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30,舒慈被闹钟吵醒。


    她困倦地翻了个身,蒙住眼睛,挣扎几番后,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昨晚扒谱不该弄太迟的。舒慈看着镜子里若有若无的黑眼圈,隐隐有些后悔。


    走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舒若渝坐在桌旁,面前架着一个平板,正在翻看什么。听见动静,她抬头看了眼舒慈,顺手拉开身旁的座椅,“今天起这么早?”


    舒慈“唔”了声,有气无力坐下,“你不去医院?”


    舒若渝:“下午再去。那边组会还没有结果。”


    说着,她接过洪姐端来的热牛奶,放在舒慈面前,温声:“爸早上打来电话,说要去德国出差,医院最近和那边有医术交流会。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舒慈轻嗤一声,咽了口牛奶,“他什么时候回来过?”


    舒若渝叹气:“小慈,这是工作。”


    “谁工作还带情人的?”舒慈原本倦怠的眉眼增添几分冷意,“这次出差带的谁,又是他那个助手么?”


    舒若渝揉了揉眉心。


    大约是早起看久了平板,她头有些疼。


    项目进展不顺,家里也一团乱麻。


    想起昨天在楼上看到的东西,舒若渝眉头蹙紧。她有太多话想要告诉舒慈,可睁开眼,看到自家妹妹尚算青涩的脸,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声叹息。


    “这段时间我可能也会很忙。”


    舒若渝看了眼楼梯口,陶陶正踩着楼梯往下走。有外人在,有些话便不好再聊,她最后说了句:“你安心读书,其他的事不必操心。”


    ……


    陶陶下楼时脚都是飘的。


    醒来的每一秒,她都在回味那个梦境。那条长到没有尽头的走廊,那些细碎的谈论声,还有最后,年轻的舒医生苍白着脸在流泪。


    她从没见过这副场景。


    至少在她活了17年的印象里,舒医生与眼泪,根本就是两个毫不挂钩的东西。


    陶陶大为震撼。


    她亲妈,申一院外科铁娘子,劳模中的劳模,能工作绝不摸鱼,是冷静自持、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无情医生,更是离婚当天能直接上手术台加班到夜里十点的狠人。


    舒医生居然也会哭???


    陶陶一脸虚弱地坐上椅子,喝了两口牛奶压压惊。


    她漫无目的地想起梦里最后那通电话。听起来像是医院打来的,可舒慈提到的“TA”是谁?


    是她还没见面只有所耳闻的舒院长?


    还是……


    她捧着杯子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右手边刚放下筷子的舒若渝。


    察觉到视线,舒若渝轻挑起眉,柔丽的脸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了?早饭还合胃口吗?”


    陶陶被当场抓包,脸登时有点红。她忙不迭点头:“合的合的,我吃东西不挑,很好养的。”


    “……”餐桌静了一瞬。


    舒慈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眼神又夹杂了几分难以理解的复杂。


    而舒若渝扑哧一笑,推了推三明治,说:“这里面有牛肉鸡蛋,试试。”


    陶陶松懈下来。


    她瞄眼舒慈,后者又低下头去看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


    她想了想,话在肚里盘桓两圈,才装作不经意间提起:“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吗?”舒若渝有些讶异,“我目前是在做一些药物研究。”


    陶陶疑惑:“是类似于新闻里说的那种研发新药吗?”


    舒若渝点头:“差不多。但我是在国外实验室跟我导师在做,最近回来也是为了推进项目合作。你对药理也感兴趣吗?”


    实话实说,陶陶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别说药理了,凡是跟医生沾边的东西她全无探索欲望。


    但为了打探情报,她还是硬着头皮干笑两声,“哈哈,有一点。这方面工作应该不轻松吧,那你之后还会回国外吗?”


    舒若渝笑了下,“当然,等项目推进结束,我自然要回美国。但研究方面的工作都不轻松,学术压力比较大,像我老板三十多岁就开始秃头。”


    陶陶震惊:“三十?!他是有秃顶基因吧……”


    舒若渝耸肩:“也许。哎,我最近掉发也挺厉害的。”


    两人在闲聊,舒慈也没闲着。


    她随手发了几篇车祸报道,一股脑全转给李淮野。后者的聊天框像个无情单机,动也不动,标点符号都没回。


    舒慈看眼时间,九点不到,李淮野九成九还在睡觉。


    这时,舒若渝突然唤到她:“小慈,陶陶说的你们艺术节表演是哪天?我看到时候还赶不赶得上。”


    舒慈抬起头,不知道两人怎么聊到艺术节去了。


    她说:“学生会那边传的好像是五月底。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左右。”


    舒若渝打开平板日历看了看,“喔,那应该没问题。我至少得待到六月底去了。”


    一旁的陶陶抬手捂住脸,不想承认自己打听技术太差,旁敲侧击半天结果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问出来。


    还好最后来了句关键的。


    听口气舒若渝七月前都不会回美国。


    可距离舒慈上大学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有梦里那一幕呢?


    陶陶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百思不得其解。


    “叮咚——”


    门铃突然被按响。


    舒慈正要起身,客厅里的洪姐已经先去开门了。


    九点刚过,刘晓如约前来。


    ……


    三楼琴房,舒慈取走三角钢琴上的遮灰布,刘晓一看到琴标,眼睛立马亮起来了。


    刘晓:“居然是施坦威!哇,好漂亮!我可以弹一弹吗?”


