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没有想会来得这么快，这天夜里，天空就一直淅淅沥沥个不停, 上。


    温存之际, 祁庭西装衬衫里面摸索, 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男人微微低下头, 亲吻青年带着薄汗的额头, 以为是板正的挂的人, “我把衣服脱掉。”


    “好哦。”黎清楠半眯着眼睛，呢喃道，“的马甲——”


    祁庭煜失笑, 一面扯掉衬衫一面怼：“这次是真的没有了，都被你扒干净了。”


    没有摸到“马甲”, 青年勾了勾腿，让祁庭煜靠近一点，顺手检查了一下腹肌。


    很好, 加班这么多天没有健身, 身材没有变形，不错的。


    当手指转移到肩膀上时, 路过一个凹凸不平的位置，黎清楠仔细摩挲着, 在上面打圈儿：“你说，这是你很多年前见义勇为留下的——是不是那时候……”


    “……是。”祁庭煜拿开他的手，细密地吻着他的指尖。


    “为什么没有做祛疤？”


    这个疤痕说大不大, 不算显眼，但毕竟是道疤，正常人有能力还是会去掉的, 更何况祁庭煜这种根本就不差钱的。


    “因为……”祁庭煜顿了顿，随后将黎清楠鬓边打湿的头发撩到耳后，“这是为了你才留下的，我一看见它，就高兴。”


    第一次见到黎清楠的时候，祁庭煜还不知道这就是黎家的小少爷，直到那天他顺着窗户，看见黎清楠向黎家别墅走去时，才知道黎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也是从养兄和别人的谈话中，祁庭煜才知道他的故事。


    原来是一个，和他一样，被关在四楼的人。


    那时候祁庭煜已经和程放初重新取得联系，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忙着夺回祁氏，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黎语安来找祁明哲出去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放下手里所有事情，看向窗外。


    小小的人有时候会被黎语安使唤做这做那，最开心的就是黎语安不让他靠近祁明哲、叫他一个人去玩的时候。


    这样他就可以对着海边的礁石发呆，将沙子堆成自己喜欢的形状，特别可爱。


    小孩还是会怕水，总是远远的，但是看见一望无际的碧海，又会探着脑袋 战战兢兢地打量。


    看海的人看了好几年，看人的人也跟着看了好几年。


    直到黎清楠搬走，祁庭煜也成年，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再重新看见的时候，少年已经长成了光靠一个回眸就能蛊惑人心的青年。


    坐在办公椅上，祁庭煜默默将青年骑电瓶车的视频永久保存。


    就像刚开始接触生意一样，已经二十大几岁的祁庭煜开始学着打投、做数据、剪视频。


    这些，他一开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将自己关在那个充满痛苦记忆，同时又承载美好过去的房间里，像山洞中的恶龙，被稀世珍宝包围着，短暂地享受着自己的乌托邦。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黎清楠捧红：做匿名赞助商第一次投的钱，被黎清楠的公司用来培养其他艺人；程放初在知道这件事后给他支招，但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充满阻力，无一不石沉大海。


    直到最后，他忍无可忍，使出了最极端的法子——联姻。


    祁氏的夫人，谁敢动？


    这一次，他才终于赌对了。


    陷入回忆中的祁庭煜被一双藕臂搂住脖子，身下青年眼波流转：“……谢谢你，救我这么多次。”


    “也谢谢宝宝喜欢我。”祁庭煜低下头，和他接吻。


    为了不让黎清楠太累，做了一次后，祁庭煜便给他清理了身体，自己再去洗澡。


    青年侧卧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眨了眨眼睛，随后下床进了卧室，从背后抱住正在冲水的男人。


    ——


    这一觉黎清楠睡得非常久，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祁家的别墅，祁庭煜在这里另外准备了一间留宿用的卧室，甚至床头上都有黎清楠的相片，是黎清楠加上祁庭煜v信的时候，发给他的照片。


