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被郑遂揭穿了最不堪的那一面，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无地自容。


    “那你呢！”林小雨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你就是对的吗？你凭什么评判我？你难道不也是因为你的理解和我的不同，而来纠正我？”


    “并非纠正。”郑遂说道。


    “我承认，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也是片面之词。我试图用我的个人理解来阐述事实，如果你觉得不对，可以随时纠正我。”


    林小雨忽的就哑口无言。


    嘴唇剧烈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所以，你是觉得我没有徐妍好？”


    “不是。”摇头。


    “我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将你们二人做过对比。我看到的，只有妍儿的优点，她，坚韧、聪慧、善良却有原则。她会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默默支持，她会在朝堂风云变幻时，不惜自身冲锋陷阵。即便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可君子论迹不论心，能去对抗强权和不公，何尝不是一种美德。她会对宫人宽和，却从不失威严。她在我眼里，有太多的优点。”


    “她不懂数理化，但她能读懂人心，懂得什么是真正的仁与义。她或许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但她对生命、对责任、对情感的理解，远比许多自以为是的现代人更加纯粹和深刻。”


    “她只是生错了年代，这不代表她不优秀，更不代表她配不上任何人的真心，包括我的。相反，能遇到她，是我的幸运。”


    林小雨听着他细数另一个女人的优点，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却依旧倔强地偏过头，故作风轻云淡的说道：“无所谓…你说这些…无所谓。至于你是不是选择我，我也不在乎！”


    她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下眼睛，强行转移话题。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既然想找回去的办法，为什么现在不走？现在大齐正要和西蜀开战，内忧外乱，不正是离开的好时机吗？难道你还真想留在这里当一辈子皇帝，和你的古人皇后白头偕老？”


    郑遂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的情绪稍稍平复，才缓缓开口。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像你想的那样理想。”


    郑遂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一走了之，很简单，但然后呢？”


    他目光扫过窗外院落里的落叶。


    “朝局尚未完全稳定，权臣虽除，但百废待兴。西蜀大战在即，十万将士即将奔赴沙场，他们的皇帝却突然消失了？朝堂会立刻大乱，前线军心会瞬间崩溃，这场战争可能会因此惨败，甚至引来更多觊觎。大齐的百姓怎么办？那些信任我、跟随我的人怎么办？”


    最后却要让郑遂用他们的血肉和家园，作为返回现代的垫脚石？


    郑遂嗤笑一声，斩钉截铁的摇头。


    “我做不到。”


    所以，他必须留下。


    至少，要等到大齐安定，等到百姓们能自给自足，安居乐业之时。


    他看向林小雨：“当然，这是我的选择。不会耽误你离开。一旦找到方法，确认安全，你可以随时走。”


    林小雨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的笑道。


    “负责任？郑遂你醒醒！这只是个架空的朝代！就像我们看的小说、电视剧里写的那样！它根本不存在于真实的历史里！我们就算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也不会对真实世界的历史进程产生任何影响！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但对我而言，它就是真实存在的！”郑遂打断了林小雨的话。


    “我在这里呼吸过，在这里生活过，在这里感受过真实的爱与痛，责任与挣扎。这里的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我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开局就是皇帝，享受了至高权力和尊荣，那我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这与它是否架空无关，只与我的良心有关。”


    “你就这么自信能成功？能稳定局势？能打赢战争？”林小雨不甘心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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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人事，听天命。”郑遂给了一个最简洁却也最有力的答复。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这不是你我能用现代功利主义轻易衡量的。正如现代，边境战乱，他国人民流离失所。明知不可阻止却偏要阻止，为的，只是那万中之一！”


    林小雨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她垂下眼睫，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差点害死你的皇后，差点让你的秘密昭告天下。我对你而言…不仅没有价值，甚至是个威胁。”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深的恐惧。


    如今，终于能说出口了。


    郑遂转过身，直面看着她。


    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因为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我不会用封建时代君主的生杀大权来随意处置你，那是对我自己来自现代的灵魂的侮辱。但是，林小雨，”


    郑遂忽的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些意味深长的。


    “生而为人，无论身处哪个时代，都应该自己对自己有约束。有所为，有所不为。对了。”


    郑遂缓缓站起身来。


    这一次再开口，他的语气里带了些严肃，以及不容忽视的帝王威严。


    “你之前那种仗着现代人的优越感，无所顾忌，肆意评判他人命运，甚至因个人情绪险些酿成大祸的行为，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如果再有下次，如果你的行为再次威胁到无辜者的性命，甚至影响到了这个社会基本的秩序和运行。就算我不会杀你，也绝不会轻易让你回去。”


    “因为我会怀疑，以你如今的思想和心态，是否还能胜任一个边境地质专家的身份。是否真的能怀着对生命的敬畏和对专业的深度理解，去造福一方百姓，而不是成为一个潜在的危险因子。”


    林小雨闻言，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


    她从未想过郑遂竟然会拿这一点来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