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作品:《演戏用马甲不就行了》 《茧》的试镜在望海大厦这边,由于老师也没有给盛蹊透露太多,她下车的时候还在想辛亚这个人物最开始的行为逻辑是什么,祝游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看到连拾和他的经纪人同步下车,脚步就是一顿。
理论上来说,连拾并不认识她这个人,可以说以盛蹊十八线边缘的人气与连拾地位相比,她以前根本就没有和连拾合作的机会,但是自从宋寅在连拾那里拿下李若白这个角色之后,连拾应该是把宋寅也记恨上了。
不应该认识她的人看了她一眼,然后特地放慢脚步,在上电梯的时候,连拾礼貌发问:“盛老师也是来拍摄《茧》的?”
经纪人警告地看他一眼,连扯袖子的方式都用上了:他可真是服了这个祖宗了,才把演技进修回来一点面试到这个剧组,又来招惹盛蹊?!他也不看看人家现在是他能招惹的吗?
他瞪眼加警告,就差快把连拾拽下电梯去了,随着盛蹊说不,她是来面试,他脸上那种笑才浮现出来:“哦,我还以为盛老师和宋老师这么熟,这部戏的角色是信手拈来呢。”
他这么熟练地挑拨完,又演技很差地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天光没能联系上这部剧的导演,可是宋老师拍摄的《绣年》那部剧的杨树导演,和这部剧的导演可是有很好的关系啊。”
祝游不嗑盛宋,但是听到这个话也没忍住想打他,就在她盯着连拾的后脑勺,想要给他盯穿的时候,不怎么喜欢主动说话的盛老师轻声说:“你不知道林树这个品牌是他的子公司吗?”
连拾的眼里浮现出惊讶,由于这个瞬间不是演的,他这个表情显得真诚多了,但他的脸色很快变得强撑又难看,虽然他还是想维持着他那种可笑体面,辩驳说:“陆总能量是很大,但是从没涉足过演艺圈,就突然有商务品牌是不是太夸张了。”
盛蹊说完就没有继续说话了,好像刚刚那句话只是为了轻轻警告他一下,她既不知道连拾今天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让他丢掉这个新代言,也不知道陆其昌会如何处理,就像她在话里所呈现出来的态度一样,她想表达的只是,你知不知道罢了。
但她不说话了,连拾脸色糟糕了,连经纪人也气得咬紧牙关,等到了试镜的楼层,他终于没忍住,把连拾扯到一边,压低声音怒骂,祝游听到,都乐了。
不过她也是天光的,以她的渠道她也不知道陆总居然还有个林树做子品牌,正想问,忽然想到前几天何秘书和她说的时候,也说,会给盛老师找几个代言。
不会吧!祝游看到盛蹊迈开脚步,加速跟上,也仍忍不住瞪大眼睛,陆总速度这么快?还这么财大气粗?祝游忽然想到,她做过的功课里,林树也属于一个轻奢的新一线吧?才成立没多久,就转让?
陆其昌那看不到因为本体一句话就被迫加班,使这个可信度成立的慌乱,他依然雍容优雅,甚至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傲然:“不是转让,是注资,支持他们从总部旗下独立出来而已。”
他对电话那边微笑:“陈总,你也是生意人,应该明白,AC这几年连年亏损,就靠林树这个子品牌力挽狂澜,一年营业额覆盖全部滞销额,它的潜力,是个有眼光的人都会心动的。”
被称为陈总的男人很惊奇:“可是您才成立路途没多久啊,业务还没开始运营……”这就又掏钱了?
