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回头瞪他，“你闭嘴。”


    他是领导，还能不知道陆知衍的研究缺不缺钱？


    那点私房钱跟国家投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说那话，图的是个态度，态度懂不懂？！


    眼里瞧着心心念念的大孙子，陆长生心里再也装不下旁人。


    拉着他在沙发坐下，脸上的褶子笑开花。


    陆知衍秉着尊老爱幼的规矩，耐着性子一一回答爷爷的问题，没半分不耐烦。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陆长生要求在京的陆家人都到齐。


    现在还差陆战西，都知道他忙，一时半会儿没来也无人在意。


    陆战北和大哥陆战东站在窗边低声交谈。


    山海学习不上不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已经确定要去当兵。


    “准备送山海去哪儿？”陆战北问。


    陆战东顿了顿，低声道：“南边，琼岛。”


    陆战北猛地撩起眼皮，仔细打量大哥几眼。


    山海的父亲和爷爷都在京市有根基，即便不在京市当兵，去他所在的军区或者二哥那边也行，没必要跑那么远。


    天涯海角，这一去，等闲见不到面。


    “不如让他去我那儿？”陆战北建议。


    陆战东摇头拒绝：“就让他去岛上，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做个和别人一样的普通士兵就好。


    陆战东自己大半辈子都在父亲的光环下当兵，其中需要承受的压力，没人比他更清楚。


    二弟优秀，四弟更是耀眼，他们哥仨里属老四最突出。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山海不是那种能拔尖的料。


    陆战东不想儿子像自己当年一样，被迫去拼命争取、证明什么，所以才特意挑选了这个家里鞭长莫及的地方。


    陆战北见大哥态度坚决，熄了劝说的心思。


    暗忖着在南边有没有相识的人，可以托付关照一下山海。


    “大哥，你真要去当兵啊？”


    山川听了对话，连忙凑到山海身边。


    山海点点头。


    大小伙子已经成年，长了一张国字脸，高高大大，看着就可靠。


    高中毕业后在厂里干了半年，一有招兵消息，他立刻报了名。


    “去琼岛，也太远了吧。”山川嘟囔。


    山川和山岳这几年一直住在京市，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反而觉得特别自在。


    爸妈因为离得远，每月都会多给零花钱，爷爷奶奶不仅不没收，还会时不时补贴他们，而且一视同仁，四个孙子都有份。


    有了经济基础，大院里就关不住这几个小子。


    山海是个细心负责的大哥，每次放假都带着弟弟们满京市跑，几年功夫把京城转了个遍。


    现在大哥要去当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们都以为山海会留在京市，没想到要去琼岛。


    琼岛。


    “琼岛有高高的椰子树，还有蓝蓝的大海。”


    山岳语气里带着向往，有担心。


    “大哥，能不能不去那么远？近点的地方不行吗？”山河拉着山海的胳膊。


    “实在不行，去四叔那儿，或者我爸那儿也行啊！”山川道。


    “对，去东北行！”山岳赶紧接话，“我妈想让我们回去，大哥去那边当兵，我们也回去，还能在一起。”


    山河愁眉苦脸：“你们都去东北，那我怎么办？”


    “二哥你当然一起去啊！”


    山海看着弟弟们，心里也没底。


    他从小在北方长大，琼岛是热带，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要是能去有熟人的地方就好了。


    可他也知道，当兵的去向，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去哪里，我们说了不算。”山海叹口气。


    哥四个一想也是，顿时愁眉苦脸地坐成一排，琢磨着如果一起求情，大伯/爸爸改变主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要不要我帮忙？”陆知瑶探过头，对愁眉苦脸的四人组道。


    他们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


    关系到大哥前程这种大事，备受宠爱的陆知瑶说话恐怕也不管用。


    “你年纪小，这事太大，你帮不上忙。”


    “我不行，还有哥。”


    陆知瑶指了指正被陆长生拉着说话的陆知衍。


    对呀！


    四人组眼睛瞬间亮了。


    知衍现在是全家公认的团宠加天才，说话分量不一样！


    没考上大学的山海，一脸崇拜地看着沉静的堂弟。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山海自问付出的努力不少，可就是学不好。


    唉！


    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那边相谈甚欢的爷孙俩。


    从没见爷爷这么能说过，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


    等了半天，终于趁陆长生去接电话的空档，陆知瑶赶紧跑过去把陆知衍解救出来。


    终于等到陆长生去洗手间的空当。


    陆知瑶赶紧跑过去，把陆知衍拉到角落。


    “哥，江湖救急！”


    “怎么了？”陆知衍问，语气平淡。


    “天大的事，山海哥需要帮忙！”


    “是这样……”


    几个脑袋瓜凑在一起，七嘴八舌把事情说了一遍。


    面对他们期待的目光，陆知衍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帮忙递句话而已。


    在他家，妈妈一向很尊重他们的意见。


    陆知衍没把这事当回事，等陆长生回来，直接走过去，对他和陆战东道：


    “爷爷，大伯，山海和弟弟们不想让山海去琼岛。”


    山海及其他几人：“……”


    太直接了！


    这种事难道不该委婉一点，私下说吗？


    陆长生看着陆知衍，眼里满是怜爱。


    这孩子，刚从研究所出来，心思太单纯，这么直来直去的，像个纯粹的科学家。


    肯定是其他小崽子撺掇的。


    “你们几个过来。”陆长生喊了一声。


    五个孩子乖乖走过去，和陆知衍站成一排。


    沈青枝坐在沙发上，看着这阵仗，觉得好笑。


    陆战东瞧了眼陆知瑶和陆知衍，语气缓和：“知瑶、知衍年纪小，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坐下吧。”


    陆知瑶左右看看，犹豫着该不该坐下。


    坐下好像有点不够义气。


    陆知衍心里没啥负担，觉得确实不关自己的事，径直走到妈妈身边坐下。


    山岳见状，赶紧开口：“大伯，我年纪也小！”


    他只比知衍他们大一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