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酒店, 这


    氏家主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


    这样轰动全港城的事情，自然是各家媒体争相堂内, 坠满珍珠挂饰, 钟声敲响后, 羽毛飘落, 。


    ——


    “呼—服还没有脱掉, 就先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祁庭煜购置的新房黎清楠住不惯, 他们就仍然住在港湖湾别墅里，趁着黎清楠拿完奖二人环球旅行的功夫，里面又重新装修了一番, 比起之前的更加温馨，人工智能直接全覆盖, 还单独给鬼火和三轮分别装修了两个房间。


    祁庭煜在祁家别墅的秘密基地也转移了过来，房间更大更宽敞，到处是显示屏, 专门用来给总裁大人追星。


    “水已经放好了, 累了就泡个澡，早点睡。”祁庭煜吻了吻青年的额头, 柔声道。


    他们的婚礼其实早就在国外的海岛上举办过了，很私人, 只有熟人到场，就和他们的求婚仪式一样。


    在港城的这一场纯属就是做给外界看的，流程复杂, 自然是要累一点。


    至于洞房花烛，该做的事情早就已经做过了，也不差这一晚上, 不如用来好好休息。


    “……好。”黎清楠睡眼惺忪，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揉了一把凑上来的鬼火猫猫头，走向浴室。


    不得不说，新浴室的装潢就是好，浴缸宽敞，黎清楠一坐进去，困意就立马更浓了。


    添加了舒缓香氛的浴球此时也开始发挥作用，青年在浴缸中揉了揉眼睛，接着便倚在了靠枕上，双眼缓缓阖起。


    ——


    “欢迎您乘坐本次航班，您已到达平行宇宙，请注意安全，祝您享受这奇妙而美好的时光。”


    迷蒙中，听见这样一段话。


    什么？什么东西？


    前段时间环球旅行飞机坐了一趟又一趟，黎清楠对这个播报声音再熟悉不过，下意识地睁开眼。


    轰鸣声过后，飞机再次起飞，意识回笼，黎清楠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设施颇有年代感的机场当中。


    这场景，熟悉又陌生，好像许久不见的故人，再次见面，依稀认得模样，但怎么都想不起名字。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黎清楠发现自己坐在候机椅上，于是问了身旁的路人。


    说出这句话，他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的声音……


    怎么这么奶？


    不仅奶，还有点口齿不清和漏风，很明显就是刚上小学的年纪。


    再往下一看，小手白白短短，坐在候机椅上甚至都够不着地的小短腿，正在下意识地晃晃悠悠。


    他……变小了？


    或者说，回到了小学的时候。


    这时候再看机场的陈设，很明显就是小时候郊区的附近的那个老机场，影响不深刻是因为只来过几次，而且这个机场在他小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倒闭了。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机场呢？


    联想到刚刚听到的奇怪广播，经历过一次重生的黎清楠自然而然地想到——该不会，他又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吧？


    这下好了，上次重生好歹还只是重生在了大学毕业的时候，这会儿直接给他打回小学鸡。


    他是有什么体质在身上吗，重生一次还不够，现在有穿越到平行宇宙这里来。


    “小朋友，这里是机场，你家大人在哪里呢？”旁边的人被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问了问题，立即喜笑颜开，热心地跟他搭话，“要不要我送你？”


    说话的功夫，黎清楠已经调动记忆，回想起一些自己十岁左右时间线内发生的事情，还有港城当时的一些社会背景。


    这时候，港城经济繁荣，但同时也不缺乏很多来寻找机会的人，鱼龙混杂，黑白两道并行，灰色、黑色交易频繁——这时候还好一点了，放在黎清楠刚出生的时候，更加恶劣，几乎就是无主之地的状态。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就算是黎家这种小有底蕴的世家也会被偷走独生少爷的原因。


    可即便这个时候环境已经有了一点改善，但黑色交易仍然存在，黎清楠作为一个小学鸡，不得不时刻警惕。


    因此哪怕身边这是一个笑容和善的中年男人，他也只是连连感谢，说已经看见爸爸妈妈在哪了，转身便离开。


    老旧的机场候机厅就像一座荒废的鱼池，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光是从椅子上走到门口的这一段路，他就看见了不下两个扒手正在作案。