陆其昌不置可否,他不发言,任他们如何脑补评论,反正就盛蹊这么一句话,连拾的代言掉了,而且林树这么大个品牌就从AC这么大个集团独立出来了,并且落在陆其昌名下。
系统对宿主随便问一句连拾最近的代言有什么,然后可信度就可以帮她做到出口成真已经无话可说了,不过它还是想说,宿主以前不是都不管他们怎么说的,怎么这次说的还是毫无根据的马甲和本体挑拨,宿主反而出手了。
巧了,何修问的和它恰好是一个问题,转着手机的陆其昌就顺便回答它——陆其昌很少有这么幼稚的举动,作为商务人士,他习惯转的是钢笔,腕表,名贵的扳指,一切可以彰显他身份和高贵的东西,可现在他转着手机,就像是一个无聊的资本家,忽然发现这么简单的小游戏可以获得妻子的夸赞,所以愉快地玩个小游戏一样——原谅何修只能想到“妻子”和“夸赞”这两个词,因为陆总现在身上的满足惬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开始思考恋爱是否真的会让一个黑心资本家都不像一个资本家而是像一个人吗?
陆其昌回答他:“谁说我是为了她出气。”
盛蹊确实没有那么意气,她也不觉得连拾所说的话真的会让她生气,正如系统所说,对马甲和本体的挑拨,是最愚蠢的,但是她不能在她很需要这个角色的时候,遇到一个很愚蠢的想要毁坏掉这个事件的人。
连拾虽然那么说,但是有一件事是无可否认的:他已经面试上了,面试上,就属于剧组的成员,到时候试镜如果要他和自己搭戏,那连拾只要略施小计,她的状态和戏可能就发挥不出来。
盛蹊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了,但是她第一次尝试用自己,和马甲的方式去解决。
但何修打电话和剧组那边沟通的时候,盛蹊发现自己对蠢人的智商还是高估了。她已经用代言的事警告过了,经纪人也明显和连拾说了,但连拾被导演叫到,要和自己搭戏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那不动,淡淡说:“我和盛老师有些矛盾。”
当然,他其实并不蠢:但他坐在椅子上对盛蹊微微欠身,表示他不愿意搭戏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他现在拒绝了导演要求的时候,其实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盛蹊可能有些不适合这个剧的焦点上。
连拾的角色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角色,但他在这部剧里却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他是辛亚失忆前的爱人。
他的戏份不多,但是所有的戏份都是要靠他和辛亚的情感互动,细腻牵扯去串联的,如果盛蹊和连拾有矛盾,在连拾已经提前进组的情况下,导演是会考虑换掉连拾来配合盛蹊,还是考虑在盛蹊这个角色还有其他人可以演的情况下,暂时放弃选择盛蹊的打算?
很简单的选择题。所以盛蹊看着连拾,清楚了,其实他并不蠢。他用和宋寅的矛盾,明明白白地说,他和自己不和,这不是正常理由,但是却无法反驳,有时候演戏就是要这么一个状态,导演有多少闲心调解演员之间的关系?又有多少理由必须选择没那么突出的盛蹊?
所以盛蹊要做的就是给导演一个非她不可的理由,甚至强烈到要换掉连拾。其实盛蹊觉得这并不难,而且他胜券在握,没有料到导演高枝是老师的朋友,也是杨树导演爱人的小姨,她对自己不可能有那么鲜明的恶感,倒可能很反感连拾这样揣着明白排挤别人的人。
可她还是觉得不平。她垂着眸,正在调整自己心态的时候,系统忽然说——盛蹊都很吃惊这个时候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已捕捉本体执念中情绪最复杂的场景,对马甲加以投放,当前马甲所拥有可信度:10。】
秦淮睁开了眼。
他穿着整洁得体的白衬衣,坐着的椅子在一字排开的面试组的人旁边,很符合系统对于初设马甲“边缘化、存在感稀薄化”的特点,但是盛蹊在意识到自己又有一个新的马甲投射出来的时候就当即抓住了关键,开口说:“不如这样。”
一屋子的人都下意识侧头,高枝率先皱眉,感觉这个人的态度有点过于奇怪,不像是他组里的人,但是对方很年轻,神色谦逊,气质柔和,尤其是那种对她微微颔首时,既不卑下也不过分傲慢的气质,倒让她愣了愣,怀疑这是不是其实是她选择的合作人。
他的话其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秦淮的眉眼很柔和,过分出色的面容,在面试房间的小暖光灯下显得像一尊浸润人气的佛像一样,其实他是很有人间烟火味的,语气也很亲近妥帖:“连老师不能和你搭,那我来搭吧。”
其他人心头的“他谁?他会演戏吗?”疑问还没浮现出来,他已经用略微抱歉的语气倾身道歉说:“只不过太长时间没演了,可能有点生疏了,希望别影响这位老师的发挥。”
他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盛蹊,只有盛蹊知道这一幕不是男主偶然解救女主的偶像剧,而是她一次次的在自己的执念里,用自己的演技化解她多年来的执迷。她多少次因为剧组方的一点点不满就被排除在候选演员外了?
