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一个地方！”独眼龙突然尖叫起来，他的意念充满了挣扎与不舍，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赵宇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张海盗书封。


    “什么地方？”


    “流浪者的避难所！”独眼龙飞快地说着，生怕慢一秒赵宇就死在这里，连累到他，“那不是一个维度，也不是一个世界！它是一个‘间隙’！一个游离在所有维度之外的垃圾场！”


    “宇宙法则管不到那里，高维观测者也懒得去看！只有被宇宙本身追杀的、最穷凶极恶的逃犯，才会躲到那里去！”


    【数据库检索……无相关信息。该地名不存在于任何已知星图或维度记录中。】


    “废话！要是能被记录，还叫什么避难所！”独眼龙咆哮道，“那里没有稳定的规则，没有固定的坐标，每一次进入和离开都需要特殊的‘钥匙’和航线！我……我恰好知道一条！”


    赵宇盯着他。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老子以前的一个船长，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独眼龙的意念里带着一丝屈辱和愤怒，“他把航线图纹在了自己的灵魂上，后来他死了，我……我碰巧看到了。”


    赵宇立刻明白了，这个“碰巧”里面，一定充满了血腥和背叛。但他现在没空追究这个。


    “你能带我们去？”


    “能！但我有什么好处！”独眼龙立刻开始讨价还价，“那地方危险得要死！我凭什么要带你们两个烫手山芋去冒险？”


    赵宇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林晚星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那道来自高维的扫描探针，依旧在疯狂冲击着林晚星的屏障。


    他那半金半黑的身体，走向了那张画着独眼海盗的书封。


    “你没得选。”赵宇开口，他的魂火因为剧痛而剧烈跳动，“你要么带我们去。要么，我现在就解除悖论敕令，让这个世界恢复运转。”


    独眼龙的意念一滞。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赵宇伸出手，触碰着那张冰凉的书封，“你猜，这些被定格的‘故事’，恢复之后，第一个要撕碎的，是你这个被关了几千年的囚徒，还是我们这三个刚来的‘入侵者’？”


    独眼龙沉默了。他被关在这里太久，早已成了这些“谎言”的一部分。赵宇的威胁，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要害。


    几秒钟后，他败下阵来。


    “算你狠！”独眼龙的意念里充满了不甘，“我可以带路！但你们要保证，到了避难所，我们就两清了！”


    “可以。”赵宇言简意赅。


    “好！”独眼龙的意念一凝，周围无数静止的书页中，有一本不起眼的、封面是漆黑海洋的古书，突然亮了一下。


    一道扭曲的、由无数混乱符号构成的裂隙，在古书旁边缓缓张开。裂隙的另一头，不是星空，也不是任何可理解的景象，而是一片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混沌。


    “那就是入口。”独眼龙催促道，“快！我的‘钥匙’撑不了多久！”


    赵宇不再犹豫，他半抱着虚弱的林晚星，转身就朝着那道裂隙走去。


    他们刚刚踏入裂隙，世界就变了。


    没有坠落感，没有传送的眩晕。赵宇只觉得自己的存在被投入了一台巨大的、正在高速运转的搅拌机。所有已知的规则，物理的、概念的，都在一瞬间被剥离。他抱着林晚星，却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只能通过守护者契约确认她还在自己怀里。


    “稳住！别让你的思想发散！”独眼龙的意念变成了一根尖刺，狠狠扎进赵宇的魂火，“在这里，你觉得你会死，你就真的会死！”


    【警告！当前区域为‘无规则间隙’！本系统所有功能模块正在被强制降级！无法提供有效导航及环境分析！】


    系统的尖叫比独眼龙的警告还要刺耳。


    赵宇强行收束自己的意识，不去思考上下左右，不去定义自己正在移动。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携带者”，带着林晚星和独眼龙，在这个无法被描述的“通道”里漂流。


    周围不是黑暗，也不是光。而是一种纯粹的“错误”。像是无数张写满了乱码的程序代码被揉成一团，塞进了你的大脑。


    就在这种极致的混乱中，一种截然相反的东西出现了。


    秩序。


    一种绝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程序化的秩序。


    周围的“错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那些狂乱的乱码，开始被整理、归档、删除。整个混沌的通道，瞬间变得干净、空旷，只剩下纯粹的虚无。


    三道由纯粹几何图形构成的影子，从虚无中浮现。它们没有实体，一个像是完美的正方体，一个是由无数同心圆构成的球体，还有一个是不断自我旋转的锐角三角锥。它们由光与非光构成，移动时没有任何惯性，只有绝对精准的轨迹。


    “完了。”独眼龙的意念在这一刻几乎要碎裂了，“是‘逻辑清道夫’！宇宙的免疫系统！”


    赵宇的魂火猛地一跳。


    “什么东西？”


    “专门清理我们这种‘逻辑污染’的程序！”独眼龙的意念里充满了绝望，“它们不是生物！它们是规则本身！是宇宙法则用来删除BUG的工具！”


    【确认！检测到高权限因果律执行单位！扫描开始……】


    【扫描完成。目标锁定：逻辑污染源‘悖论体’。】


    【执行指令：格式化。】


    系统的话音刚落，那三个几何图形动了。它们没有冲过来，只是同时改变了自身的形态。正方体的每一个面都开始向内坍缩，同心圆球体开始反向旋转，三角锥的每一个角度都开始变得钝化。


    一种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赵宇。


    不是攻击。


    是“修正”。


    赵宇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重写”。左半边的死亡骸骨，其蕴含的“终结”概念，正在被一股力量定义为“未开始”。右半边的黄金晶体，其蕴含的“秩序”概念，正在被定义为“混乱”。


    他这个“悖论体”，这个矛盾的集合，正在被强行拆解成两个互不相干的、最原始的逻辑单元。这个过程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存在被抹消的根本性恐惧。


    “悖论敕令！”赵宇在魂火中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