    这些扒手基本上都是有组织有策略的，即便是成年人，想要打抱不平，也难。


    黎清楠记得，小时候他其实经常坐飞机，一开始是从市中心的机场，后来搬到港湖湾别墅来过一两次郊区机场，后面黎家风生水起了，就又回到市中心机场。


    以前他还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黎父黎母明明都在家，却要他一个人坐着飞机辗转到各种不认识的地方，也不能出去玩，只能在当地的酒店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家，然后又出去。


    现在他稍微明白了一点。


    ——那时的黎家兄弟众多，庙小妖风大，一众兄弟为了自己家能生出长孙斗得头破血流，一旦锁定了谁家可能会生出男孩，就会被几十双眼睛盯上。


    以至于黎父始终在怀疑，亲生儿子当年被偷走，是不是也有黎家兄弟的手笔。


    好在他及时抱回了黎清楠，才让黎家的财产没有落入他的兄弟之手。


    但是他的兄弟们并不会善罢甘休。


    黎清楠总是出国、坐飞机、离开港城，就是因为被黎父的兄弟们不间断地盯上了，但凡有一根头发、一滴血落到别人手里，黎父的位置就保不住。


    因此，黎清楠需要不停地躲藏，来保住黎父手里心心念念的财富和地位。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黎语安就被找回来了。


    即便自那以后黎清楠遭受的白眼更加多，但至少不用再突然颠沛流离。


    来到门外，才真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黎清楠一边走，一边透过玻璃幕墙看着自己的倒影。


    ——他小时候，原来这么瘦的吗？


    只有脸上尚且留着一点婴儿肥，在炎炎夏天，短袖短裤中露出的手脚全部都又小又细，玻璃幕墙中的小人站在反光当中，像是下一秒就会被融化。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在看自己。


    通过玻璃向后看，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人，从他出门开始，就一直讲目光落在他身上。


    对于一个孤身在外的的瘦小孩童来说，现在的港城绝对不算是个安全的好地方。


    尤其实在这种连监控坏了几个都不知道的旧机场。


    黎清楠一边假装看玻璃倒映出的自己，一边计算着自己和那几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机场离郊区实在是很近，靠着海边，当年倒闭就是因为选址问题，在港湖湾那边发展起来后，这个机场渐渐也没有人来了，最后竟然回归自然，变成了一片海边林场。


    因此门口并不像别的机场那样开满大大小小的快餐厅、纪念品店，全部都是农人或者渔民带着自家采摘或捕捞的鲜货，三轮车三三两两停着。


    为了躲开这几个人，同时又不被其他人盯上，黎清楠只能往这些渔民中间走，并且刻意与一些来挑选鲜货的家庭主妇们靠近一些，这样至少能自爱视线范围内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误以为他家大人就在旁边。


    但那些人常年做这种勾当，甚至能当着大人的面转身就把孩子带走，自然是没多长时间就识破了黎清楠的伎俩，并且开始逐渐拨开人群，朝着他走来。


    眼看就要靠近，黎清楠本想撒腿就跑，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胳膊。


    这只手并不大，但是很肉，很有力，带着点薄薄的茧子。


    接着，黎清楠便双腿腾空，等到再坐定时，他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上，前面的人欢快地蹬着踏板，链条和车架吱呀吱呀地响。


    他先是以为自己已经被抓住了，下意识就想要跳下车，可那只手再一次抓住了他。


    “你干什么！这跳下去你会摔断腿的！”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黎清楠回过头，对上一双比海水还要清澈的眸子。


    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长腿长脚，小小年纪肌肉就已经凸显了出来。


    这是海边渔民家孩子常有的面貌和身形，结实，像被海水层层拍打过的礁石，笑起来像日出的时候，晒在满海面紫菜上的阳光。


    但眼前的这一个，似乎又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他的耳朵很大，从正面看也能看见厚实的耳垂和宽阔的耳面，这是福相；黎清楠的目光又落在他下巴上的那颗痣上，心跳猛地突了一下。