当他们因为合作男演员不愿意和自己搭戏而拒绝她的时候也没人考虑过,那对她是一个多难得的机会。
没错,陆其昌可以解决一切,但是在演戏上,在剧组方面,只有秦淮是可以懂她的。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哪怕是只有这一分钟。
秦淮礼貌地站起来,由于高枝导演是一个很不容置疑而且很讲究片场规则的人,她看到秦淮都不用向自己二次确认便下意识以为,秦淮一定是这个剧组的负责人,而且他坐在边上也不是因为地位、在剧组里的权力较低,只是他不喜欢这样的事。
盛蹊也算是占了宋寅先进组的便宜了。在杨树导演剧组里的时候,她就知道,杨树导演爱人的小姨是一个很喜欢和圈内老戏骨打交道的人,而且她这人就一个习惯,只看一个人的业务能力。
秦淮作为她选择的负责人合作伙伴,曾经演过戏,还能成为剧组方,只可能有一个原因:“秦老师可是很多年以前演出过最佳男主,获得过金棕奖的人,要是你们谁还有这样的问题,就让秦老师给你们搭吧。”
她说完,看都没看脸色难看的连拾一眼,直接示意负责控场的试镜负责人,开始。
秦淮一上场,剧组布景和灯光都不一样了,本来其他组演员上场就是无实物,站在那表演,头顶的小暖光灯还很晃,秦淮上场,简单的布景有了,剧本也有了,连打光和负责拍摄存底的工作人员都有了。
看其他人的神情,没有人觉得不对。
盛蹊第一次虚构一个身份地位远超自己能获得的人,还有点低头不愿意看秦淮,但秦淮也表现得不认识盛蹊,只是单纯看不惯连拾以自己先进组的胜利打压其他人似的,认真翻看台词剧本。
【……】系统还在说什么,但盛蹊认真觉得,这场最大的挑战不是演好自己的戏,而是让秦淮这个一冲动之下,成为光环最盛最被人崇拜的角色,形象不倒塌。
所以这边何修还在等陆总继续说,就突然发现他眯起眼睛不说话了,他悄悄抬头,发现陆总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神色喜怒难辨,他想汇报什么,陆总还让他赶紧滚。
“……”赶紧滚就赶紧滚,何修心想,还不是宋寅现在片约签在公司没办法反抗你了,要是盛老师拥有了反抗的权力或是你们之间多出了第三个人。
等等,何修脚步一顿,陆总刚刚那个反应……怎么就像是发现他和盛老师之间多出了第三个人?还是他不能轻易对付的第三个人?
不会吧?
