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义：你们的格式化指令必定失败！”


    他将自己最强的权限打了出去。


    然而，那三道几何图形没有任何变化。它们甚至没有对这个敕令产生任何反应。波动依旧在持续，赵宇身体的分解速度反而加快了。


    “没用的！”独眼龙尖叫，“它们没有逻辑可以让你去制造矛盾！它们本身就是逻辑！是最高指令！你的权限在它们面前，就是一个无效的函数！”


    赵宇的身体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闪烁。金色的晶体和黑色的骸骨交界处，那条由林晚星创造的“否定”边界，正在被“格式化”的波动强行擦除。


    一旦边界消失，他体内的两种本源就会再次冲突，而这一次，他会被瞬间撕成最基础的概念尘埃。


    【警告！存在性完整度急速下降！91%…85%…78%…】


    系统的警报已经带上了哭腔。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但坚定的力量，从赵宇的怀中传来。


    林晚星动了。


    她靠着自己的力量，从赵宇的怀里坐直了一些。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那双深灰色的瞳眸，此刻却汇聚了所有的光。


    “别！”赵宇感觉到她要做什么，立刻试图阻止。


    林晚星没有回应他。她只是抬起手，苍白的手指指向那三道正在执行“格式化”的几何图形。她身体的轮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灰色光晕。那是她本源的力量，那来自“归墟”的、终结一切的力量。


    “你在做什么！你会死的！”赵宇怒吼。


    “她要骗过它们。”独眼龙的意念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她要用自己的本源，去定义一个‘结果’，强行塞给这个‘程序’！”


    【警告！守护者正在燃烧本源！存在性开始出现‘淡化’迹象！这是不可逆的！】


    林晚星没有理会任何警告。


    她只是看着那三道“清道夫”，然后，用一种平静到几乎听不见的意念，颁布了属于她自己的“定义”。


    “定义：清道夫的任务，已完成。”


    这句话，没有悖论敕令的狂暴。它更像是一个事实陈述。一个对“结局”的最终宣告。


    当这个“定义”散发出去的瞬间，林晚星身体的灰色光晕猛地一暗，她的整个身形，都变得透明了一瞬，像是一幅快要被水冲走的画。


    而那三道几何图形，同时停下了动作。


    正方体的坍缩停止了。


    同心圆的旋转恢复了正常。


    三角锥的角度也变回了锐角。


    它们静止在虚无中，仿佛正在处理一个刚刚接收到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指令。


    几秒钟后。


    【指令确认：任务已完成。】


    【撤离。】


    三道几何图形闪烁了一下，然后无声无息地消融在虚无之中。


    那股要将赵宇彻底抹除的“格式化”波动，也随之消失。


    赵宇体内的分解戛然而止，那条濒临破碎的边界线，重新稳定下来。


    得救了。


    但他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低下头，看向怀里的林晚星。


    她的身体不再透明，但那种存在感淡薄的状态却固定了下来。她依旧有形体，有温度，但赵宇抱着她，却总有一种抱着一团雾气的不真实感。


    “晚星？”他呼唤道。


    林晚星没有回答，她已经昏迷过去，只有通过契约，赵宇才能感觉到她那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意识。


    “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独眼龙的意念喃喃自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对林晚星行为的无法理解，“她……她居然真的骗过了宇宙的免疫系统……”


    赵宇没有理会他。他只是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抱住林晚星，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的存在继续“淡化”。


    他刚刚才用一个谎言，清偿了星际公证处的“债务”。


    现在，林晚星用一个更大的谎言，救了他们的命。


    可这笔新的、看不见的“账”，又该由谁来偿还？


    周围的错误代码瞬间消失。


    赵宇抱着林晚星，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一步，脚下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那片能撕碎一切规则的无规则间隙，就这么突兀地结束了。


    他第一时间确认怀里的林晚星。


    她的身体没有实体感，存在感依旧稀薄。契约连接中的意识，微弱得只剩下一缕游丝。


    “到了……我们到了……”


    独眼龙瘫在地上，大口喘息，他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


    赵宇抬起头，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无数文明的残骸被胡乱堆积在一起，形成连绵起伏的金属山脉。一艘巨大星舰的断裂龙骨斜插在地上，直指没有星辰的漆黑天幕。破碎的魔法石板与熄灭的科技屏幕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条崎岖的小路。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埃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属于时间腐朽的气味。


    【环境扫描完成……无法确定当前维度坐标。警告，本地规则极度混乱，但存在一种……人为的稳定。】


    系统的声音不再尖叫，但那种小心翼翼的腔调，说明它对这里同样充满未知。


    “这里是流浪者的避难所，所有被宇宙法则追杀的‘错误’，最后的栖身之地。”独眼龙挣扎着爬起来，独眼里满是复杂。


    “这里安全吗？”赵宇问道。


    “安全？”独眼龙发出一个干涩的笑声，“这里没有安全，只有交易。想活下去，就得拿出让所有人都眼红的价值。”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平稳的意念，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一个有趣的逻辑污染源。欢迎来到垃圾场。”


    赵宇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循着意念的来源望去，在最高的一座垃圾山顶端，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的轮廓很模糊，他周围的光线、飞扬的尘埃，都呈现出一种不协调的缓慢。


    “时间商人！”独眼龙的意念里透出极度的紧张与一丝敬畏，“避难所的管理者！”


    那个被称为“时间商人”的存在，没有理会独眼龙的惊呼。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赵宇身上。


    “你身上的‘错误’很新鲜。”时间商人陈述道，“一个刚刚出炉的、足以让宇宙因果链产生裂痕的悖论。你用它做了什么？”


    赵宇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林晚星抱得更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