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没有停下。他让独眼龙将搜刮来的所有高阶资源，全部分发给了面前这十几个没有逃跑的流浪者。


    千金买马骨。


    一场华丽的，也是最有效的收买。


    得到好处的流浪者们，他们破损的机体冒出新的光，残缺的肢体得以补全。这种最直接的实力提升，比任何话语都更具说服力。


    周围其他流浪者的感知，瞬间从怀疑变成了赤裸裸的嫉妒与渴望。


    “这是预付款。”赵宇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判词，“从今天起，你们的价值，由你们的贡献决定。”


    “独眼龙。”


    “在！大人！我在！”独眼龙一个激灵，立刻站得笔直。


    “给他们分配任务。我的计划里，没有闲人。”赵宇宣告，“第一项工作，把这片废墟所有的垃圾，都给我清理干净。我要在一个标准日之内，看到一块能用来当做广场的空地。”


    说完，赵宇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向着废墟深处走去。林晚星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时间商人看着眼前这片突然变得“繁忙”起来的废墟，看着那些流浪者争先恐后地围住独眼龙，渴望领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他的表情恢复了惯有的从容，但其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新的秩序，诞生于最野蛮的馈赠之上。”他低声自语，“悖论之王……你这场戏剧，我追定了。”


    废墟之上，前所未有的“效率”正在上演。


    在暴力典狱长格罗姆的强制监督下，数十个流浪者正驱动着他们破烂的机体，将堆积了无数纪元的金属垃圾与文明残骸推向指定区域。独眼龙扯着他那副金属嗓子，高声宣读着贡献度的兑换列表，每一个数字都刺激着流浪者们麻木的神经。


    “清理一吨标准废料，兑换0.1贡献度！修复一台小型供能单元，兑换5贡献度！一个贡献度可以换取三天的标准能源块！”


    喧嚣、混乱，却带着一种扭曲的生机。


    就在这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正在咆哮的格罗姆动作凝固，正在计算贡献度的独眼龙数据流卡死，所有正在搬运废料的流浪者都停了下来。


    不是时间静止。


    是一种更高层级的“入侵”强行夺走了所有存在的注意力。


    在刚刚被清理出的广场中央，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一个身影凭空出现。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西装，布料是纯粹的、不反射任何光线的黑暗。他没有面容，只有一个光滑的轮廓，但所有感知到他的存在，都在脑中自动勾勒出了一张带着虚伪微笑的脸。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烧焦的糖与尘封谎言混合的气味。


    格罗姆那只完好的独眼中数据狂闪，他庞大的身躯本能地绷紧，锈蚀的铁拳上电弧跳跃。变革典狱长千面的金属流体在地面上不安地蠕动，信息典狱长幻影夫人的空洞躯壳内，概念防火墙自动升到了最高级别。


    “都别动。”


    赵宇的意念平静地覆盖了全场，强行压下了三位典狱长的敌意。


    他从废墟深处走了出来，林晚星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


    那个西装身影转向赵宇，微微欠身，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


    “初次见面，悖论之王。我听闻，此地诞生了一位能贩卖‘可能性’的君主。”


    他的发声方式很奇特，没有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将信息植入每个人的认知里。


    “你是谁。”赵宇的意念直接而简短。


    “巴尔泽布。在我的家乡，有些无趣的家伙称我为‘谎言之喉’。深渊第77层是我的营业地点。”巴尔泽布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当然，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恰好路过，听说这里有新店开张，特来捧场。”


    【深渊魔君！这家伙是概念生命体！他的每一句话都嵌着逻辑陷阱！别跟他多说一个字！】系统的警报在赵宇的意识核心里疯狂刷屏。


    “新店开张，自然欢迎第一位客人。”赵宇的魂火稳定地跳动着，“说出你的需求。我的时间很贵。”


    “爽快。”巴尔泽布赞许道，“我来此，不是为了购买任何实体货物。我需要一项……服务。”


    “服务？”


    “是的。”巴尔泽布的轮廓脸转向了林晚星的方向，又迅速转回赵宇身上，“我有一位爱人。她……消失了。”


    独眼龙在远处悄悄地挪动了一下机械腿，他觉得这个故事的开头很无聊。


    “我的敌人，一位掌握着‘湮灭’权柄的蠢货，将她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了。”巴尔泽布的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死了？不，比那更糟。她现在处于一种‘从未存在过’的状态。宇宙的记录里，没有她。我的记忆里，关于她的部分正在被‘事实’的洪流不断冲刷，正在变得模糊。”


    时间商人出现在钟楼顶端，他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饶有兴致地俯瞰着这场会面。


    【宿主！快拒绝他！这是在对抗宇宙的根本记录！是最高级别的‘非法篡改’！一旦失败，你的悖论核心会被整个世界的‘真实’所反噬，你会直接被格式化！】


    “我需要一份证明。”巴尔-泽布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一份能够对抗‘事实’的，属于她的‘存在证明’。不需要让她复活，我只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我记住她的逻辑凭证。一份……伪造的真实。”


    整个废墟鸦雀无声。


    流浪者们无法理解这番话的含义，但他们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


    赵宇没有立刻回答。


    “代价呢？”他问。


    巴尔泽布的轮廓上，那不存在的微笑加深了。他伸出手，手心向上，一枚漆黑的、仿佛由凝固的噩梦构成的种子在他掌中浮现。


    “深渊之种。”


    他介绍道，“把它种在任何一个位面，它就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扇永久性的、绝对稳定、且完全由你掌控的，连接深渊的门。”


    【战略级奇物！是后路，是跳板，也是引狼入室的灾祸之源！有了它，你这个黑市才有资格叫‘黑市’！但深渊的其他魔君也会顺着网线爬过来！接！不接！高风险高回报！快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