盛蹊还没构思好秦淮的人生轨迹和人设,不过灯暗下来昭示试镜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操控着他对她笑说了句:“不用紧张。”
“……”双开着马甲和本体的过程中是消耗双倍可信度的,以秦淮的初始可信度,只够支撑几个小时,但现在,那零星的单薄可信度已经开始往上涨了。
她就知道,人会迷信那些强大温柔,又愿意接纳新人无助和弱小的人,虽然她早已不是一个新人了。
盛蹊闭上眼,沉进《茧》的剧场环境里去。
他们要饰演的是辛亚和她失忆,但是她发现是她失忆前爱人的代濡去星际时代电影院的故事。这个阶段的辛亚对代濡仍然是陌生的,可是端脑上那些亲密的对话却让她对代濡有了一点好感。
而且,即使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从几个世纪前的蓝星来的,她看着那些对话也觉得代濡是二十世纪时代自己会喜欢的,温柔,谦和,儒雅的人。
不得不说,秦淮很适合这个角色,而且可能是因为他开拍前那句“不用紧张”把观众给带进去了,盛蹊进入代濡这个角色居然感觉适应良好,试镜间的氛围也很明显适合她继续演绎。
“代濡”偏过头,温和地说:“你想坐在哪个区?”盛蹊脚步稍稍慢了慢,不是符合刻板表演方式那样倏地停住脚步,而是很像一边走一边思考,又想前进又想后退那样的人的习惯,虽然在踟蹰,但是没有停住,而是左右看了看。
代濡好像看出她的困窘:“前面是高代入体验区,后面是正常观影区,中间介于代入和不代入之间,可以随你去选择。”
他又看出她的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出她更亲近的话:“没关系,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这最后一句,说得很温柔,而辛亚的脸庞,也随着他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变得温柔熟稔了许多,她肢体上的放松是很细微的,高枝看到她没有吐出一口气,已经很满意了,看到辛亚细节地把包拿到自己前面,已经不再是一种防备和陌生的姿态,赞许地点点头。
连拾脸色很难看。以他恶补补上来的演技不难看出来,秦淮,这个曾经的影帝演得比他好太多了,而且他居然还在这么短的片段之余,还在丰富角色:
辛亚坐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还原了剧本场景,盛蹊面试穿的是短袖长裤,但她坐下来的时候捋了捋裙边,符合场景描述辛亚不方便坐下,而代濡主动扶住她手臂的细节描写。
他们两个人的配合,就好像是那一瞬间,辛亚身上真的穿了长裙,而代濡也习惯成自然地帮她稳住重心避免她跌倒也方便她顺一下裙摆坐下一样,他们之间做这个动作时根本没有任何犹疑!
这还用想吗!如果秦淮不是剧组负责人而是试镜的演员他毫不怀疑,高导其实会毫不犹疑地选择用秦淮而不是自己。
旁观的人里面,连拾和他经纪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和其他人完全是两个状态了,但好在根本没有人管。
两个人的对话自然生活到,顺畅地就衔接到这个片段的高/潮,也是最考验盛蹊她演技的地方,代濡忽然笑着说:“说起来今天是你二十九岁的生日。”
高枝在这个时候放下笔仔细去打量盛蹊的神情,以她对秦淮的熟悉态度(其实并不),她可以很清楚发现秦淮这句话是没有加任何技巧和强调,顺在前面生活化的电影内容讨论和细节表达后顺下来的。
这就导致这句话很像是一句平平无奇的“今天天气真好”“是啊”这种毫无营养的水话,电影里叫“糖水情节”,其实就是可有可无,完全没有有价值信息量的样子,虽然她拍的不是电影,但她对这部剧的质感,确实是要求这么做的。
秦淮也确实完美地表达出来了。但他这么轻巧地接住剧情这个钩抛出去的时候,盛蹊也是平平无奇地接了,她第一反应是眼神往四处扫,嘴上也接着这句平平常常的话:“是吗。”
就在高枝略有些感到失望,觉得自己因为前面几个片段对盛蹊很有期待的想法有错误的时候,她看见辛亚“麻”了一下。她没用错,确实是看见。
因为在电影院这个场景里,即使是高科技的星际座椅,也是参考现实电影院的细节设计,座椅是很靠近的,而辛亚是一个很冷静很谨慎很细心聪明的人,她不会在自己还不确定情况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忆失了些什么的时候把自己的弱处表现出来。
所以她察觉到这句话的不对劲,仅仅只是身体转动的幅度轻轻地滞了一下,而秦淮也贡献了他精准的表演,在那一瞬间像个伪装成人类的机器似的,平静到极致,甚至有点诡异的眼神盯着她侧脸。
但这个麻并没有显得累赘和轻描淡写,相反辛亚很快用伸手拿爆米花的动作给盖过去了,她如常地咬着和二十世纪一模一样的爆米花,清楚地说:“我都快忘了。”
从头到尾,毫无偏差。
如果不是她记得自己刚醒来那天,就是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的话。
高枝能看出辛亚在思考,虽然大脑在高速思考,但是她和代濡都没有找到她的破绽,虽然两个极其生活化甚至还有点好嗑的爱人,现在已经一个变恐怖的伪人,一个好像被绑架在全是伪人的未来电影院里了。
盛蹊的眼神里全是辛亚思考的轨迹。她是醒来被告知她失忆失去在未来世界的三年的记忆的,而这三年以她二十九岁生日为起点,代濡也是这段时间内认识的,而且相爱的。但现在代濡说,今天才是她二十九岁的生日。
不,这绝不可能是她记忆错乱,只可能是这个看似是她失忆前爱人的男人,或者说,生物,只是在骗她,所谓的恋情根本就不存在而已!
