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口中呼喊的不再是模糊的尊称。


    “恭迎圣女归位！”


    “我等，愿为圣女座下之走卒，扫清一切终末之障碍！”


    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通过信仰链接，清晰地传到了流浪者避难所的广场上。


    独眼龙的数据眼已经因为过载而开始冒出电火花。“王……王！成了！我们……我们真的把这个教给拿下了！下一步怎么办？给他们颁发新的教义吗？还是册封寂灭……哦不，册封那个审判官当新教皇？”


    “教皇？”赵宇的意念在独眼龙的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商人发现新市场的冷酷，“我不需要一个听话的代理人，我需要的是一个高效的首席执行官。”


    他的意念没有丝毫停顿，顺着那条已经彻底稳固的信仰通道，传递给了寂灭星海中所有跪拜的信徒。


    “你们的虔诚，女王已经收到。”


    信徒们的信息流中充满了狂喜，然而赵宇接下来的话，却给他们火热的信仰浇上了一盆冰水。


    “但女王，不需要信仰。”


    “她是一切的终点，是宇宙的句号。句号，不需要任何文字去赞美它，它只需要存在于最后一页。”


    赵宇的意念化作了一份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契约条款，烙印在每个信徒的概念核心中。


    “从此刻起，你们不再是信徒，你们是‘终末集团’的雇员。”


    “你们将交出教派的一切。遍布诸天万界的资源、隐藏在各个维度的情报网络、你们每一个人的力量和知识。所有的一切，都将纳入集团的资产进行统一调度。”


    “作为回报，你们将获得一份无法被篡改的期货合约。在遥远的未来，当宇宙的熵值达到顶点，女王将会亲自降临，赐予你们所追求的，那一份最圆满、最彻底、最完美的‘终结’。”


    “在此之前，执行命令，创造价值。这就是你们唯一的‘修行’。”


    这番话语，让所有刚刚陷入狂热的教徒都愣住了。


    信仰，被置换成了雇佣关系。


    神迹，被定义成了未来的期权。


    他们追求了亿万年的终极解脱，此刻变成了一份冰冷的劳动合同。


    短暂的死寂后，缄默审判官第一个抬起了头。他那被阴影笼罩的面容看不真切，但他的意念却无比清晰和坚定。对于一个追求纯粹结果的极端主义者而言，这份剔除了所有虚伪过程、直指最终目的的“合同”，远比任何华丽的教义都更具吸引力。


    “我，缄默审判官，代表所有激进派教徒，接受这份契约。”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我等，承认悖论之王为终末女王唯一的代行者，集团的最高执行官。”


    随着他的宣誓，所有倒戈者都以自己的概念核心起誓，签订了这份来自异次元的雇佣契约。


    广场之上，独眼龙的机械下巴再次“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以为我们是在打仗……后来我以为我们是在传教……”它的数据眼呆滞地看着赵宇，“搞了半天，老板你是在搞跨宇宙恶意收购？”


    赵宇没有看他，只是抬起晶骨手掌，看着魔法镜像中，那股代表着寂灭之手的虚弱本源被自己从中抽离，封印在一块小小的悖论水晶中。这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一份重要的研究素材。


    “战争的最高形式，是让敌人为你支付战争的成本，然后为你工作。”赵宇的魂火平静地跳动着，“这是常识。”


    钟楼之上，时间商人缓缓放下了扶着单片眼镜的手。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个清晰而深刻的笑容。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比贩卖奇迹更疯狂的未来。


    一个贩卖“终点”的商人，诞生了。


    流浪者避难所，废弃的【07号交易区】。


    这里曾经是贩卖劣质能源块和过时义体的黑市，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在被拆解和重组。


    碎骨者格罗姆巨大的拳头将锈蚀的金属墙壁砸成饼状，千面则化作液态金属钻入机械残骸内部，精准地拆卸着每一个还有价值的零件


    。流浪者们，那些昨天还在嘲笑“存在税”的家伙们，此刻正用尽全力搬运着这些材料，只为了换取“贡献度”面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增长。


    独眼龙悬浮在半空，数据眼扫描着整个工地，它的频道里同时运行着上百个任务指派和资源调度指令。


    “那边的，别偷懒！你们搬的不是废铁，是通往未来的船票！”广场上那面凋亡概念构成的魔法镜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由悖论水晶构筑的光幕。上面没有播放任何画面，只是简洁地显示着三个词：【悖论王庭】。


    赵宇站在王庭未来的地基中心，脚下是刚刚铺设好的暗物质稳定板。


    他没有去管工地上喧嚣的噪音，而是将那块封印着寂灭之手本源的悖论水晶托在掌心。


    纯白晶骨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晶的棱角，感受着其中那个曾经强大、如今只剩下虚弱哀鸣的概念核心。


    【宿主，你真的不打算利用他？寂灭之手对‘终末集团’内部的了解无人能及，让他当个顾问，能省很多事。】系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解。


    它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用它那套功利主义的逻辑评估现状。


    “一个被公开剥夺了力量的前任高管，在新公司里会有什么价值？”赵宇的意念平静无波，“他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标本，让我彻底解析‘终结’这个概念是如何与一个生命体结合的。以及，如何更高效地剥离它。”


    【……资本家都没你这么狠。】系统沉默了。


    就在这时，一个鼓掌声在不远处响起，清脆而突兀，瞬间盖过了工地的所有噪音。


    时间商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礼服和单片眼镜。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是一个人，却让周围所有正在干活的流浪者都僵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