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一个骗子，用PS的录取通知书去骗哈佛大学。


    结果哈佛大学不仅没报警，反而给他发来了学生证和宿舍钥匙。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除非……


    除非，这张“完税证明”的背后，牵扯到了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层级的博弈。


    他这个小小的骷髅兵，连同他这个自作聪明的谎言，都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颗刚刚被某个存在的随手落下，改变了整个棋局走向的棋子。


    他没有摆脱债务。


    他只是用一笔小额贷款，去“偿还”了另一笔小额贷款。


    而现在，他欠下了一笔天文数字的、连抵押物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新贷款”。


    债主，未知。


    利率，未知。


    还款日期，未知。


    这才是最大的恐怖。


    赵宇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


    林晚星扶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赵宇的魂火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某种更深沉的疲惫与凝重，正从他的灵魂深处透出来。


    赵宇将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几乎是被她半抱着。


    他抬起头，透过魂火，看向了万谎之源那深不见底的穹顶。


    仿佛能穿透那里，看到一片更加冰冷、更加漠然的星空。


    “我们……”


    他的意念，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有新麻烦了。”


    那个古老存在久久没有回应赵宇的自语，整个图书馆陷入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寂静。凝固的书页，静止的风暴，一切都维持着被“完税证明”定格的那一刻。只有那个狂笑的独眼龙，它的意念还在书封之间回荡，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新麻烦？小子，你太悲观了！”独眼龙的意念从那张海盗书封上传来，“你把公证处耍了！这是天大的功劳！你应该庆祝！”


    赵宇没有理他，他只是勉力站直身体，林晚星的手臂给了他支撑。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魂火上。


    终于，那个纯白球体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它没有了之前的惊骇与愤怒，只剩下一种浸透了无尽岁月的疲惫与悲哀。


    “你错了，故事里的海盗。”古老存在对独眼龙说，“他没有解决麻烦。他只是把一场区域性的小火灾，变成了一场席卷整个森林的瘟疫。”


    它的意念转向赵宇。


    “悖论体，你以为你创造的是一个聪明的谎言吗？”


    赵宇的魂火对上那个纯白球体。


    “不。”古老存在的意念里不带任何情绪，“你创造的是一种‘逻辑病毒’。你向宇宙的底层法则证明了一件事：‘不可能’，是可以变成‘可能’的。你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正在解析该定义……无法理解……】系统罕见地没有尖叫，而是陷入了逻辑处理的死循环。


    “这份‘病毒’，现在以‘星际公证处已签收’的形式，被宇宙法则编入了备案。它不会立刻爆发，但它会潜伏，会感染。”古老存在继续叙述着一个恐怖的事实，“从今以后，会有更多不该发生的事发生，更多不该存在的悖论诞生。因为你，为它们提供了一个‘成功先例’。”


    “整个宇宙的因果稳定体系，因为你这个小小的骷髅，出现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这就是你偿还债务的真正代价。”


    独眼龙的狂笑声消失了。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色厉内荏地反驳，“宇宙塌了又不是我弄的！”


    “当然有关系。”古老存在的话语，让整个图书馆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因为这种级别的‘逻辑污染’，对于某些存在来说，是比一万个超新星爆发还要有趣的奇景。”


    话音刚落。


    嗡！


    赵宇的身体猛地一震，灵魂深处那个沉寂下去的“观测印记”，毫无征兆地被强行点亮。这一次，不是灌输坐标，不是下达命令。而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不带任何掩饰的深度扫描。


    一道无形的探针，直接刺入赵宇的本源。


    “啊！”赵宇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半跪在地。


    他的右半边黄金晶体上，无数秩序符文疯狂闪烁，然后开始分解，似乎要被还原成最基础的逻辑编码。他的左半边暗沉骸骨，死亡的本源之力剧烈沸腾，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制、解析，每一寸骨骼的结构都被强行读取。


    那个高维观测者，对这个“逻辑病毒”的源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不再是远远地看，它把赵宇放到了显微镜下，开始进行活体解剖。


    “放开他！”林晚星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否定之力，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住赵宇，试图隔绝那道探针的扫描。


    但那道探针的力量层级太高，林晚星的屏障在接触的瞬间就剧烈波动，摇摇欲坠。


    【警告！高维干涉强度激增！正在尝试解析宿主本源结构！】【对方在定位我们的‘绝对坐标’！不是维度坐标，是本源存在坐标！】系统的尖叫声终于回归，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旦被锁定，我们跑到任何世界都没用！他能像删除一个文件一样删除我们！】


    “什么意思？”独眼龙的意念都吓得变了调。


    “意思就是，我们很快就要连‘故事’都做不成了，会被直接从宇宙这本书里撕掉！”赵宇咬着牙，承受着灵魂被反复刮擦的剧痛。


    林晚星加大了力量输出，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数据流在她的瞳眸中疯狂奔涌，进行着海量运算。几秒钟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通过契约直接打入赵宇的魂火。


    “扫描频率在持续增高，它在校准。根据我的模型推演，我们还剩下最后的时间窗口。”


    “多久？”赵宇问。


    “二十四个标准时。”林晚星的意念清晰而急促，“二十四小时之后，它的扫描精度将足以穿透我的‘否定’屏障，彻底锁定我们的本源。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


    “二十四小时……”赵宇重复着这个数字。他们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逃到一个连高维观测者都无法轻易扫描的地方。


    “没用的。”那个古老存在幽幽地开口，“宇宙之内，皆是它的实验室。你们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