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走下台阶，老金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从侧面猛地冲过来，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带倒。


    “祖宗，我的祖宗哎！”老金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后怕，“你吓死我了，开头那下，我以为你要在台上讲不下去了，后面……后面……”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用力拍着朴哲秀的背，“封神，绝对的封神感言，不按稿子来，不按稿子来就对了，真情实感，看到没，台下多少大佬都在点头，郑理事刚才给我发信息了，就一个感叹号，你懂吗？一个感叹号！”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那个青龙生存应急包里掏东西，先是一粒胃药，不由分说塞进朴哲秀嘴里，又拧开金嗓子喉宝的盖子，“快，含一片，嗓子没劈吧？刚才听着有点哑……哎哟这汗……”


    朴哲秀被老金推搡着，含住喉宝，辛辣清凉的味道瞬间冲上鼻腔，形成一种荒诞又真实的获奖后遗症。


    “金哥……” 朴哲秀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我……我想先去洗手间。”


    “啊？哦，对对对，快去。” 老金如梦初醒，赶紧松开他，又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小心点，别让人堵着了，感言太炸，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手机，手机给我，我给你拿着，快去快回。”


    朴哲秀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后台相对僻静的洗手间。他撑着洗手台，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依旧擂鼓般的心跳。


    刚才在台上，那些话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现在回想，后怕之余，竟有种奇异的畅快。他做到了，用朴哲秀的方式。


    就在这时，隔间的门被推开。朴哲秀下意识抬头，镜子里映出另一个身影——是姜太显。


    姜太显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脚步顿住。他脸上还带着从观众席带回来的属于庆祝队友获奖的标准笑容，但那笑容在看到朴哲秀的瞬间，像是按了暂停键。


    “太显？” 朴哲秀先开了口，声音还有些哑。


    姜太显迅速回神，脸上重新挂上灿烂的笑容，几步走过来，用力抱住朴哲秀，拳头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两下：“哥，太棒了，真的，太棒了，青龙啊，我们SEOYOON的。”


    他的拥抱很用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忱，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激动都传递过去，“台下然竣哥都快跳起来了。秀彬哥也一直在笑。”


    朴哲秀他回抱住弟弟，心里那点因为感言而残留的酸软被队友的温度熨帖了些。“谢谢，太显。”他轻声说，拍了拍姜太显的背。


    他能理解，甚至感激姜太显此刻的拥抱和笑容，那是一种属于团队的保护色，也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某种默契。至于那丝不甘？朴哲秀自己也曾无数次品尝过这种滋味。


    他松开手，看着姜太显亮晶晶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下次回归的主打歌C位，哥让给你跳。”


    姜太显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点微妙的隔阂似乎被这句玩笑冲淡了不少：“呀，哥，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他推着朴哲秀往外走，“快走吧金哥肯定急疯了，外面估计都等着给你开香槟呢。不过……”他促狭地眨眨眼，“泰亨前辈和柾国前辈那边，是不是也得去打个招呼？我看柾国前辈刚才在台下喊得比MOA还大声。”


    提到那两位大前辈，朴哲秀心里微妙。感言里特意点名感谢，既是真心，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深吸一口气：“嗯，得去。”


    当朴哲秀抱着奖杯和老金的生存包，在姜太显和老金的簇拥下（主要是老金在簇拥）回到《白夜行》剧组的休息区时，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中心。香槟塔已经摆上，金黄的液体在杯塔顶端汩汩流淌。


    “我们的青龙新人回来了。” 蔡秀彬第一个看到他，笑着举杯迎上来，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香槟甜香的气息拂过他耳边，“


    讲得太好了，哲秀，真的。把我都听哭了。” 她松开他，眼眶确实有些红，但笑容明媚，“以后就是忠武路冉冉升起的朴演员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


    朴赞郁导演也走过来，这次没拍肩膀，而是郑重地伸出手：“恭喜你，哲秀。实至名归。”


    他的手很有力，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和认可，“感言里提到被掏空又被填满，这感觉，只有真正投入过的演员才懂。你找到了自己的路，很好。”