但是他能伪造得这么严密,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甚至连她的端脑上都是他们谈情说爱的痕迹。还是说他根本不屑于欺骗,这句话原本就是试探。
想到这个时代声称个人终端的端脑也不再安全,高枝清楚看见辛亚再次“麻”了一下,现在是精神层面。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
这个陷阱,她是失忆,她是初来者,而幕后人既可以伪造出一个代濡和她相恋的痕迹,甚至还能把她自愿带到这个封闭电影院里。
辛亚不自觉地抬头,这个电影院,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来着?
“……”我靠。祝游不自觉地低骂一声,感觉自己被带进去看进去了,整个人看到最后辛亚抬头,代濡微笑那一幕,头皮都在发麻手臂背后全是鸡皮疙瘩!
再搓搓手臂转头看其他人,和她一样打杂或者在旁边陪着的其他人也多是咽咽口水,看这两个人的眼神带上畏惧。
能不畏惧吗。就两把椅子,这么多人,丝毫不科幻,就只有灯暗一点的环境,他们居然把这种丝丝入扣的恐怖感,忽然感觉被世界恶意贴脸的那种冰冷入骨、惊悚演出来了。
他们简直就是影帝!
但秦淮表现得非常坦然,甚至非常照顾后辈,他演完这么恐怖让人感觉入木三分的角色,自如轻松得好像刚刚就只是真的简单搭个戏一样:他的态度让人感觉他只用了三成功力,甚至只是为了配合盛蹊,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这场,面的是“辛亚”。
他伸出手对盛蹊微笑说:“很有质感的表演,受益匪浅。”一位前影帝这么说,让人感觉到的当然不是惊讶和受宠若惊,而是影帝真平易近人和提携后辈的妥帖感。
高枝明显也觉得这很合理,对这习以为常,点点头就对盛蹊说:“回去等消息吧。”
连拾站起身,想找秦淮说话,都发现有很多人隔在他和剧组负责人那一排中间。
盛蹊本意不是想借马甲来作弊的,可是面完这一些人,高枝问他意见的时候他还是原原本本地说:“我只对那位盛蹊的表演印象深刻点。”
这也是必然的,毕竟自己给自己搭戏,而且后面能和秦淮一起搭戏的人不是很多,虽然高导在后面说过了,有没有私人纠葛都不影响搭戏,她们也可以自己挑选搭戏演员,但真正有那个让秦淮出手必要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而且还有两个,是完全没有找到和秦淮演戏感觉的。
高枝想开玩笑说老实说你是不是压新人戏了,还是叹了口气说出来:“你说的……确实不错。”
她看秦淮一眼,秦淮看出什么,停住脚步,又在她神色有些犹疑地时候适时说话:“毕竟是拜托您让我在这部剧剧组里第一次掌镜,听您的是应该的,您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
——他直接借着这个东风,把秦淮“巅峰退圈,转职导演”的人设确立下来了,毕竟圈内演而优则导的人确实不少,秦淮这样演技身世双斐然的也确实不是罕闻。
高枝没有直说,而是又摇了摇头,接着才说:“她老师说她是个有心气的,但是和投资的人搅在一块儿,我就要考虑考虑其他的风险了。”
盛蹊想了很多高导可能会放弃她的原因,没想到会是这个。
秦淮面色不动,思忖一会儿,然后没有情绪地说: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有情绪,马甲和她又不认识,顶多是对她演得还好,能接住他的戏有点印象而已。
盛蹊发现不是作为自己演戏,她的演技确实放得更出来一些。秦淮不过是第二个宋寅自己。
——“需不需要我替您去说一说。”
高枝扬眉。她想起来了,这个由他长辈介绍到自己这来的年轻人确实是不怕她,而且他阅历确实是不少了,对自己没有那些大热演员面对名导也会有的一种敬畏感。
他看自己,永远是平等的。当然,高枝并不讨厌。她这个人并不按资历给人办事,纯看本事而已。而秦淮的本事,指演戏上的,她是认可的。
至于为什么盛蹊她也认可,却没有选择,高枝只能说这个圈子就是不公平的。秦淮已经被人认可而且有奖项证明,已经有一堆人愿意为他贴金、辩护,和需要她这部电视剧为她正名的盛蹊是不一样的。虽然残酷,但是现实。
