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Present 29

作品:《玻璃情话

    Present29/“致2018年7月10日的柯敘凜”


    林弥初连夜搬回了自己的那套旧公寓。


    她握着手机,躺在那张硬得发疼的单人床上,久违地开始做梦。


    梦见高中考试的前一天。


    是阴天。


    她和平时一样抱着复习书去敲柯叙凛家的大门。


    摁了几次门铃,都没见里面有人来开。


    她扶着被雨水侵蚀生锈的铁栏,努力踮脚往里面看,房子的窗户是灰色的,偌大的一间,显得格外空落落,灯没开,也没有人在家。


    她有些迟疑地调转步伐,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最上面的那条,摁下拨号键。


    彩铃响了很长的一会儿,对面也没有接通。


    “奇怪,怎么电话也不接?”林弥初喃喃自语道。


    乌云把光线压得很低很低,她搭上门把手,肆虐的风将她的裙摆吹鼓,发丝也一整个吹乱。


    林弥初将凌乱的发丝顺到耳后,从打电话改为了发信息,她问他去哪了。


    然而这条消息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凌晨,也没看见回复。


    林弥初咬着指节,又尝试拨了个电话,对方依然是关机的状态。


    她的心情由焦虑转为了不安,但因为马上要考试的缘故,心态不能够受到影响,只能硬生生忍住。


    不论怎么样,不论发生什么事。


    柯叙凛总不会不来参加考试的。


    想到这里,林弥初的心里微微安定下来。


    林田英早早起床给她煎了荷包蛋火腿还有一杯牛奶,她把剩下的那一份放进了保温桶里,让急着出门的林弥初带上。


    “这份带给阿凛,我早上去他家里找他,看他家里没人。考试不能饿肚子,你顺便带过去,让他吃了再进考场。”


    她伸手接过,胡乱蹬上制服鞋,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赶到学校过。


    只是公车临近考场的路段,路口变得很拥堵,林弥初看着腕表上的指针滴答走动,五指推开后窗探头往外望去,前面站了好几个指挥交通的交警。


    她的掌心在窗沿焦躁地拍了两下。


    司机还以为她是怕赶不上考试,打着方向盘安慰她:“不用担心喔妹妹,肯定能赶上的。”


    最后公车在距离考试开始的前十五分钟,终于到站停下。


    一打开车门,立马有一群考生争先恐后地往下跑。


    林弥初被推挤着,随波逐流往前走,她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要去一趟柯叙凛的考场已经来不及了。


    她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果断跟上大部队的步伐往自己的考场奔。


    坐下的时候正正好好赶上了开考铃。


    林弥初坐在位置上,低头用皮筋把头发整个绑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伸手接过发下来的试卷。


    接下来的几场答题,完全就是水到渠成了。


    林弥初题目做得前所未有得顺,甚至觉得比之前学校组织的前几次模拟测试都要来得简单。


    答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安静地等待老师收卷。


    伴随着最后一张卷子也被收上去,考试结束响起,代表着整个高中时代已经落幕。


    林弥初将考试用具全部收拾好放进笔盒,原本悄然无声的走廊,瞬间被从考场鱼贯而出的考生填满。


    她在考场门口找到了自己的书包,又拿起那个估计早就已经凉透的保温桶。


    逆着拥挤的人群,往另一个考场走。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柯叙凛。


    然而等林弥初赶到考场,里面的人早就已经走空了,只有监考的老师还在清点卷子。


    她上前一步,一目十行地查看贴在教室外的考试签到名单。


    很快,她的目光凝在一处,不动了。


    白纸黑字印刷得很清晰,那一串长长的考号后跟着柯叙凛的名字,而本该由考生签名的那一栏,由监考的老师确认无误,签下了「缺考」两个字。


    林弥初掉头就走,边走边拨柯叙凛的电话。


    一遍拨不通就立马摁掉拨第二遍。


    在哪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不来赴约?


    为什么……连考试都没有参加就不告而别?


    她越走越快,最后挥着纤细的四肢奔跑起来。


    家里、学校、两人最常去的小吃摊、饮料铺。


    她询问了很多人有没有见过他,答案都是没有,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柯叙凛的身影,很快额发被汗水打得湿透。


    每经过一个地点,林弥初都希望那道熟悉的身影会忽然出现。


    再含着散漫的笑意朝她说:“找我找得那么辛苦喔?”


