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关关发出宣言的同时，灵漩被冒犯的怒气炸开了：“哪来的野小子！带几条小泥鳅就敢在老子家门口撒野？！什么小孩子的闹剧，经过你漩涡爷爷同意了吗？！”


    灵漩吸走周围的海水，庞大的漩涡本体迅速膨胀，卷起滔天的暗流，成为巨大的水下风暴，悍然撞向王知之带来的战龙队伍！


    他才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在他的地盘口出狂言嚣张，就得吃教训！


    “骂得好！”骨夫人冷冷地笑，巨大的鸟笼骨架在海水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重组化作一头狰狞巨兽，空洞的眼眶锁定王知之，“刚才的开胃小菜不够味儿，我‘琴弦’还缺根主弦，我看你这条战龙的龙筋……倒是正合适。”


    尖利的骨爪刨着海沟，就朝渊冥奔去。


    海水粘稠如胶的领域扩张到了极致，连关关都感觉自己陷在了无形的泥沼里，战龙们也无法灵活游动，都开始往下沉。老珊瑚收起珊瑚巨枝，只一张大嘴，吸——


    “龙官长大人！”有吻卫急得喊出了声，毕竟眼瞧着战龙往下坠就要失去游动能力。


    听这声音，连龙七也来了吗？那么龙三队长肯定也在……姜黄默了默，如果没有王署的偷袭，没有她私心的带走关关，她本该好好在龙三手底下好好学习的。


    那么龙五和龙九……他们两个倾囊相授特训了这么久，看她还是只能坐在关关龙头上当个没用的累赘，该笑话她了吧？


    眼眶有些发热。


    身边海水涌动，姜黄回头。


    是磐女在高声喊道：“姜黄，龙崽，别怕！久落海还轮不到外人放肆！”


    是海晶女迅速在姜黄和关关周围构筑起一道璀璨的水晶屏障。


    三位古老存在和海晶女们，为了守护王知之口中的“小孩子”和这片海域的安宁，同时向王知之展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你们……”姜黄热泪盈眶，才结识没多久的朋友，竟然比来要她命的师长亲。


    王知之脸上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反而更加幽深，就像在看一群螳臂当车的虫子。


    “冥顽不灵。”这是他的评价，手中的重剑甚至没有用力，只是一震，就让灵漩的漩涡难以寸进，让骨夫人化身的骸骨巨兽动作凝滞，让老珊瑚的领域不断往回退。


    实力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你……”久落海的原住民是万万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化到了如斯地步。


    姜黄一听半截话，闭了闭眼，她不能真的连累久落海的各位，让他们的生命就此终止。


    “关关……”姜黄紧紧拥抱龙角耳语，“如果……如果最后真的不行……你就把我吃了，活下去！”


    如果真的只能走到这里，那这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保护关关的方式。


    吃了她，吸走她的血，王知之再想重塑龙十八，也难以成行了。


    毕竟关关已经孵化，龙十八没办法再在龙蛋里慢慢借壳培育，就算龙十八的意识直接打入关关的龙体，也没有姜黄的新鲜血液滋润洗涤灵魂。


    “不——！”关关疯狂甩头，不，他不同意！


    姜黄还在他的头上。他只能停下摇头，发出哀伤的龙吟，“一起！死……一起！不……分开！”他是因为着紧姜黄而提前孵化的，早在储蛋树上，他就只对姜黄现身的。


    姜黄怎么能对他说这么残酷的话呢？


    要他吃掉姜黄苟活于世，他宁愿和姜黄一起死在这里，也绝不可能独自逃生！


    王知之似乎厌倦了这场不对等单方面碾压，也不爱看小孩子的苦情戏码。


    “玩够了吧？”他没拿重剑的那边手抬起，五指微张，从心口引出的红玉化作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目标直指姜黄！


    姜黄感觉自己被捏了起来，悬空，手更是下意识握紧了龙角。“关关，再见了。”


    “姜……姜！”关关惊恐万分，角上的人慢慢的，慢慢的离开了他的脑袋，他昂起头向后，不，不要！！！


    龙爪深深抠进海床，企图帮助姜黄抵抗那股吸力！


    要是他是人形就好了，他能伸手抱住姜黄，把姜黄护在他身后！要是他是人形就好了，他不会比王知之差的！


    为什么不是，为什么不是！


    为什么！


    “敢在我们面前抢人，问过我们了么？”


    “小子你还嫩了点！”三位“老朋友”齐齐发力。


    王知之一声冷哼。


    水晶屏障在吸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灵漩的漩涡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骨夫人的骸骨巨兽被无形的力量震退！老珊瑚的领域被彻底贯穿！


    姜黄感觉自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再也抓不住龙角，“关关——！”她绝望地喊他的名字，“快，快张嘴！”


    张嘴？是要他……吃了她？不！绝不！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顺从，而是恐惧如同火山爆发、喷涌、蔓延！


    更强烈的抗拒与愤怒一起袭来，为什么他这么弱小？为什么他保护不了姜黄？为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被夺走？！乃至牺牲！！！