    舒慈耸肩:“很久没用了,你试试音准需不需要调。”


    刘晓试了琴,音准完全没问题。


    她抚着琴身感叹道:“不愧是施坦威,这音色,这质感,这回弹……好幸福我居然也能弹这么贵的琴。”


    陶陶不懂这些,站在旁边非常门外汉的问了句:“这琴很贵吗?”


    刘晓握拳暴言:“很贵很贵,大几十万!这架还是三角的,少说能有一百多万。是吧,舒慈?”


    舒慈背对她们整理乐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啊,我不清楚。这琴是我姐的。对了,你昨晚扒谱了吗?”


    刘晓很快被拉到另一个话题上。


    她从挎包里抽出几页纸,递给舒慈:“我昨晚听了好几遍,最多只扒到开头。这些草稿纸你帮我看看?”


    舒慈也拿出乐谱本。


    昨晚回房,她觉得还早,便扒了三分之二。后来实在太困没熬住,就上床睡了。


    “我们先拆分旋律吧。”舒慈仔细看了看刘晓的简谱,“你前面跟我的出入不大,低音部分可能有点问题。等会一起改了。”


    刘晓信任地点点头,丝毫没有质疑舒慈的水平。毕竟会弦乐器的大多都会钢琴,作为入门级别乐器,钢琴在西洋乐的泛用性不容置疑。


    陶陶捧着舒慈刚递过来的手机,坐在琴房一角,安安分分小声听歌。


    再时不时开嗓哼两句,免得舒慈觉得她严重摸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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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被叩响。接着,舒若渝端着果盘推开了门,笑盈盈走进来。


    “吃水果啦。”她走到矮几前弯腰放下手中东西,“劳逸结合,都来休息一下,让大脑歇歇。你们上午成果怎么样?”


    舒慈扬了扬乐谱,“刚扒完,还没试过。正好你在,一会儿听我们先排一段?”


    舒若渝接过稿子翻看,问道:“你们就表演合奏?”


    陶陶接话:“还有我,我唱歌。评委老师特意叮嘱加的,说要有我这么一个歌手。”


    舒若渝点点头。


    几人闲聊一会儿,都没再耽搁。


    刘晓坐在钢琴前缓缓弹起前奏,音符刚进一段,舒慈架起小提琴,随后明亮轻快的弦音加入了旋律。


    陶陶有点紧张,数着节拍进去,差点没卡上。好在她天赋够强,没让舒慈瞧出来。


    第一遍结束,舒若渝支着下巴想了想,点评道:“这不像是一段合奏。先不说情绪问题,你们目前首要任务是大量磨合。特别是小慈,有些地方该低则低,你不能一直压着钢琴的声音。还有钢琴,这个地方也要注意。”


    “唱歌的话,也是情绪没到位。但挺难为你们的,这种情歌要表达出感情确实不容易。”


    舒若渝没说太直接,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天天泡在学业里,早恋是有,但刻苦铭心的爱情哪有那么多。


    她想了下,给出建议:“观众看舞台,最重要的是要有直观感受。唱歌这方面虽然能输出一部分,但情绪不饱满,也许不能引起观众共鸣。我建议还是加入舞蹈元素。”


    陶陶眨巴下眼睛,松口长气。


    幸好她姨妈没直说去掉唱歌,不然她被半路赶下车可怎么办。


    舒若渝的话中肯到位,舒慈思索两秒,道:“嗯,相比于唱歌,舞蹈确实更能冲击视觉。而且动静结合,表演的观赏性更大。”


    刘晓却有些犯难,“班上倒是有两个会跳舞的,但都是那种比较帅气的街舞。我们是抒情乐,恐怕和他们没法搭在一起。”


    陶陶:“但他们都有舞蹈基础,现学点其他的应该很快吧?”


    刘晓摇头:“不知道。或许我们周一去问问?”


    她最后一句问向舒慈,后者却说不用。


    “我有人选了。”舒慈拿起手机,在三人注视下,啪嗒啪嗒飞快打起字。


    几分钟后。


    她心满意足抬起头,挥了挥手机,“好了,下午人就过来。”


    ……


    午后下了一场雨。


    琴房的玻璃窗被雨模糊一片,刘晓在弹琴,是肖邦最经典的夜曲。


    潮湿的空气里,音符舒缓流淌,仿佛带人置身一场迤逦梦色。


    陶陶枕在小沙发上,听得昏昏欲睡。


    舒慈坐在她旁边看谱,在寻思哪些点该低音、琴要拉轻些。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


    陶陶离得近,倏然惊醒,迷茫着双眼看去。


    是一个女生。个子高挑,约有一米七,头戴黑色棒球帽,刚及下巴的短发被挽在耳后,陶陶注意到她耳骨上戴着一个很小的银色耳钉。


    帽檐拉得很低,让人完全瞧不清她的脸,只是从露出的唇、下巴、以及微末一点鼻尖,不难看出颜值不低。


    特别是通身气质,又酷又冷。


    刘晓停下弹琴的手,疑惑看向舒慈。


    后者却有些如释重负地吐口气,乐谱一放,“总算来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请来的舞蹈外援。”


    舒慈顿了下,弯起唇角,五官柔软许多。


    “我朋友,江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