    这样她就能够冲上去,又喜又怒地把他暴打一顿。


    找到最后,林弥初彻底没了一丝力气,精疲力尽地扶着膝盖喘息。


    天色暗下来,开始下雨。


    她的睫毛沾了雨水,变得沉重濡湿。


    林弥初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海岸线的方向,往家里走。


    还没走出几步,她远远地看到了林田英的熟悉身影。


    那声“妈”没能成功喊出口,因为她的嗓音已经完全哑掉了。


    而林田英也完全没看见她,她正双眼通红地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林弥初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头看去。


    缓慢扭动的视线,像是场电影无声的慢镜头,一格一格地定帧,让她能够清晰地直面,看清眼前都发生了什么。


    白布、担架、以及一只垂落下来的,她再熟悉不过的手。


    手腕上还带着她送的机械表,因为进了水,指针已经定格。


    冷雨顺着林弥初的额头滑落,流淌到她忪怔的眉心,冰冰凉凉的,就像躯干里已然失去温度的血液。


    她的手和腿逐渐失去力气,不自觉松懈了力道,手里原本拎着的那个保温桶“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保温盖子松动,里面原本装着的牛奶淌了一地。


    林弥初大脑一片空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唇,她把哭声无声压抑在喉咙里,不敢泄露一丝一毫。


    根本不敢抬起眼睛。


    一抬起来,就是汹涌夺眶而出的眼泪。


    像是被铺天盖地的雨水淹没了、压垮了,


    她被卷入一道残酷的旋涡里,再也直不起腰。


    也再也没办法,去握住那只温暖的手。


    ^


    林弥初从噩梦中挣扎着惊醒。


    她满头都是汗,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把胸腔里那股窒息感逐渐驱逐出去。


    仿佛灌了水一般的耳朵渐渐能听清周围的声音。


    “……预防和减少溺水事故的发生……生命只有一次,安全重于泰山……”


    林弥初坐起来,发现自己刚刚睡梦中把手机抓得太紧,不知道怎么摁开了一个短视频,巨大的音量在狭小的出租公寓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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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荡。


    她把视频关了,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


    林弥初回到被子里,整个人极度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


    所有人都说,当年的事是一场意外。


    台北的海讯期涨潮,曾经意外夺去过无数人的生命。


    人的能力再大,与自然力量相比,也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为什么,柯叙凛会在高考前一天,忽然出现在海边?


    这也是林弥初想了十年都没有明白的问题。


    第二天起床。


    林弥初戴上帽子和口罩,拿上车钥匙,准备去一个地方一趟。


    一打开家门,原本靠在门口的人一下子失去支撑点,狼狈地摔倒跌进门。


    连嘉佑有些尴尬地撑起身子,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


    林弥初声音在口罩下显得闷闷的:“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请假了一天,买了点早饭,给你送过来,”连嘉佑说,“我听说……你和程柏谚分手了。”


    “你还好吧?”


    “嗯,没事。”林弥初没什么波动地拉下口罩。


    正好有些饿了,她蹲在门口,吃了一口连嘉佑买的早餐。


    两人绝口不提之前吵架的事。


    吃完早餐,林弥初说想去一个地方,连嘉佑连忙说她也一起。


    于是她们开车回到了台大附近。


    那里有一棵树龄很大的加罗林鱼木,花瓣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是当地有名的地标。


    林弥初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小铲,找了个地方,开始挖土。


    连嘉佑不解地问:“干什么?”


    “时光胶囊,”林弥初挖的动作很快,到了后面,几乎是跪在地上,毫不顾忌地用手把土给挖开,“十年前,我们的时光胶囊埋在了这里。”


    闻言,连嘉佑也立马蹲下来,帮着她一块挖土。


    他们埋得不深,挖起来也并不费力,挖了没多久,就挖到了一层塑料薄膜一样的东西。


    林弥初和连嘉佑相视一眼,默契地把那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取出来。


    两颗时光胶囊上分别标注好了名字。


    一颗叫「致2018年7月10日的柯叙凛」,一颗叫「致2018年7月10日的林弥初」。


    林弥初先打开了给柯叙凛的那一颗。


    “这是我写的,”她垂着眼睛,因为还记得自己装了什么东西,嗓音显得格外平静,“想给十年后的他看。”


    林弥初沉默地把其中一张纸拿出来打开。


    “这个好像是一张没写完的个人资料欸,你怎么也放进去了?是不小心塞错了吗?”


    时隔十年,林弥初把它完全展开。


    这张个人资料是她当初被邀请填写的时候,偷偷留下来的一张。


    只填写了姓名那一栏,以及底下喜欢的人那一栏。


    姓名:林弥初。


    喜欢的人:保密(划掉)柯叙凛。


    风把这张承载着旧时光的纸吹得折角,林弥初浑然不觉,只是望着那两行字发呆。


    她在少女时期给柯叙凛写的那一封信,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打开看。


    于是直接伸手,打开了另外一颗时光胶囊。


    “咦?”连嘉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微微睁大了眼睛。


    连林弥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愣在原地,眼角缓缓怔开。


    “林弥初,为什么他给你的这颗胶囊……”


    “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