秦淮依然微笑,很从容的模样,好似只是为她分忧,这个年轻人确实得体,有分寸还表现在没有进组,剧组没有开拍,话语权就永远在攒局的高枝高导身上,他一分一毫话语权都不会去抢,虽然开拍后就不一定了。
“我去问问她。”
其实她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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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一个机会。
秦淮轻声:“愿不愿意为这一部剧放弃。”
和那个搅动风云的副总联合的时机?她怎么可能放弃,高枝感到好笑,再说自己也只是犹豫,其实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可能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果然是家境优渥顺风顺水,而且演技上也十分有天赋无甚烦恼的人。高枝笑着摇摇头无奈秦淮的天真,却也觉得他作为负责人去联系一下盛蹊不是坏事:“没必要。”
她也说了,她不是反感这个行为,好吧,有一丝,但她其实也理解,所以最重要的是风险。
她本质还是不相信这些不懂艺术的金钱家的眼光罢了。
“你和她说说拍摄期间就不要太过火了就好了,”高枝大概自己不想和盛蹊联络,也大概率要换掉连拾这个角色,这点其实剧组众人都有数,所以希望盛蹊能和真正有演技的“代濡”磨合磨合接触接触,所以嘱咐,“只要她不影响这部剧的拍摄,我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叹气,半感叹半敲打:“现在这个圈里啊,不是无能的就是关系户!”
她自己其实也是靠圈内人脉上来的,但那时候那个圈子严苛多了,现在,她只是借机告诉秦淮不要也学着插人罢了,虽然看他那模样大概率也不会这样。
秦淮果然微笑,一副他其实也已经看透这个圈子规则,无能为力但是也不会助纣为虐的光风霁月也置身事外感。
很符合他影帝又有人扶持的人设。这个圈子混到最后,哪有不精明的。盛蹊很遗憾自己的新马甲又是一个机关算计不算真正纯粹善良,也千帆历尽的非纯好人。
但是和马甲见面,她还是感觉有些欣慰和犹豫的。
盛蹊轻声:“没有演戏,就已经是影帝了。”
秦淮拿着罐凉茶站在那喝,眼睫垂下,骨相优越,望之则难忘的光影深邃,故事迷人感翻涌上来,身材也优越得像是海报模特。不过他不是来做演员的,工作室很简单,就几张桌子,他自己的穿搭也很清新,白色衬衫,浅色配饰。
很温和,很矜贵。
万幸有陆其昌马甲在前,她已经不会感到自卑。虽然她已经越来越承认,优越皮相是这个圈子顶层内的万能入场券了。
秦淮没有任何见外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盛蹊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演。”
秦淮颔首:“那我来出手——陆其昌那边,我拦着。”
盛蹊看着他靠近,轻声,也是梳理思绪:“合理么?”她闭上眼,任秦淮无聊似的梳理自己的发丝,眼睫轻轻颤:“毕竟之前让陆其昌的可信度都那么……”
远处忽然有脚步声,系统也提醒了,秦淮慢条斯理地拉开和她的距离,手指上还有她掉落的短细发丝,他不在意地轻轻拂去。
秦淮这个人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虽然他知道本体想说的话,可信度都把陆其昌营造得那么厉害了,但是能和强龙争斗的,未必都是必向强龙圈屈服的,也可能是地头蛇。
他低头,和盛蹊距离其实还是很近,但是比起陆其昌与本体的暧昧,他显得更加冷漠寡情,也只是客套疏离的关系而已,虽然他们之间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亲密:“我父母祖辈全都是圈内的人,现在在的亲戚,也没有一个是不好说话的。”
简而言之,份量也很重。事情已经朝着超出盛蹊预期的方向发展,但她仍然只望着工作室的窗户,那里夜影树影纠缠,她轻轻说:“你也要虚构这么多人吗?”