    房间也很干净，小衣帽间中还有适合黎清楠尺码的衣服。


    换好以后，黎清楠才想起同在港湖湾的家里还有一只小狗没有喂。


    急匆匆赶到家，才发现狗碗里面还有一半的食物，水也是新鲜刚换的，小家伙精气神很足，一见到黎清楠就扑了上来，自己吊着狗绳，要遛。


    查过监控，黎清楠才发现昨晚和今早，祁庭煜都来过，换水喂食一样不落。


    刚好出来得着急，没有吃早饭，黎清楠也饿了，将三轮的狗绳套好，带着它上这附近的早市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三轮跟黎清楠一样，爱吃肠粉，尤其加两个蛋再加一份牛肉的，小小一只狗，稍微看不住一点，能被一整份都吃光。


    黎清楠每次都会买两份，一份单独拎出来一半，不加汤汁，直接放进三轮的便携小狗碗里——它才几个月大，确实不能吃太多。


    于是黎清楠可以有正当理由理由吃一份半。


    这家肠粉店生意很好，黎清楠找了个外面的位置，靠角落，防止三轮影响到其他人。


    店家将肠粉放在桌上的时候，黎清楠才注意到这不是自己经常在店里见到的那个服务员。


    这些老店隐匿于港湖湾这样的闹市之中，店员大多是家里的亲戚，岁数总在四五十岁上下，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年轻的声音，黎清楠便下意识抬头多看一眼。


    对方好像很害怕看见他，对上眼神的一瞬间，才发现这位店员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等等。”黎清楠叫住了这位窘迫的年轻人。


    “还有什么事吗？”店员故意压低了声音，并用帽檐挡住自己的脸。


    但即使是这样，黎清楠也还是认出了他：“你是……”


    “我我我我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店员突然变得十分紧张，连连摆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三轮的狗绳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黎清楠很快反应过来，拉住他的手——这里都是没有太多修饰的水泥地，有很多小孩来玩堆起的石子，如果摔倒，擦伤是小事，被石块撞到哪里，那才是真的疼。


    “……我还没说你是谁呢，就这么着急解释啊？”黎清楠勾唇，递给他一张纸。


    刚才抓住他的时候 ，黎清楠就发现了，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胖，但动作很虚浮，一看就是经常得不到高质量休息，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的浮肿——或许这些原因里面还有饮酒过度之类。


    总之，实在不像一个健康的人。


    三轮被这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它极具灵性，知道自己的狗绳刚才绊到了这个哥哥，于是放下盆子里香喷喷的肠粉，用爪爪和脑袋蹭着店员的裤脚。


    看见可爱的小狗，又对上黎清楠探究的目光，店员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默默低下了头。


    见状，黎清楠会意，让他坐到里面的位置，又多点了一份肠粉，多加鸡蛋和牛肉。


    肠粉上来，热气腾腾的，店员看见黎清楠碗里已经凉掉的肠粉，便将刚端上来的递给他：“黎老师，我姓刘，刘东，你叫我小刘，东子，都行。”


    但黎清楠接过肠粉，在里面浇上热汤之后，又放回店员面前，而后吃了一块自己面前的。


    余光瞥到店员肉感但粗糙的手，黎清楠眼睛都没有抬，像是拉家常那样语气平淡：“跟着当红流量应该能捞不少油水吧，怎么在这里端肠粉？”


    刘东没有说话，将肠粉大口咽下，喝了一口送的汤：“……就是，不想干了呗，刚好看见肠粉店招人，就过来试试。也挺好的，早上还有免费的肠粉吃。”


    黎语安的助理经常换，就跟家里的保姆一样，除了一直跟着的那一个私人助理、两个长期的生活助理，还会准备几个专门打伞的、端茶倒水的，还有挡酒的。


    之前黎家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给的待遇确实不错，黎语安脾气差一点也就忍住了，忍不住的，公司那边和黎家给的封口费也并不抠门，实在嫌少，这些当助理的也惹不起黎家。


    不过据黎清楠所致，黎语安的“临时”助理最近都大换血过，全部都是工资待遇与宣传不符的，并且黎语安的脾气越来越差，打骂是常有的事情。


    这位刘东助理就那两个长期生活助理之一。


    私人助理是黎家派给黎语安的，说白了就是黎父的眼线，黎语安不会跟他多费口舌，临时助理随时都能拍屁股走人，也不会多受气——但生活助理都是签了长期合同的，于是便沦为了黎语安最好的出气筒。


