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大婚圣旨到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崇祯八年庚辰壬申宜嫁娶……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马牧百户所东部的码头仓库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呼:“快来人啊……”
“肃静!”
这名巡视的更夫,目瞪口呆的望着一座突兀的出现在仓库里的肉山,这是陈明遇忙活了半夜,从后世搬过来的猪肉,两千余头猪,五十多万斤肉。
在明朝,一个拥有二百八十多万人口的府(明朝的归德府,实际管辖面积比现在的商丘略大),却难以买到十万斤肉,可问题是,在后世,一个私人小型养猪场(行业标准,年出栏低于三千头猪的养猪场,都是小型。)却可以轻松拿出五十多万斤猪肉,这还是不一年的产出量。
这就是工业社会与农业社会的差距。
“搬肉!”
陈国栋大手一挥,指着身后的一千多名睢阳军将士,下达命令。
五十多万斤猪肉,放在明朝睢州,人均可以拥有一斤多肉。陈明遇不仅仅是带来了这些肉,还有大量的蔬菜和十吨酒。
天色未亮,马牧百户所,忙碌得如同战场。临时搭起的巨大芦棚下,一百多口铁锅灶火正旺,柴火噼啪作响,火光映着厨夫们汗津津的脸。
剁肉声、切菜声、锅铲碰撞声、吆喝指挥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噪音,浓郁的食物香气,油脂、酱料、蒸腾的谷物蒸汽,混合着柴火的烟火气,霸道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数百个壮硕的厨子,赤着膊,露出精壮的筋肉,正奋力挥动巨大的锅铲,翻炒着大铁锅里小山般的菜肴,腾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锅里翻滚着的是大块大块的萝卜、白菜、豆腐、粉条,当然,还有肉,大量的肉!
睢州,大红灯笼在陈明遇新家高耸的门楼两侧垂落,洇开两团朦胧而喧闹的暖光。喧天的锣鼓与唢呐声浪此起彼伏,几乎要将整条街巷抬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气息,那是鞭炮燃尽后留下的灼热余韵,混杂着酒肉蒸腾的浓腻香气,以及宾客身上各色脂粉、汗味交织的浑浊暖流。
人影在晃动的光影里穿梭、揖让、哄笑,构成一幅流动不息的、属于财富与联姻的浮世绘。
最开心的人,其实并不是马上要当新郎官的陈明遇,而是睢阳军的将士们,以及睢阳卫的军户们,国人讲究一个传承,也叫父死子继。一个无儿无女的人,本事再大,也难以让追随他的部下们安心。
无比的巧合的是,张献忠也好,李自成也罢,他们俩是草头王,都没有亲生儿子,如果李自成真的儿子,或许说,李自成培养的继承人李双喜没有在山海关之战中阵亡,说不定大顺军也不会马上四分五裂。
睢阳军将士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陈明遇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他们跟着陈明遇,好不容易吃上饱饭,像陈明遇这样的老板,可不好找,全天下只有一份。
现在好了,陈明遇终于要成家了,要在归德府扎下根了,他们也放心了……
陈家不倒,他们就能吃饱,这是军户们和睢阳军将于最朴素的想法,虽然陈明遇三令五申,军户们也好,睢阳军将士也罢,任何人不得送礼。
作为陈明遇麾下的几员将领,特别是高杰,最为热心,他不仅送了礼,还是一份厚礼,早在陈明遇确定婚期,高杰就让心腹,他的外甥李本深,带着十几名心腹,前往豫西。
高杰是流寇出身,流寇没有根据底,可是身上的财物也无法随身携带,高杰和大多数流寇将领一样,抢一路就埋一路。
高杰这货给陈明遇送了三樽金佛,两个小金佛四十多公分大小,以黄铜为胎,金箔覆盖,最大的金佛,居然高达六尺,几乎与真人大小。
陈明遇虽然说着不收礼,可是高杰送的这不是礼,这他娘的是宝贵的文物,现在陈明遇虽然对文物了解不多,却根据后世的资料,发现这三尊金佛,居然是辽代的文物,陈明遇自然而然收了。
高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陈国栋、方思明看着高杰送了礼,他们也只能认为陈明遇不收普通将士的礼,高杰与陈国栋、方思明送了礼以后,王铁柱、赵德胜、就连牛金星也送了礼,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了。
高级将领(睢阳军内部)都送了,那百总呢?哨长呢?他们也是军官,赵延宗带着几十个账房,根本就忙不过来……
不仅仅是睢阳军的军官们,还有像刘焕、叶慎行这样的睢阳卫军官,归德卫指挥使刘聚、归德卫的两个同知,归德卫指挥佥事甘延寿,就连右千户董千里,正前千户袁融等也纷纷送上贺仪。
归德府四大望族八大户,就连被陈明遇坑得连内裤都不剩的侯方夏,也捏着鼻子送了一千六百两银子的贺仪,归德府知府高宏图送了一幅字画,其他官员也有一个算一个。
八家都送礼了,七大户也不敢不送,七大户送了以后,归德府的地主们也纷纷送礼……
有的人送银子,有的送礼加银子,也有字画,古董,还有送鸡蛋、母鸡……
总之陈府现在各种礼物已经堆成了山……
吉日已至。睢州城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染缸。
从四更天起,通往陈府以及城内各处临时设席点的街道,便被人流彻底淹没。
破旧的军袄与褴褛的百姓衣衫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灰黄而涌动的海洋。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久违的、近乎贪婪的期盼。
空气中不再是往日沉沉的死气,而是被一种饥饿的兴奋、孩童的尖叫、以及无数双破旧鞋子踏过石板路的嘈杂声浪所充斥。
陈府门前更是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兵丁嗓子都喊哑了。
袁可立站在后院二楼的回廊下,府内数百张方桌早已摆开,一眼望不到头。
桌上碗筷齐备,后厨方向传来的炒菜声、蒸腾的热气和越来越浓郁的混合香气,这气息是如此浓烈,如此具有侵略性!它钻入鼻腔,直冲脑髓!