    “谢谢导演，谢谢秀彬前辈。”朴哲秀连忙鞠躬回礼。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寻找文佳煐。她正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和一位相熟的制片人低声交谈，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优雅从容。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她转过头，对上朴哲秀的目光。没有夸张的激动，她只是举起手中的香槟杯，隔着人群，对着他，微微歪头，露出了一个温柔赞许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说过你能行。” 朴哲秀心头一热，也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哲秀啊” 老金在旁边急吼吼地拉他，“防弹前辈们那边。”


    朴哲秀顺着老金的目光看去。防弹少年团几位成员所在的位置，此刻也成了焦点。郑号锡正温和地和郑理事说着什么，闵玧其依旧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金泰亨似乎在和朴宝剑交流。


    而田柾国，则被几个相熟的后辈围着，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与有荣焉的灿烂笑容，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看到朴哲秀望过来，立刻兴奋地挥手，用口型喊：“过来啊，弟！”


    而金泰亨和朴宝剑愉快的交流白夜行拍摄的细节，但当朴哲秀的视线与他交汇时，金泰亨眼底似乎出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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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细微的波动。（棋子脱离掌控的情绪，以及被对方在万众瞩目下精准定位只感谢了提携和真实，而非更私人的捆绑后，不得不咽下的微妙的失落。）


    他很快调整过来，对着朴哲秀遥遥举杯，但那层之前那种隐隐的将朴哲秀视为得意作品的掌控欲，似乎被朴哲秀台上那番独立宣言般的感言，轻轻地但不容置疑地熄灭了。


    他抿了一口香槟，喉结滚动了一下。


    朴哲秀定了定神，抱着奖杯，在老金保驾护航般的陪同下（老金此刻紧张得像是要护送国宝），走向了那个星光更为璀璨的区域。


    “前辈们，谢谢！”朴哲秀走到近前，再次郑重鞠躬。


    “呀，朴哲秀”田柾国第一个蹦过来，完全不顾前辈形象，一把揽住朴哲秀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让朴哲秀手里的奖杯脱手。


    他凑到朴哲秀耳边，压低的嗓音里满是兴奋和一种看，我眼光好吧的得意，“讲得太帅了。比任何奖杯都重？哇…你小子，真敢说，不过说得好。” 他用力揉了揉朴哲秀的头发，


    又看向他怀里的青龙，“江南区地铁广告牌，哥说到做到，明天就联系，想要什么风格的？亮司的阴郁系还是书宇的阳光小狗系，或者给你P个获奖感言哭包表情包上去。”


    周围的人都善意地笑起来。朴哲秀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但也忍不住笑了，田柾国这种直白又热烈的认可也让人逃脱不了。“柾国哥…轻点…奖杯…” 他挣扎着，脸上是真切的无奈。


    金泰亨这时才踱步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欣慰笑容。“恭喜你，哲秀。” 他的声音磁性，目光落在青龙奖杯上，带着欣赏，


    “感言非常动人，真实又有力量。尤其是提到寻找角色本真内核那部分，” 他抬眼，目光直视朴哲秀的眼睛。


    “说明你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也实践得很好。看到你这样成长，作为前辈，真的很欣慰。” 他的手轻轻搭在朴哲秀没抱奖杯的那边肩膀上，力道适中，带着一种宣告意味。


    朴哲秀能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的温度和重量，他微微欠身：“是，非常感谢泰亨前辈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指引，那些经验非常宝贵。” 他顺势将身体重心稍稍偏移，很自然地脱离了金泰亨手掌的范围，转向金硕珍和闵玧其等其他前辈致谢。


    金泰亨的手在空中悬停了半秒，才自然地收回，插进西装裤兜。在旁的老金赶紧上前一步，用身体巧妙隔开一点。


    脸上堆满笑容：“泰亨前辈说得太对了，哲秀能得前辈青眼，是他的福气，他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在背后猛掐朴哲秀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走。


    朴哲秀会意，又寒暄了几句，便以还要去和剧组前辈们打招呼为由，在老金半推半护下，离开了这个气氛微妙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