一大口甜甜的饮料，才缓过来。


    眼前的眩晕消失后，黎清楠抬头，正好与不远处剧组的黎语安对上目光。


    后者穿着精致，一动不动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黎清楠，面上没有表情，手却攥得发紫。


    “柴学长！”隋欣在黎清楠的后座目睹了这场极限追逐，又怕又刺|激，脑袋上还戴着头盔，头发依旧是杂乱的，脸上有泥，因为应激而流出了眼泪将泥水冲开一条白白的水痕，发丝沾了几根在眼皮上，好不狼狈，“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方才的紧张刺|激一扫而空，黎清楠不觉得累，只觉得小姑娘这样有点可爱，眉梢一扬，将嘴里还没吐掉的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


    然后“啪”地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