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时间商人似乎也不需要答案，“你欺骗了一个高权限的执行单位。星际公证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的这个行为，就像在平静的水塘里，丢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现在，水塘沸腾了。”


    独眼龙的牙齿开始打颤。“大人……我们只是路过，我们……”


    “闭嘴，独眼。”时间-商人打断了他，“这里没有路过的，只有逃亡的。你带他来，就要承担你引荐的后果。”


    独眼龙立刻噤声。


    时间商人的意念重新锁定赵宇。


    “你的麻烦，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悖论体。”


    “首先，是高维观测者。你之前的行为，让他们把你从‘特异性样本’的观察列表，移到了‘待删除BUG’的优先队列。他们正在为你编写专杀补丁，一旦完成，你会从所有时间线上被同时抹除。”


    赵宇魂火中的系统开始疯狂运算。


    【确认！观测印记的扫描协议已变更！从‘数据采集’模式变更为‘漏洞定位’模式！他说的是真的！】


    “其次，是宇宙的免疫系统。”时间商人继续陈述，“你怀里那个小姑娘，用燃烧本源的方式，欺骗了‘逻辑清道夫’一次。但程序是可以升级的。下一次它们出现，会直接跳过判定流程，执行最高级别的格式化指令。她的方法，不会再有第二次效果。”


    赵宇抱着林晚星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


    这句话，比第一个坏消息更让他难受。


    “这些我都知道。”赵宇的意念传递过去，“说重点。”


    “重点是第三个。”时间商人的意念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类似“有趣”的波动。


    “有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被你吸引过来了。”


    “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不遵守任何宇宙公约。它们是宇宙的拾荒者，也是最恐怖的猎食者。”


    “我们称之为，‘概念收割者’。”


    独眼龙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不是装的。


    “概念收割者……”他喃喃自语，独眼里是纯粹的恐惧。


    【概念收割者？数据库里没有相关条目！未知！未知！高风险单位！】


    “它们做什么？”赵宇问。


    “它们猎杀你这样的存在。”时间商人回答，“观测者想删除你，免疫系统想格式化你。但收割者不一样。”


    “它们想‘吃掉’你。”


    “它们专门吞噬那些打破了宇宙基础逻辑的‘错误概念’，将你们的‘悖论’、你们的‘异常’，收割为它们自身的力量。你身上的‘错误’越严重，对它们来说就越美味。”


    “你不是它们的第一个目标，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赵宇感觉自己的魂火都停滞了一瞬。


    删除和格式化，他可以理解。


    但“吃掉”，这个词带来了一种更原始、更根本的威胁。


    “我告诉过你！我告诉过你！”独眼龙终于崩溃了，他指着赵宇叫喊，“你那个清偿债务的鬼主意会捅出天大的娄子！现在好了！三个！观测者、清道夫、还有这个闻所未闻的收割者！我们死定了！”


    赵宇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他向着垃圾山顶的那个身影，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交易。”时间商人言简意赅。


    “我是一个商人。我买卖时间。而你，悖论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时间的扭曲。我能帮你。”


    “我可以用一个‘时间茧’，将你们三个包裹起来。它会暂时扰乱你们在时间线上的坐标，让那些追猎者暂时丢失你们的踪迹。它不能永远保护你们，但可以为你们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


    独-眼龙的独眼瞬间亮了。“成交！我们成交！”


    “我没问你。”时间商人直接无视了他。


    赵宇看着怀中昏迷的林晚星。


    时间。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他需要时间去弄清楚如何恢复林晚星的状态，需要时间去应对那三个足以致命的威胁。


    “代价是什么？”赵宇问道。


    “很简单。”时间商人的意念里透出一股商人的精明，“我要你的一部分‘悖论本质’。”


    【警告！宿主！不能答应！‘悖论本质’是构成你存在的底层逻辑之一！分割它可能会导致你的‘悖论体’结构彻底崩溃！】


    “闭嘴。”赵宇在魂火中对系统命令道。


    他问时间商人：“你要我的‘本质’做什么？”


    “悖论是宇宙中最稀有的商品之一。”时间商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它可以用来锚定某些不该存在的时间片段，或者，抹掉一些不该存在的‘账目’。”


    “对我来说，它是一种高价值的硬通货。对你来说，它是引来杀身之祸的根源。用一部分你掌控不了的麻烦，换取活下去的时间。这笔交易，很公平。”


    赵宇看着垃圾山顶的那个模糊身影，又低下头，看着林晚星那张失去了血色、存在感稀薄的脸。


    他没有选择。


    “可以。”赵宇做出了决定。


    “赵宇！你疯了！”独眼龙叫道。


    【宿主三思啊！这等于从你身上活生生挖一块肉下来！】


    赵宇没有理会他们。


    他抬起头，对着时间商人。“怎么交易？”


    时间商人的身影从垃圾山顶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赵宇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由无数旋转的钟表齿轮和光影构成。


    “很简单。”


    “别反抗。”


    那只由无数旋转齿轮与光影构成的手掌，悬停在赵宇面前。没有温度，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一种能扭曲时间的引力。


    “不。”


    赵宇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简单、干脆。


    时间商人的手没有收回，他周围缓慢流动的尘埃静止了一瞬。“一个不符合逻辑的决定。生存是所有程序的最高优先级。”


    “躲起来，然后等着你的‘时间茧’失效，再被他们找到？那不是生存，是苟延残喘。”赵宇抱着林晚星，后退半步，拉开与那只手的距离。“我的‘本质’是我对抗他们的唯一武器。把它交给你，等于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