    并且生活助理大多还要跟黎语安去各种饭局，私人助理作为他们的“上司”，自然不可能陪酒，黎语安也不敢让他多陪，于是也只能生活助理遭殃。


    “可是我听说，黎语安最近没有换生活助理啊——”黎清楠若无其事地将酱油多放了一点在碗里。


    刘东是跟着黎语安时间最久的生活助理，最了解黎语安的秉性，换句话说，就是用着最顺手的，而且这体格，打骂起来也不用担心，性格也软弱好使唤，黎语安不可能会舍得吧这么好的出气筒放走。


    但刘东还是出来到肠粉店打工了，证明黎语安给出来的报酬，已经远远不够他生活。


    “我……”刘东应该是饿坏了，肠粉店只包早餐，午餐公司那边可以吃个食堂，但晚餐就需要自己解决——看这情况，他应该是昨晚根本就没有吃饭。


    再结实的人，饿一顿又猛吃一顿，身体绝对健康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经常饮酒过量的人。


    可是他性子实在是太过于软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见此情景，黎清楠也没有直接催他，而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真的，你应该找一家夜宵店打工，毕竟我现在很少这么早出门吃早饭——应该等了很久吧？”


    闻言，刘东果然一怔。


    没想到还真猜对了。黎清楠心中暗道。


    黎语安现在住的市区大平层离港湖湾不算很近，生活助理应该是有靠近的宿舍住的，但刘东却“千里迢迢”舍近求远来港湖湾附近打工，还偏偏选择了一家黎清楠不止一次在社交媒体上夸过的肠粉店打工，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黎清楠故作要离开的样子，摸了摸吃完肠粉的三轮：“有什么话，现在不说的，下一次我来吃肠粉，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此言一出，刘东终于急了，想按住黎清楠，抬起手又放下：“我说！”


    听到满意的回答，黎清楠这才活动了一下筋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听他讲。


    其实黎清楠跟刘东有过几面之缘，基本上能在公共场合看见黎语安的时候，都是刘东在跟着他。


    比如上次在明哲工作室，又比如黎语安剧组买通管理员抢场地，还有抓住管理员的时候，刘东都在场。


    很明显，在私人助理、两个生活助理之中，刘东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也是受气最多的。


    想来黎语安是真的把人逼急了，跟了这么久，这么软性子的人也会背着他，宁愿每天起早贪黑端肠粉，也要找黎清楠这个对家来帮忙。


    可见黎语安做人真是差到了极点。


    黎清楠也将刘东的话跟自己打探到的情报一一比对，发现黎语安做的那些事情，只会比他知道的更加过分。


    他的私人助理并不照顾衣食住行，而是掌握经纪人的实权，代表黎家帮他谈合作、花钱、招人，这位私人助理也知道黎语安的性格，因此找来的助理基本都是来港城打工的外地年轻人，被骗了也不知道。


    刘东就是这其中一位，稀里糊涂就签了长期合同，做了这个最大的冤大头。


    刚开始，黎语安还会克制一点，但时间长了，便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有的时候化妆化得好好的，就因为化妆是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黎语安就会直接抄起桌上的化妆品——不砸化妆师，砸助理。


    项目如果没有谈成，怪的不是经纪人，不是私人助理，更不是黎语安，而是拼死拼活喝到胃出血的刘东，理由是他喝的不够多，让甲方不高兴了。


    刘东这种连告状都畏畏缩缩的性格，也曾经鼓起勇气来提出过离职——但“违约金”三个大字压下来，他怎么都没有办法。


    这哪是雇人当助理，这是签卖身契呢。


    “你给他们打工，不先看看劳动法的吗？”黎清楠听得头大，光是这里面的一条，查一查扒一扒，都够黎语安那边爆不少金币出来了。


    “劳动法？”刘东语气颤抖，微微歪了歪脑袋，陷入了思考。


    黎清楠一下子就懂了。


    这位黎家来的私人助理，挑人是真的很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