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发出了最后的灵魂拷问，也是最终的审判宣告。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


    “你们渴望终结，却在膜拜一个永恒拖延终结的领路人！”


    “你们的‘圣女’，真正的‘终末’化身，就在这里！她就是终点，她就是答案！她就是你们信仰的句号！”


    “而你们，却在攻击她，质疑她，甚至妄图审判她！”


    赵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化作雷霆万钧的判词。


    “现在，我以悖论之王，终末女王唯一代言人的名义宣布！”


    “所有追随虚无之火，沉迷于‘过程’而背弃‘结果’的信徒，你们的信仰本身，就是最大的异端！”


    “从此刻起，你们，被开除教籍了。”


    这一刻，整个寂灭星海，死寂一片。赵宇没有杀死他们任何一个人，但他用几句话，杀死了他们所有人的信仰。


    他没有定义谁是敌人，他只是重新定义了“异端”。


    而被他定义为异端的，恰恰是之前手握权柄，自诩正统的虚无之火和他的整个派系。


    广场上，时间商人扶着单片眼镜的手，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停顿。镜片之后，那只一直平静的眼睛里，翻涌着前所未见的波澜。


    他看到了，一个反派，正在为一群狂信徒，进行一场神圣的……信仰审判。


    原教旨派的信徒们呆立在虚空中，他们身上燃烧的熵增之火不再狂暴，反而透着一股行将熄灭的颓败。火焰明暗不定，映照出他们信息流中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迷茫。我们……是异端？我们追随了亿万年的真理，原来只是一个最大的谎言？


    虚无之火的火焰之躯已经萎缩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他不再咆哮，只是在自己的概念核心中，一遍遍地回放着赵宇的“悖论审判”。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法拔除的逻辑之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存在核心。


    他是一个……拖延终末的说书人？


    这个定义，比任何攻击都让他感到痛苦。


    广场之上，独眼龙的机械臂无意识地抬起，想要擦拭一下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我的天……我的王……你这是……你这是把他们的服务器给格式化了啊！”


    【宿主……你……】系统的警报声早已消失，取而代?????的是一种混合着惊骇与敬畏的复杂数据流，【你把一场信仰战争，打成了一场……股东驱逐大会。】


    赵宇的魂火平静燃烧，没有回应。他只是将视线转向了魔法镜像中，那个同样陷入呆滞的身影。


    寂灭之手。


    作为赵宇安插的“木马”，他忠实地执行了所有指令，引爆了内战。但此刻，他也是被赵宇的“神学辩论”冲击得最严重的人之一。赵宇的话语，不仅摧毁了虚无之火的正统性，也同样动摇了他自己新建立的“双神”信仰。如果“过程”是错误的，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否也毫无意义？


    他体内那源自林晚星的灰色“终结”权柄，因为他认知的动摇，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就在这时，林晚星动了。


    她再次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次，她的动作没有带来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她只是抬起手，隔着无尽虚空，对着魔法镜像中寂灭之手的身影，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与‘熵’的连接，到此为止。”


    定义，下达。


    寂灭星海的战场上，正在为自身信仰而痛苦挣扎的寂灭之手，身体猛然一僵。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通天彻地、足以终结万物的灰色概念权柄，那股让他能够与虚无之火分庭抗礼的至高力量，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流失。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净化，而是被“断开连接”。


    他伸出自己枯槁的双手，感受着力量从指尖褪去，他从一个能够执掌终结的神祇，迅速变回了那个在熵增神教中挣扎求存的普通概念体。一个虚弱的，几乎快要消散的凡人。


    “不……”他发出了虚弱的意念波动，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绝望。


    这一幕，被战场上所有的信徒清晰地感知到了。


    剥夺！


    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终末女王”，不仅用一个“已结束”定义了虚无之火的攻击，现在，她又用一句话，直接剥夺了寂灭之手的神性！


    如果说前者是无法理解的“神迹”，那后者就是毫不留情的“神罚”！


    就在寂灭之手彻底失去力量，瘫软在虚空中的瞬间，他身边几位最忠诚的护卫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的信仰没有被赵宇的言语摧毁，他们只忠于寂灭之手这个人。


    “亵渎！你们对吾主做了什么！”


    “保护主人！”


    几道狂暴的意念化作攻击，目标却不是虚空中任何敌人，而是试图冲向那条无形的信仰链接，攻击那至高无上的女王。


    然而，他们没有机会了。


    一道冰冷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那是一个身穿黑色教袍，全身笼罩在静默领域中的身影，他是熵增神教地位仅次于三大权柄持有者的【缄默审判官】。他一直负责教派内部的清洗与审判，是终末概念最狂热的追求者。


    缄默审判官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切割手势。


    下一秒，那些刚刚倒戈、狂热地信奉“终末女王”才是唯一真理的激进派教徒们，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了寂灭之手的护卫。


    “净化伪信徒！”


    “胆敢违逆女王神威者，死！”


    一场短暂而血腥的内部清洗瞬间完成。那几位护卫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做出，就被数倍于己的、曾经的“同僚”彻底撕碎，化为了最原始的信息流。


    血腥味通过概念弥漫开来，却让剩下的人更加狂热。


    缄默审判官缓缓转身，带领着所有倒戈的信徒，包括那些刚刚从虚无之火阵营中叛变过来的长老们，朝着魔法镜像的方向，朝着那股至高神威传来的源头，深深地跪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