    他有办法的，他有的，只要他想一想！“吼——！！！”


    充满了无尽悲愤与决绝的完全不似幼龙的龙吟，从关关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震得整个海沟都在颤抖跌宕，甚至连王知之带来的战龙们都为之动容！


    往下坠的战龙平移着扯长，慢慢的，不能自控地向关关移动。战力化作实质，被龙吟引导着，越来越快的流向关关。


    怎么回事？


    龙三龙七这些吻卫瞪大了眼，眼看着对面那条小龙身上金红色的光芒不再温和，混了战龙之力催化出刺目炽白！


    “他在吸收战龙的能量！”龙三一声怒吼，手心画了符就往战龙身上按，可惜无济于事。再按，还是不灵。流逝的战龙之力根本无法固定在战龙本体上，像握不住的沙，一直在漏。


    “龙官长，您快想想办法！”


    王知之瞳子中的关关，不再试图用龙爪固定自己，尽力昂起头颅，朝着姜黄被吸走的方向，张开了巨口——但他不是要吞噬姜黄！


    他要吞噬的，是王知之企图吸走姜黄的红玉之力！是王知之！


    王知之竟然开始欣赏他，只可惜，红玉在王知之心口闪烁，加倍的能量爆出。


    关关就像断了线的龙风筝，跌落海沟。


    值得庆幸的是，王知之的主要攻击目标转换成关关后，那股强大的吸力消失了，姜黄抓着关关的龙角，感觉自己跟着他，一直在下坠。


    “关关！关关！”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关关的生命气息正在以某种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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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怖的速度燃烧、衰弱！


    他刚才做了什么？！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肯提前吃了她？！


    “两个小疯子！”灵漩啧了声，庞大的漩涡随即疯狂地旋转起来，不再试图攻击王知之，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承托保护好姜黄和关关下坠的那片空间，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小龙崽！你的筋我可以用呢，别现在就死了！”骨夫人化身的骸骨巨兽奔跑着，准备冲进漩涡救下那一人一龙。


    感受到了王知之的敌意，巨骨拆成无数苍白的骨刺，鱼群般射向王知之，也不是指望能伤到他，只是为了干扰他的再次施法。


    老珊瑚移动他庞大的身躯，极度压缩自己，凝聚成一道厚重的“墙壁”，掩盖姜黄和关关坠落的位置，方便骨夫人营救。


    三者多年不曾配合，如今一套组合拳下来，竟仍是有模有样。


    “老东西，有两下子嘛！”


    “哼。”


    “哈。”


    海晶女们手拉着手，在“墙壁”前抖了又抖，曾经送给姜黄的外膜粉，如今覆在“墙壁”上，只等骨夫人笼住姜黄和关关，就将他们一齐镀膜。


    “接住了！”


    “星——”无数海晶粉在海中飘荧，发出灼眼的光亮，王知之只觉得眼前一闪。


    就像使用了障眼法，“墙壁”坍成海沟，掩埋了无数白骨，风平浪静不见一丝漩涡。


    “人呢？都到哪儿去了！”龙三大喊。


    王知之看向重归平静的海沟之上，欣赏的眼神彻底消失，只剩下万年寒冰般的冷漠与一丝被蝼蚁再三挑衅的怒意。


    “无谓的挣扎。”他低低笑了。


    “龙官长大人，是否派人搜索附近？”


    他摆摆手，用什么寻找，用什么浪费时间去破解那些粗陋的障眼法。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隐藏和保护，都不过是纸糊的墙壁。


    而他，携红玉降世者，天生就有这种力量。


    王知之抬起了握着重剑的手：“渊冥。”剑尖对准了下方的海沟。“既然是你们的选择，那么，”宣判的决绝，“成全你们，一起湮灭吧。”


    重剑缚上龙影，无穷之力绝出，不是劈砍，不是刺击，只让面前所有一切层面崩解！


    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甚至超越了声音的范畴，更像是久落海本身在哀鸣！


    重剑直立于整个海沟，疾下，就像巨锤狠狠砸中整片海域！


    坚固的海床瞬间化为齑粉，漫海飘散着莹白粉末，水流再无漩涡，只有晶粉，在莹莹发亮。


    王知之唤回渊冥重剑，龙三等人一眼望去，就见到重剑呆过的中心位置一切抹平，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无一物的毁灭坑洞。


    龙官长大人真是深藏不露，早该如此，王署根本欺负不到他们头上，吻卫们暗自心想。转眼，有别的东西吸引走了吻卫的注意力：“哎，那儿有东西！”


    只见坑洞的中央，一个由最后残存能量勉强形成的摇摇欲坠的透明气泡，孤零零地浮了起来。


    “是他们！”


    气泡之中，是双目空洞的姜黄，她怀中紧紧抱着一条缩小到只有手臂长短的小龙——关关。


    他伤得太重了，气息奄奄、鳞片黯淡无光，连维持庞大龙形的力量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