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温家姑娘,仙女下凡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三日后。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温家院墙。


    温长宁刚推开院门,就被对门茶摊的吆喝声喊住。


    “温家小哥,早啊!”


    赵老栓挥着油腻的抹布,把茶桌擦得锃亮,眼角笑纹挤成一团:“这些年我都盯着你在后院练功,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真是年轻有为!”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卖豆腐的刘婆子抢了先。


    “可不是嘛!”


    刘婆子的嗓门比铜锣还响,手里的豆腐铲“啪”地拍在木案上,吓得案上的豆腐块都颤了颤,


    “老婆子天天瞅着你在后院扎马步、练拳脚,那身板、那劲头,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哪像镇上那些花架子少爷?”


    温长宁表情淡淡的,眼神却如秋水般锐利,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坦荡。


    刘婆子已踮着脚凑上来,眼神跟沾了蜜似的黏在她身上:


    “我家翠儿刚及笄,最佩服有本事的后生!她针线活赛过绣娘,蒸的豆腐脑甜滋滋!跟你站一起,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一对!”


    “哟,刘婆子这是卖豆腐顺带推销闺女呢?”


    赵老栓在旁打趣,“上次还说翠儿要嫁镇上的秀才,这才几日就变卦了?”


    “你懂啥!”


    刘婆子眼一瞪,手里的豆腐布甩得哗哗响,“秀才哪有温家小哥靠谱?我家翠儿那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自然要配这样文武双全的!”


    她说着朝豆腐摊后喊,“翠儿,出来给温家小哥问个好!”


    话音刚落,豆腐摊后姑娘慢悠悠走出来,梳着俏皮的双丫髻,青布裙洗得发白,眉眼清秀得像晨露里的柳叶。


    她刚探出半个身子,目光撞见温长宁,脸“腾”地红到耳根,慌忙低下头。


    手指绞着围裙角,头顶的丫髻随着慌乱的呼吸轻轻晃悠,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温长宁学着画本子里的儒雅公子模样,拱手浅浅一笑,身姿挺拔如松,语气虽谦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刘婶子、赵伯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话音刚落,刘婆子已拉着翠儿的胳膊往她跟前推:“傻闺女,问声好啊!温家小哥又不是老虎,怕啥?”


    翠儿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温长宁身上。


    吓得“呀”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连脖子都红透了。


    赵老栓在旁看得直乐,端起茶壶抿了口茶:“刘婆子,你这是上赶着把闺女塞给人家,也得问问人家温家小哥愿不愿意啊?”


    温长宁望着翠儿通红的耳根,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浅笑,眼神清澈坦荡,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飒爽:


    “刘婶子,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眼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语气淡淡却透着疏离,挑不出半分毛病,自有一股英气让人不敢再强求。


    翠儿趁刘婆子转身翻豆腐的空档,偷偷抬眼飞快瞥了她一下,又慌忙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抿出个浅浅的笑意。


    晨光落在姑娘泛红的脸颊上,倒让这清晨的闹剧添了几分青涩的暖意。


    孙长柱扛着锄头从巷口踱步而来,粗粝的锄柄在他肩头压出淡淡的红痕。


    身后跟着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是他妹妹孙小美,两条麻花辫随着脚步轻轻晃悠。


    他瞥了眼对面的翠儿,喉间挤出一句硬邦邦的话:“俺妹那样的都配不上温家小哥,你就更别想了!”


    温长宁看着这场面,像在看话本子里的热闹,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眼神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明和几分洒脱。


    孙长柱挠了挠头,想起娘的嘱咐,又补充道,“俺妹妹聪明机灵,温家小哥对俺们家有恩,俺娘让俺妹去温家当丫鬟,照顾恩公。”


    温长宁眉头微挑,英气的眉峰下,眼神锐利如鹰。秋秋突然从门内窜出来,叉着腰挡在温长宁身前,小脸红扑扑的,“都别惦记我家少爷!”


    “我家少爷说了,只喜欢我这样的!丫鬟、少夫人,你们都没戏。”


    躲在孙长柱身后的孙小花笑了,脆生生地道:“俺也不想当丫鬟,你家少爷喜欢你最好了。”


    翠儿却眼含泪珠,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是沾了晨露的蝶翼微微颤动。


    她望着温长宁的眼神里裹着几分委屈,几分不甘,更有藏不住的执拗情意,连声音都带着哭腔的沙哑:“长空哥...”