    “城里来的小少爷，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放心你出来的？你不怕被拐走吗？”小孩声音特别大，洪亮，比浪潮声还要有存在感，“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就是看你被人盯上可怜，你要是不放心，我们把你送回家！”


    这话听得黎清楠一阵恍惚，原本想要离开的心思也渐渐收敛了，于是垂眸，不说话，只蹦出来“谢谢”两个字。


    “这就对了嘛！”小孩伸出手，本来准备拍拍黎清楠的后背，一看眼前这小少爷瘦得跟紫菜似的，到底没敢下手，只是笑了笑，“幸亏你没跳，我家这三轮车可老高了，咱们跳跳没事，你们这细皮嫩肉的，跳下去肯定得摔断腿！”


    闻言，黎清楠往下看了看飞速往后退的泥巴路，确实，以他现在这个身高和体质来讲，跳下去不死也残。


    他的目光又转向那牛犊一样的新伙伴，这人好像完全不知道悲伤是什么的样子，就算是看见天空中飞过两只海鸟，都觉得有意思，路过高一点的庄家，就会伸出手，薅下两片叶子，分一片给黎清楠玩。


    “除了你，我之前也认识一个城里来的小少爷，他这几天经常来跟我玩，但是今天我赶集，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要是过来的话，按照以往的时间，他应该等了挺久了——”


    小牛犊将手里玩过的叶子扔在道路两旁，说着就趴在三轮车后座前面一点的位置，直直地够出身子，往前面看。


    骑车的人是他的亲戚，见他这样焦急，笑道：“到底是什么朋友啊，还没见你这么急着见过人呢！”


    他就跟小大人一样，撇撇嘴：“你不懂！他可好玩了！”


    说罢，他催促亲戚骑快一点，然后重新坐在黎清楠旁边，给他讲那个城里的小少爷朋友。


    “唉，我说你们小少爷是不是都特别讲究啊？他也是，刚来的时候，这里嫌脏，那里嫌脏，你知道他来这里穿什么吗？”


    黎清楠摇摇头。


    小孩乐了：“跟你一样！穿小皮鞋！那天刚好下过雨，路上全是泥巴，他穿着皮鞋，一脚一陷，还摔了一跤，白衬衫都被摔成泥衬衫了！他还穿什么……背带裤？那就跟我们捞鱼的裤子似的，上衣连着下衣，可有意思了！”


    他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虽然有点嫌弃这小少爷娇娇弱弱，但言语中尽是对这个城里伙伴的喜爱。


    “这次赶集，我还给他带了糖，诺，给你一块。”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分给了黎清楠一块，然后将剩下的一块宝贝地塞进衣服里。


    “你说，这么有钱又讲究的小少爷，为什么会跟我做朋友呢？”


    小孩突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黎清楠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唉，可能……因为你人很好吧，所以不管是谁都很想跟你交朋友。”


    “真的？”小孩的脸突然变得亮晶晶的，而后小麦色的脸上泛起红晕，“嘿嘿，我就知道，没有人不喜欢跟我交朋友。”


    黎清楠将糖握在手里，笑着对他“嗯”了一声。


    就这样一路闲聊一路乘车，走到某个桥路口的时候，小孩突然很兴奋地朝着前面大喊了一声，随后撑起三轮车后座的边缘，一下子就跳到了地上，稳稳当当。


    “唉！别走！我给你带了糖！可甜可好吃了！”


    黎清楠的视力远没有他那么好，更何况是这大中午的眯着眼睛，也不能和他一样就这么跳下去，只能等蹬车的亲戚一点点减速，然后慢慢悠悠地抱他下来。


    “小少爷，抓疼你没有？”亲戚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和那小孩一样手长脚长，只是肤色要更加黝黑一点，身上有海水晒干后的盐粒子，还有一点暴晒过后的紫菜的味道——这个村庄里，所有人都是这个味道。