宋寅因为麻烦摒弃掉的父母,终于还是在秦淮这里补上了。虽然她现在熟练了,但是有这么多角色还是意味着漏洞更多了。
盛蹊并不确认秦淮能完美扮演某个圈内大佬的儿子,外孙,孙子,以及亲近的优秀的子辈。
来人敲门进来了,毫不客气,秦淮却仍然毫无异样地叹气,语尾上扬:“别那么自卑。”太过顺畅,导致过来的孙勋等人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孙勋自己进来了。
他是杨树导演家里的小辈,知道高姨让他这个好朋友做什么麻烦事:劝关系户安分点别惹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不过以前高姨也不收关系户啊。
孙勋正纳闷,看到他这个人模狗样的好友温和说:“都能理解,高导她不严苛的。”
放屁,孙勋心想,再看那个所谓关系户的神情,低着头,手指掐着,果然一副被自己崇拜的对象点破自己屈从于资本,无地自容,但是还是不得不站在这里的难堪强撑模样。
孙勋心里的那种异样淡去了,他就说,演戏的哪有不崇拜秦淮的呢,尤其是那种学院派出来很年轻的演员,看着秦淮的戏,一起出道人家却已经拿了影帝了,还转型了,自己还是圈内小演员的,几乎不可能不自卑。
而秦淮这个时候说能理解,就像考一百分的学霸在和作弊才和他考进一所学校的学渣说,能理解,人总是有侥幸和躺平心理的。他并没有看不起走捷径的人,但他这种温和的态度已经是一种相当的歧视。
孙勋内心代替朋友说抱歉,没想到盛蹊抬起头,像是已经消化好那种自卑说:“没关系,秦老师,我会和公司、陆总说好,也会好好演戏。”
她没有说证明自己的话,好像这一分钟迅速袪魅明白所谓的影帝也不过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河边冷眼旁观溺水求救的冷漠者。他不在乎她因为这些倔强遇到多少冷待的过去,只会一味说,我们也没有歧视你,只是还是更尊重不走捷径的人。
她也轻轻支撑起了自己的自尊,轻轻说:“今天您演得很好。我向您道谢。”
道谢,不是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而是您没有因为看不起蔑视我的演技,好好演完了,至于得到这个机会,当然也应该感谢我自己。
而不是你。更不是我背后的资本。她问心无愧,绝不心虚。
盛蹊转身走了,留下孙勋若有所思,他再转头,秦淮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还问他,要不要你也来一罐?
孙勋稀奇:“你不道歉去?”怪,他这个人结识的朋友总是心很软,表现得再冷漠也会体谅普通人的不易啊,尤其是演员,失去这种共情感还怎么演好戏。
但秦淮一句话把他印象分给拉回来。他垂眸,慢条斯理,或者还是回忆着地说:“当年看她还不是这样的。”
他放下饮料罐:“或许这个圈子就是容易改变一个人吧。”
孙勋哎一声,刚想说人家遇到了不公平想求助是正常的,你这人,演戏的时候装不认识,现在拿过去旧友的标准要求她,还不准人家表现得不卑不亢是什么意思,秦淮轻声说:“都说我不食人间烟火,但是这样的事今天缠上了,以后怎么摆脱?”