    这声“长空哥”叫得温长宁头皮发麻,她原本看戏的眉梢忽然一挑。


    眼底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更添了几分江湖人的潇洒不羁,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袖口的银线,她往前挪了半步,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却难掩那份骨子里的英气:


    “哦?翠儿姑娘这声‘长空哥’,倒是比春日里的黄莺还甜呢。”


    话音刚落,秋秋已经像只炸毛的小猫扑了过来,张开双臂牢牢圈住温长宁的腰,把她往后拽了半尺。


    小姑娘急得跳脚。


    自家小姐话本子看多了,就爱搞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


    这翠儿姑娘眼神黏在小姐身上就没挪开过,再这么缠下去,小姐女扮男装的事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好?


    她仰着涨红的脸蛋,圆眼睛里满是警惕,连鼻尖都微微泛红:“不许你叫我家少爷‘长空哥’!少爷是我的,是我的!”


    说着还狠狠瞪了翠儿一眼,小下巴扬得老高。


    小手却悄悄攥紧了温长宁的衣摆,生怕她再往前凑,“我家少爷,才不要听你的甜言蜜语!你离远点!”


    温长宁反倒笑得更欢了,伸手揉了揉秋秋毛茸茸的头顶,动作洒脱自然,对着翠儿笑道:“我家秋秋生气了,改日再聊啊。”


    话音刚落,王宇带着几个捕快走来,脸色却有些凝重。“长空贤弟,乡亲们都在柳巷等着了,咱们开个会?”


    柳巷的空地上。


    百姓们早早聚在天幕下,见王宇和温长宁走来,纷纷站起身。


    “乡亲们,”


    王宇清了清嗓子,声音撞在巷壁上,带着股稳劲,“匪患暂平,咱们得把日子过起来。从今天起,先把荒了的地拾掇出来,该种的种上。”


    人群里先是爆发出一阵短促的欢呼。


    角落里的婆子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抹着泪念叨:“可算能正经种地了......前几年地里长的草比人高,夜里都能梦见稻子沉甸甸的模样。”


    可这股热乎劲没焐热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此起彼伏的愁绪浇凉了。


    “王大人,”


    瘸腿的李二柱拄着锄头往前挪了半步,锄头上的锈迹能刮下渣,“荒地是多,可您瞅瞅.......”


    他指着巷口那条干得裂成蛛网的水渠,“这渠淤了三年,去年山洪又冲垮了半截,没水浇地,种啥都是白瞎!”


    “就是!”


    抱着奶娃的张寡妇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娃的小脸蜡黄,露在襁褓外的脚踝细得像根柴,


    “家里男人要么被土匪掳走了,要么跟着剿匪没回来,就剩我们妇孺老弱,别说挖渠,就是翻地都费劲!”


    “还有农具!”


    卖菜的老汉蹲在地上,指节敲着青石板,“我家那犁头早锈成了废铁,全村凑不齐五把像样的锄头,总不能用手刨吧?”


    “种子也缺啊……”


    “就算种出来,黑风寨的余孽要是回来抢,咋办?”


    担忧像雾一样漫开来,刚才还亮着的眼神,渐渐又暗了下去。


    有人蹲在地上揪着草,有人背过身抹脸,天幕下的影子都透着股蔫蔫的沉。


    温长宁往前站了半步,身姿挺拔如枪,声音清亮得像敲在青石上,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大家说的问题,我们都考虑到了。”


    “人力,工具都不足,我们就可着前期投入小的村子先干。”


    她声音清亮,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咱按离水源地远近、土地好坏分三类:莽村、李庄这些离青溪不足三里地,旧渠还能用,算第一拨,先修渠、先种地。”


    话落,人群里立刻炸了锅。


    “凭啥先给莽村修?俺们下坪村的地都裂得能塞下拳头了!”


    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顿,震起细土,“报名剿匪,俺们村出了七个壮丁,属俺们村积极,凭啥好处先给他们?”


    “就是!我们自己家的地都顾不过来,凭啥管别人。”


    “我看就是偏袒!莽村跟你们沾亲带故吧?”


    质疑声像冰雹似的砸过来,几个村的村民往前涌了涌,眼看就要把木台围起来。


    作为莽村村民的孙长柱牛眼微眯,方脸通红,心里笑道:“俺长空贤弟定是因为俺的缘故,才多照顾莽村的。”


    “你们嫉妒也没法,俺们兄弟关系好着呢!”


    “出生入死的那种!"


    王宇攥紧了腰间的令牌,额角渗出细汗。


    这些人被匪患折腾得没了安全感,最忌讳“不公”二字。


    温长宁抬手往下压了压,等议论声稍歇,朗声道:“大伙静一静!莽村先修渠,不是偏袒,是因为它离水源最近,旧渠清淤三天就能通水,种上番薯下个月就能见苗。有了收成,大伙这日子才能好起来!”


    她指着人群中下坪村的方向,“下坪村出了七个壮丁,这份功我记着,等莽村的渠通了,就调最好的工具去你们村,工分加倍!”


