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土豆呼叫地瓜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田见秀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投靠陈明遇的居然是李双喜,李双喜虽然是李自成的养子,可李自成先后两次成亲,却没有生过一个孩子,李自成向来把李双喜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愿意造老朱家的反,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如果能够活下去,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可问题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分配到煤矿的人,还是分配到窑场的人,他们虽然每天工作很累,却都能吃上饱饭,特别是陈明遇种了土豆,一亩地可以产五千多斤。


    随着丰收的消息传来,几乎所有流寇俘虏,心思都安定了下来,他们在这里干活,虽然没有工钱,却可以吃上饱饭,特别是陈明遇还规定,每天都会评选出进步之星,会得到毛巾、布票等奖励。


    能够吃上饭,谁愿意去造反?


    事实上,别说没有人愿意造反,就算他们真想造反,只怕还没有开始行动,就被作为监工的军户们给抓起来了。


    睢阳卫的八万多名军户,不现在已经突破十万人了,不少人发现睢阳卫有活干,有饭吃,还有工钱挣,逃亡的军户陆续回归。经过这半年多的磨合,睢阳军的军户们,都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大人陈明遇的态度,想上阵杀敌搏一个富贵,他举手欢迎。


    不要拼命,老老实实干活,陈明遇也给他们一口饭吃,这些军户盯着流寇俘虏,巴不得他们可以造反,一旦造反,他们就可以镇压叛乱,表现突出,就可以破格进入睢阳军。


    睢阳军的待遇好,可考核也非常严格,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睢阳军士兵的,睢阳军的士兵待遇多好?哪怕普通士兵也可以分配一套砖瓦房,要知道在大明,一套砖瓦房,这可是地主的标配,普通百姓可没有钱盖砖瓦房,代价太高。


    ……


    马牧,沱河河畔的渡口前。睢阳军将士与送行的家属正在告别,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撕心裂肺的拉扯。


    黑压压的人群,大多是老人、妇人和半大孩子,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凝滞。


    一个头发花白、背脊佝偻得像张老弓的老妇人,死死拽着队伍里一个年轻士兵的胳膊。“柱子!给老娘听真了!跟着陈大帅!好好打仗!不许当逃兵!”


    柱子梗着脖子,嘴唇抿成一条线,用力想挣脱:“娘!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老妇人猛地一搡:“你要是敢临阵脱逃,做了那没卵子的孬种……我和你爹,你妹子,你弟弟!全家老小!这辈子都别想在归德府抬起头做人!唾沫星子能淹死我们!死了都进不了祖坟!听清楚没?”


    柱子被老娘吼得脸色发白,猛地挺直腰板,几乎是吼回去:“听清楚了!不当逃兵!死也不当!”


    旁边,一个抱着襁褓的年轻妇人唠叨道:“当家的,你……你记着,你要是战死了,抚恤……抚恤够给娃置办两亩薄田,够他长大……你要是当了逃兵回来……我抱着娃跳井!绝不沾你一点臊气!绝不!”


    男人浑身一哆嗦,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矛杆,指节泛白。


    “跟着陈大帅!好好打!”


    “别给家里丢人!”


    “死了是条汉子!逃了是堆臭狗屎!”


    “家里等着你的抚恤!别给老子带回来唾沫……”


    一句句冰冷、残酷、毫无温情可言的话语,如同冰雹,狠狠砸在每一个出征士兵的心坎上。


    没有离别的哀愁,只有赤裸裸的利害与荣辱的捆绑。


    在这片被朝廷遗忘、被流寇蹂躏的土地上,一种近乎扭曲的、扎根于生存本能的军人荣誉感,早已在无数次的血与火、抚恤与唾骂中,如同铁水,浇灌进了每一个睢阳军士卒和他们的血脉亲人骨髓深处。


    参军,用命去搏一份让家人活下去的抚恤,是唯一的体面。


    而死,远好过逃。逃兵带回的耻辱,足以将整个家族钉死在泥泞里,世代不得翻身。


    陈明遇此时也在感同身受,他的妻子汤雨棠,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陈明遇微微一愣:“什么?你有了?”