    “唉！小二子！”亲戚将黎清楠放下来之后，就重新坐回了三轮车上，松开车闸，然后单脚蹬地，朝着小孩招招手，“我着急去翻紫菜呢，就先不跟你鬼混了，回头这个小少爷要是要回家，你让你那个城里朋友送他一程呗！”


    说完这话，他又转向黎清楠：“要是那个小少爷不肯送你，你就让小二子打电话给我，我找辆电瓶车给你送城里，你要是不记得回家的路，我给你送到派出所，行不行？”


    果然，这里的人确实都很像，就连笑起来的样子，都跟晒在紫菜上的阳光如出一辙。


    “嗯，谢谢叔叔。”黎清楠手里攥着糖果，点点头。


    说完话，那个亲戚便一蹬踏板，骑着吱吱呀呀的三轮车走了。


    然而他走后，黎清楠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口中的“小二子”。


    瘦小的孩童站在一丛很高的鸡冠花后面，静静地看着桥路口的两个人。


    他知道了，他知道这个小孩是谁了。


    上一世，他们尽管素未谋面，但是黎清楠知道这个小孩会迎来怎样的命运——同时，他也知道，小二子口中的“另一个城里小少爷”是谁。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桥路口，站在轿车前的人白衬衫黑皮鞋背带短裤，俨然就是一副贵族小少爷的样子，他只在外面撑伞装模作样地站了一会儿，等小二子看见他，向他跑过来的时候，就进了车里，打开后座的车窗。


    “你是该在车里休息休息。”黎清楠离他们并不远，小二子嗓门又大，因此他们的谈话能够大差不差地传入黎清楠的耳朵。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赶集了吗？”坐在车里的孩童好像很习惯这样留着外面的人顶着大太阳跟他讲话，一点也没有将“朋友”请到车里的意思。


    不过小二子并不在意这些，进了车他反而施展不开：“我这不是怕你等的时间久吗？你看，我来的巧不巧？你是不是刚到？”


    “我说你这太阳一晒就不行的毛病啥时候能治好啊？你爸爸不是医生么？城里的医生也没有办法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我给我爸治骨头的那个老中医？可神了，我带你去试试？”


    车里的小孩望着小二子递过来的糖，又听见他说的话，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眼神中的疏离和嫌弃藏都藏不住，但抬头的时候，仍然笑盈盈的：“这么好的糖？你自己吃了没有？”


    小二子挠挠头：“我……吃过了——特别甜，你也快点尝尝。”


    黎清楠又看向自己手里的糖。


    这糖，对于锦衣玉食的小少爷，甚至对于一般小康家庭的孩子来说，都不算什么特别好的糖。


    机场纪念品店里的，用来试吃或者直接当赠品的糖果，有些跟着大人出来卖东西赶集的渔民孩子，看见包装纸彩色的，稀奇，走进店里面，服务员也乐得给这些孩子一两颗，毕竟试吃都是有指标的。


    但是渔民并不会专门卖礼盒里面的糖给孩子吃，久而久之，这就是只有赶集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好东西了。


    车里的小孩也看着手里的糖，又看看一脸认真和兴奋的小二子，表情复杂。


    忽然，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拿着糖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随后扔了出去。


    “哎哎哎——”小二子立刻瞪大了眼睛，目光随着糖果划出一道弧线，“你不吃你也别扔啊！多可惜！这可都是装在礼盒里面的！可贵了！”


    尽管他这个年纪对钱和物价还没有很大概念，但是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些糖果都是好东西。


    他背对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将落在桥边的糖果捡起来，松了一口气，庆幸糖果没有被扔进水里。


    小二子没有生气，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样子，将糖果捡起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车里的小孩糟蹋了他的心意：“看你这样子，估计是吃厌了这种糖果了——好吧，那我就勉勉强强再吃一颗……”