    她又看向抱着奶娃的张寡妇:“妇孺老弱不用去挖渠,编草绳、拾石块都算工分,一样能换粮食换种子。”


    “至于农具种子,”


    温长宁语气愈发坚定,“温家库房里有先前缴获的铁器,我让人连夜修;种子我托人去邻县买,黑风寨的余孽?我这就带人去清剿,绝不让他们坏了大伙的好日子!”


    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声问道:“温家小哥,这工分到底咋算啊?别到时候莽村收了粮食,就他们自己分了!”


    温长宁目光扫过说话人,朗声道:“工分就是凭证,不管你是哪个村的,干多少活就记多少分。”


    “柳巷会设个账房,由我妹妹温长宁主理,一笔一笔都记清楚。”


    “秋收时,粮食按工分多少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算是莽村先种出粮食,也得按各村出的工分来分,绝无例外!”


    她顿了顿,声音更添几分力度:“谁要是发现账目不公,只管来找我,我温长宁保证给大伙一个公道!”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百姓的疑虑,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声,先前的不满和质疑渐渐消散。


    温长宁刚要继续说,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往后转。


    温长空正从晨光里走来。


    他穿了件月白细布裙,裙摆扫过青石板时带起细碎的尘,乌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晨光镀上层柔光,美得像画中走出来的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他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些或惊艳或探究的视线,羞怯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深吸一口气,暗暗加油道:“长宁妹妹在外拼杀,我总得守住这后方,不能让她分心。”


    “乖乖……这是温家姑娘?”卖豆腐的刘婆子那双眼瞪得浑圆,“明明跟她哥哥一样的脸,咋看起来跟仙女似的!”


    “可不是嘛,”蹲在墙角的汉子直了直腰,“这气质,哪像咱们柳巷长大的?瞧那眉眼,跟画里的嫦娥似的。”


    议论声像细浪似的漫开来,王宇刚在清点铁器清单,闻言猛地抬头,手里的毛笔差点戳在纸上。


    他望着那个月白身影,喉结悄悄滚了滚。


    眼前的女子眉眼间那股柔劲儿像浸了水的棉絮,轻轻一捏就能挤出蜜来,看得人心里发慌。


    温长空感觉到王宇的注视,头垂得更低了,耳根泛起绯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心里暗自嘀咕:“是不是自己太扎眼了?会不会被人笑话?”


    再次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道:“可我不能退缩,娘亲受了那么多苦,妹妹为了报仇拼尽全力,我守好这里,也是在保护娘亲啊。”


    “看够了?”


    温长宁忽然拍了拍他的胳膊,嘴角勾着笑,英气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戏谑,“我妹妹好看吧?”


    王宇慌忙收回目光,耳根泛着红,刚要说话。


    却见温长宁转身走向温长空,声音里带了点正色,那份坚定不容置疑:“妹妹,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温长空脚步一顿,月白裙角在风里轻轻晃,他抬起头,长睫如蝶翼般颤动,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自我怀疑,轻声问:“那你要去哪?我……我能行吗?”


    他总是这样,习惯性地怀疑自己的能力。


    “当然是架起捕猎的网子,等猎物自己上钩。”


    温长宁指尖在腰间红缨枪上敲了敲,眼底闪过丝锐光,自信而果决。


    她心里早盘算了千万遍,黑风寨的余孽一日不除,青溪就一日不得安宁,这次定要彻底剿干净。


    “你是说...”


    温长空恍然睁大眼睛,长睫颤得像蝶翼,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些许担忧取代,“要去端他们老巢?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总是更容易想到风险,也担心妹妹的安危。


    “不然留着过年?”


    温长宁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忽然朝人群里喊,“孙长柱!”


    孙长柱正盯着温长空看呆了,闻言一个激灵,攥着镰刀往前凑:“温小哥,啥事?”


    “剿匪。”


    温长宁转身就往巷外走,红缨枪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步履坚定,侠气十足。


    孙长柱愣了愣,忽然一拍脑门:“俺来了,俺镰刀贼快,最擅剿匪。”


    “其他人呢?温家小哥就咱两个?”


    这话逗得周围人都笑了,温长宁回头瞪他一眼,眼神锐利,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再啰嗦,就把你留着编竹笼。”


    孙长柱赶紧闭了嘴,屁颠颠跟上去,粗布衫的衣角在风里飞。


    长柱娘站在人群后,望着儿子的背影,眼角的皱纹笑得堆成了花。


    前阵子儿子要去剿匪时,她整夜整夜抱着儿子的旧鞋哭,生怕一觉醒来就没了指望。


    可现在看着儿子跟着温小哥大步流星的背影,她忽然挺了挺腰,对着街坊们扬声说:“俺儿有出息!又去剿匪了!”


    声音里满是自豪,半点没有了往日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