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计划，在他的魂火深处成型。


    “独眼龙。”赵宇的意念恢复了平静。


    被禁锢的独眼龙打了个寒颤。“干……干什么？”


    “你怕死吗？”


    “废话！谁不怕死！”


    “很好。”赵宇的意念清晰地传递给独眼龙和系统，“我现在有一个计划。”


    【正在等待指令。】


    “我要让林晚星活下来。”


    独眼龙的电子眼闪烁着，他觉得赵宇疯得更彻底了。


    “既然她的‘终结’概念不够稳定，那我就让她变得稳定。”赵宇的意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要让她成为唯一的‘终结’。”


    【……分析中。方案无法理解。请提供更多定义。】


    “很简单。”赵宇的魂火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要让她的‘归墟’，获得与‘真理’同等级的唯一性地位。从今往后，宇宙中只允许存在一个‘终结’，那就是她。”


    独眼龙的处理器直接宕机了。他无法处理这句信息包含的恐怖含义。


    【警告！检测到逻辑自毁倾向！该方案的理论基础与宇宙底层法则存在根本性冲突！强行执行将导致……】


    “会导致什么？”赵宇打断了系统的警报。


    【……会导致守护者必须去‘终结’宇宙中所有其他的‘终结’概念。】系统的数据流变得混乱，【她必须吞噬‘死亡’本身，她必须消弭‘毁灭’的定义，她必须让‘虚无’归于她的虚无之下！她要对抗的是宇宙从诞生之初就存在的无数个终极法则！】


    “你的意思是，她要去跟‘死亡’打一架？”独一龙好不容易重启了处理器，用一种看神经病的意念问道。


    “不止。”赵宇纠正他，“是让她成为新的‘死亡’，新的‘毁灭’，新的‘熵’。所有事物的尽头，都只能是她。”


    “你他妈的……你这是让她去送死！不！这是比送死还可怕一万倍的事情！你要让她成为全宇宙所有终极法则的公敌！”独眼龙彻底崩溃了，“你不是在救她，你是在用最绚烂的方式谋杀她！”


    【该计划成功率演算中……失败。变量过多，无法建立有效模型。理论成功率低于0.00001%。】系统给出了最终的结论。


    赵宇抱着林晚星，他能感觉到她最后一丝意识，正在被他的计划所引动，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她在期待。


    期待一个结局。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整个世界的。


    “0.00001%吗？”赵宇的魂火平静下来，“那也比零要大。”


    他看向被禁锢的独眼龙。


    “现在，带我们去一个地方。一个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概念原乡。”独眼龙的机械义体喷出一股过载的白汽，“你要去所有概念的起源地，也是它们的坟墓？”


    “你说过，最接近‘死亡’的地方。”赵宇的意念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余地。


    “没错！但要去那里，必须穿过‘意义风暴’！”独眼龙的电子眼疯狂闪烁，数据流混乱不堪，“那不是风，是语言，是定义！你叫赵宇这个事实，进去就会被冲刷掉！你可能会变成一块不会思考的石头，或者一个悲伤的念头！她，”他指向赵宇怀里几乎透明的林晚星，“她会直接被定义成‘无’，彻底消失！”


    “这是唯一的路。”赵宇的回答很简单。


    “这不是路！这是自杀！我宁可被收割者吃了，也不去那里！”独眼龙的意念充满了尖锐的恐惧，“被吃掉只是不存在了，去那里是变成一个错误的笑话，永恒地存在！”


    赵宇没有再废话，禁锢着独眼龙的悖论之力猛然收紧。


    独眼龙的机械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终于屈服了。“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好，我带你去！我们一起死在那里！”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机械臂，在身前的混沌中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符文。那符文不是由能量构成，而是由无数个相互冲突的语义符号组成。“开启”与“关闭”交织，“存在”与“虚无”并存。


    符文亮起，前方的混沌被撕开了一道无声的口子。口子后面不是任何空间，而是一片纯粹由文字和符号构成的，正在流动的瀑布。


    “这就是‘意义风暴’的入口。”独眼龙的意念带着哭腔，“进去之后，别试着去理解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一旦你的逻辑试图去解析它，你就会被它同化。”


    赵宇抱着林晚星，没有迟疑，一步踏入了那片语义的洪流。


    进入的瞬间，赵宇感觉自己被无数本书同时翻开阅读。


    【警报！当前环境：纯粹语义层。开始接收到高密度定义污染！】


    “你是失败的产物。”


    “你是被遗忘的梦境。”


    “你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无数个定义冲刷着赵宇的魂火。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却感觉到自己的“自我”正在被稀释。他作为骷髅的躯体，其“骨骼”的定义正在摇晃，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变成了白色的枯枝。


    【宿主！稳固自身核心定义！不要被动接收！】系统的数据流也开始出现乱码。


    “我是赵宇。”赵宇的魂火猛地一凝，强行在风暴中宣告自身的定义。


    “‘赵宇’是什么？”风暴立刻回应，“一个名字。名字是标签。标签可以被替换。”


    风暴的侵蚀变得更强。


    就在这时，旁边的独眼龙发出了一声困惑的抽搐。


    “我的……我的胳膊……为什么……有这么多条？”他的意念变得断断续续，“而且……软软的，黏糊糊的……”


    赵宇转头看去，独眼龙的外形没有变化，但他自己的行为却变得怪异。他的一条机械臂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另外几条则不受控制地扭动着。


    “不对……我应该在我的深海宫殿里……我应该有八条强壮有力的腕足，而不是这些硬邦邦的金属。”独-眼龙的意念彻底混乱了。


    【目标‘独眼龙’认知结构崩溃。正在被环境重新定义。当前自我认知：‘一只会说话的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