“肉……是肉!”
袁可立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呼!
袁可立僵立在回廊下,如同泥塑木雕。他一生宦海沉浮,历经无数风浪,自认早已古井无波。
然而此刻,眼前这如山堆积的肉,那霸道得令人窒息的肉香,构成了一幅他从未想象、也根本无法理解的图景。
这已经超出了奢靡的范畴,这是一种近乎神迹般的物资调度能力!
一种以纯粹财富铸就的、令人胆寒的威权展示!
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冰冷的廊柱,才能勉强站稳。
开席的锣声终于敲响!
数不清的粗瓷海碗被端上桌面。
碗里,是堆得冒尖的、油光红亮、颤巍巍的厚片肥肉!那浓郁的、实实在在的肉香,瞬间点燃了所有的疯狂!
方才的寂静被彻底撕碎,吞咽口水的声音汇成一片巨大的咕噜声。筷子如同暴雨般落下,戳向碗中的肉片。
没有人说话,整个席间只剩下牙齿撕咬筋肉、油脂在口中迸裂、以及喉咙间发出的满足到近乎痛苦的吞咽声!一片狼吞虎咽的狂潮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刀疤纵横的老兵,颤抖着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好不容易才夹起一片足有巴掌厚的肥肉。那半透明的肥膘、紧实的瘦肉纹理,以及扑面而来的、混合着咸香与油脂的气息,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牢固的那把锁。
肉片凑到干瘪的唇边,那霸道浓郁的香气毫无阻隔地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
“嗬……”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老兵的喉咙深处挤出。浑浊的老泪瞬间决堤,顺着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汹涌而下,砸在油亮的肉片上,也砸在他那身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破旧军袄上。
“十年……整整十年了啊……这味儿……这肉味儿!”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狼吞虎咽,他们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身边痛哭的老兵,看着周围一张张同样泪流满面、或默默哽咽的脸。
一种无声的、巨大的悲怆和同样巨大的慰藉,在浓烈的肉香中弥漫、发酵。许多人再也忍不住,放下碗筷,掩面而泣。
整个宴席的喧嚣,竟在这一刻,被一片压抑而震撼的哭声所取代。
袁可立站在回廊的阴影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这如山如海的肉……究竟从何而来?山东?河南?如此巨量,纵有金山,仓促之间,又岂能购得?”
恭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如同钱塘潮水,拍打在陈明遇挺括的新郎吉服上。
他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那是一种被无数社交场合打磨出来的、温润而疏离的弧度。
“嗡……呜……”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是雷声,而是无数低沉的号角在同时吹响!
雄浑、苍凉、带着一种磅礴的力量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紧接着,是整齐得如同地震般的脚步声!沉重!密集!由远及近!大地似乎都在随之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哪来的大军?”
“是敌袭?”
席间的军民瞬间骚动起来,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袁可立脸色剧变,猛地按住腰间并不存在的佩剑位置,厉声喝道:“肃静!来人!速去查看!”
然而,骚动和恐慌并未持续太久。
陈府深处,一个清朗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瞬间盖过了不安的低语:“诸位父老!诸位袍泽!稍安勿躁!”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陈明遇不知何时已登上了府内最高的一座观礼台。他一身大红吉服,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脸上带着从容镇定的笑容:“非是敌袭!乃是我陈明遇,睢阳军的将士们到了!”
睢阳军将士,除了正在执勤的三百余名将士以外,余下三千多名正兵,三千多名预备兵,他们身穿整洁的军服,不着甲胄,未带刀枪,他们赤手空拳,前来给他们的大帅贺喜。
陈明遇的三进大宅,也安排不下全部将士,只能在街道上,摆下千桌宴席。
陈明遇也算是给足了汤雨棠面前,六千余名将士,随他一起迎亲,在陈明遇第一次骑上战马,由张石头亲自牵着。
他身后,那是六千余名睢阳卫将士,众将士同时抬腿,同时落脚,场面异常震撼。
汤府哪里会想到这个场面?
六千余将士迎亲,成为归德府第一奇观。
随着迎亲归来,就是拜天地,陈明遇没有高堂,高堂以袁可立充任。
“吉时到,一拜天地!”
陈明遇与汤雨棠同时跪下磕头。
“二拜高堂”
陈明遇与汤雨棠同时拜向袁可立。
“夫妻对拜,礼成!”
“送入洞房。”
喧嚣被暂时关在了厚重的雕花木门外。
洞房内,红烛高烧,流苏垂幔,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梦境般的嫣红。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暖香,那是安息香混合着新漆木器的气味。
汤雨棠端坐于铺着百子千孙被的拔步床边,繁复华贵的凤冠霞帔压得她颈项微酸,垂落的赤金流苏遮挡了大半视线,只余下眼前一小块猩红的地毯。
“圣旨到!”
汤雨棠微微一愣:“圣旨?怎么会有圣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