他轻轻摇头:“圈里只会有高导一个人反感吗?”
果然,还是他喜欢交的、熟悉的嘴硬心软的朋友。孙勋拍拍他肩膀:“你还担心这个上了,拍完这部戏,看自己际遇,拉倒呗。”
他的善心还是有限的,再说了,就和他说的,这种事,圈内正常。
但他没料到秦淮如此在意不是因为他觉得盛蹊演技可以,也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是因为他们之中那层非常亲密异于常人的关系。
秦淮说:“说的也是。”
嘴上这么说,盛蹊和陆其昌的CP即将大规模爆发,何修以为陆总将要得偿所愿的时候,秦淮发粉见说:
【是我很想拍的演员。】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终于有活动了!】
【什么!拍戏!摄影还是摄制!哥当导演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吗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好奇这个人说的是谁(狗头)】
【哥你不能一直不回啊,这样玩消失粉丝会粘性很差的(流泪)虽然我们知道你也不在乎(流泪)】
【失踪人口回归(大哭)终于又看见你了(双手合十)】
秦淮回复一条说:
【嗯,新戏。】
这个动态造就了秦淮回归的热搜话题,彻底把流量引到刚开拍的《茧》这里。连拾本来想说他被盛蹊宋寅做局,角色又被换了,看到这个热搜无能狂砸。
何修看他们陆总,脸上不辨喜怒。过了半晌,他说:“帮我约和这个秦导,吃饭。”秦导两个字说得很随意,看得出来陆总还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何修低头:“约了,约不出来。”
陆其昌眼睛一眯:“盛蹊呢?”
“……”何修:“盛老师在组里,和同事正常拍戏。”
他放倒钢笔:“没去别墅那里?”
“……”何修知道他要干啥了,但还是只能应:“去了。”
陆其昌起身,给他脑补的无法争斗,只能在盛蹊那找回她还是属于他的安全感设定补全,下巴微扬:“走,给她探探班。”
哪有去家里给人家探班的?但他还是载他去了,当天夜里,陆总没有回来,而盛老师也没有去剧组看别人拍戏。
盛蹊在马甲的怀抱里,闭着眼睛轻声说:“我想好好睡一觉。”
陆其昌安慰她:“把秦淮看成是你的未来,没有必要过分心虚。”
“而且,”他声音微低,语气温柔,“他也可以给你拍出你想要的镜头的权力。”
盛蹊心头微微一动,他抱得更紧说,虽然是叹着的:“就当他是严苛的监管。”自我监督,防止演技向下掉似的退步,也可以给她在陌生剧组一点安全感。
无需为演戏焦虑,只是经济方面助力的马甲,陆其昌很清楚,其实本体现在很脆弱。她还没有得到认可,已经经历不少徘徊选择。这是很危险的。
还好。
已经暂停工作但还是有角色兜底,随时都可以重新出现的宋寅,没有演过戏,但是有庞大集团撑腰的陆其昌,还有一个地位斐然或许还能帮她在剧组方面争取到一点权力的秦淮,他们哪个都可以给她兜底。
“不要害怕,”陆其昌柔声适应自己的画饼时说话习惯,同时也是诱哄自己,让她不要一遇到困难就觉得很难,想后退,“大不了就是再失败一次。”
她把头埋下来,声音几乎听不清。虽然他也没有必要听清。
“……那他就真的不会被称为影帝了。”
他们都会说他不配。
陆其昌叹气。
“那就让他和你重新,把影帝拿回来。”他总是最能安慰她,可能陆其昌的出现就代表她想要为自己有兜底的勇气。“只是慢慢再来一回而已。”
她总是比别人慢。那就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