    他弓着背，指尖抓住糖果外层的鎏金糖纸，一点，一点，像开宝箱一样，轻轻地将拧在一起的糖纸旋开，很缓慢，很珍视。


    没有直接将糖果一整个放进嘴里，他先舔了一下拧开的糖纸，因为天气炎热，上面已经有了一点化掉的糖浆——甜的，微微有点苦，但特别香，这就是盒子上写的太妃糖么？


    而此时，他身后的黑色轿车后门打开，车里的小孩拿着一把造价不菲的遮阳伞，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享受此刻糖果的甜。


    村里的桥大多没有栏杆，就是一座简单的石桥，下面是直通海水的湍急河流。


    撑着黑伞的小孩扯了扯嘴角。


    黎清楠听见了他在说什么。


    “凭什么你能做黎叔叔家的孩子……”


    那种心脏突然一跳的感觉再次袭来，黎清楠猛地皱了一下眉头。


    撑着黑伞的小孩缓缓靠近，在里小二子不远的地方，抬起了穿着小黑皮鞋脚——


    “小心！”


    这一脚又快，力气又大，小二子还沉浸在糖果当中，瞬间就站不稳了，直直地朝河里扑去。


    ——噗通。


    水花飞溅的声音响起，黎清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小二子背后，推开了撑黑伞的小孩，将小二子的手臂紧紧抓住。


    好在，阵亡的只有那块太妃糖。


    不过有这么一颗好糖掉进了水里，想必这支河流通向的海域，种出来的紫菜也会更甜更鲜吧。


    “妈呀，吓死我了！”小二子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紧紧抱住黎清楠，满是称赞地捏了捏他的上臂，“还好有你啊，兄弟，不然我肯定掉进河里了！——你可以啊，这细胳膊细腿的，居然就抓住我了，看来不能小看你。”


    “就是可惜了那块糖。”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黎清楠抿了抿唇，拍拍他的后背，作出一个变戏法的动作：“诺，你看，我这颗也还没吃，你替我尝尝。”


    小二子看着黎清楠手心里的那颗糖，咽了口唾沫，想吃，但摇摇头：“不行，这是给你的，我不吃，我还有呢。”


    “喔？”黎清楠饶有兴趣地歪了歪脑袋，“可是我也不太喜欢吃这些，而且我在换牙，不能吃这些糖——既然你也不吃的话，那我就只好……”


    说着，黎清楠扬起手，准备让这颗糖下去给已经“牺牲”的那一颗作伴。


    “哎哎哎，别浪费啊！”小二子心思单纯，果然就伸出手，拦住黎清楠，接过了那颗糖果，“这可是我跟人家姐姐要了好久才弄来的呢。”


    小二子低头吃糖的功夫，黎清楠抬眼，与撑着黑伞的小孩对视。


    就是你，错不了。


    黎语安，或者，另一个宇宙的冒牌黎语安。


    如果黎清楠所在的那个平行宇宙和这里时间线一致，发生的事件也一致的话，那么，那个宇宙真正的黎语安，便不是失足坠入河水了……


    但是时间已经过了太久，难以考证。


    “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过去啊？”小二子吃着糖果，嘴里含糊不清，“我爹说这条河里面有水猴子，刚刚会不会是水猴子把我拖下去的？”


    看他的样子，并不害怕，倒像是在故意吓唬黎清楠和“黎语安”。


    “啊？”黎清楠将目光从“黎语安”身上移开，作出惊讶又恐惧的表情，“真的有水猴子吗？那，我们赶紧走吧，不要在这河边了。”


    “嘿嘿。”小二子很得意自己吓到了黎清楠，当即豪爽地将二人一手搂一个，“没事，我不怕水猴子，要是水猴子来了，我一拳打一个，保护你们！”


    说完，他好像又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朝着前面跑去，让黎清楠和黎语安跟紧。


    “你是谁？”小二子一走，“黎语安”就变了表情，恶狠狠地看向黎清楠。


    这样歹毒的表情，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身上显露出来，是很可怕的。


    “我？”黎清楠哂笑，他可太知道怎么让“黎语安”破防了，“我呢……是你爸爸老板的儿子，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