    汤雨棠点点头:“已经让孟娘号过脉,她说,一定是儿子……你要是回不过,我一辈子不改嫁,抚养他长大成人……”


    陈明遇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挥手


    “开拔……”


    随着陈明遇的身影逐渐远去,汤雨棠的神情有些惆怅,她与陈明遇的婚姻,本来就是一桩交易,要说感情……还真说不上来。


    汤雨棠与陈明遇成亲不到半年,但是她已经习惯了陈夫人的角色。女人向来都是慕强的,偏偏陈明遇足够强大。


    汤雨棠实在想不通,陈明遇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管着睢阳卫的十数万人,还有五六万名流寇俘虏,加上数万工人的工厂,可陈明遇的精力实在旺盛,她还真吃不消,好在终于可以歇歇了。


    汤雨棠其实想不过,陈明遇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会练兵,会经商,会开各种工厂,特别是大明通汇银行,一口气给全军八千余名将士开办了个人账户,每个月的军饷,直接拨给银行,然后由银行转到每名士兵的个人账户里。


    睢阳军的士兵可以随时支取里面的银子,如果不想取,也没有关系,按照每天计算利息,虽然每天的利息不高,可一个烧饼那也是白赚的,事实上,睢阳军将士,如果没有必要的开销,没有人会来取钱。


    这样一来,银行里的银子还在,还可以贷款给需要的商贾,陈明遇不怕赖账,因为他有兵,一个拥有八千多名战兵的军阀,放在朝廷层面,不算什么,可放在归德府,谁敢不给陈明遇面子?


    更为关键的是,陈明遇居然搞到了高产粮食,土豆和红薯还好,可玉米居然高达一千两百多斤,玉米这种粮食太好吃了,而且秸秆还可以养猪。


    陈明遇现在不仅成了归德府最大的军阀,更是归德府境内最大的养牛户,睢阳军开设了六座养殖场,养了两千六百多头猪,七百多头奶牛,还有数千只羊……


    陈明遇把养殖搞得有声有色,就是有点恶心,他把玉米秸秆、红薯秧苗用来喂牛,牛粪却用来喂猪,猪粪便则用来喂鸡,鸡粪则用来养鱼,他居然把一切都利用到了极致。


    汤雨棠转头望着身边的王微:“以后,把药停了,姐姐不是小心眼的人!”


    王微浑身一震:“是!”


    ……


    五天后,通往仪征的官道,被连阴雨蹂躏得泥泞不堪,车辙印和凌乱的马蹄坑里积满了浑浊的冰水。


    睢阳军前锋一千余骑,在千总高杰的率领下,如同一道沉默而压抑的黑色铁流,艰难地跋涉在这片泥沼之中。


    突然,前方斥候飞马而回,马蹄溅起大片的泥浆:“报!高千总,前方五里!有大队官军扎营!堵死了官道!拒不让路!”


    高杰勒住躁动的战马:“官军?哪部分的?瞎了狗眼吗?没看见老子打的旗号?”


    斥候喘着粗气:“看旗号山东的人马!营盘扎得结实,鹿砦拒马都摆上了!领头的参将姓刘,横得很!”


    “他娘的,不去剿贼,倒在这里堵自己人的路!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


    他一夹马腹,那匹雄健战马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几名亲卫,卷起一路泥浪,直扑前方。


    五里路转瞬即至。


    果然,沿着运河的河堤,就附近地势略高的地方,扎着一座规模不小的营盘。营栅坚固,外围挖了浅壕,布着鹿砦拒马,辕门紧闭。营内人影幢幢,刀枪在晦暗的天光下闪着寒光。一面“刘”字认旗在辕门刁斗上懒洋洋地飘着。营盘就卡在咽喉处,将睢阳军前行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高杰勒马停在营前拒马外,距离辕门不过二十步。他目光如电,扫过营盘,最后钉在辕门后一个披着铁甲、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柱上的壮硕军官身上。


    那人一脸横肉,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


    “呔!”


    高杰的破锣嗓子炸响:“营里管事的!给老子滚出来答话!老子是睢阳军高杰!奉陈大帅军令,驰援仪征!速速拔营,把路给老子让开!”


    那辕门后的刘将军慢悠悠地直起身,抱着胳膊踱前几步,隔着拒马,上下打量着浑身泥泞煞气腾腾的高杰和他身后那队同样杀气森然的亲卫骑兵,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嗓门儿?原来是高千总啊!驰援仪征?啧啧,好大的威风!可惜啊……我们奉的是凤阳总督马军门的钧令!在此驻防,防备流寇溃兵!没有马军门的令箭,天王老子来了,这路也甭想过!识相的,赶紧滚蛋!绕道去!别在这儿聒噪!”


    “放你娘的屁!”


    高杰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天灵盖:“你他娘的不去剿贼,反倒在这里堵着友军的去路?你安的什么心?!给老子让开!耽误了军情,老子砍了你的狗头!”


    “砍我的头?”


    刘参将夸张地仰头哈哈大笑,唾沫星子乱飞:“高杰!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流寇出身的丘八,也敢在老子面前耍横?老子告诉你!今天这路,老子占定了!有本事——你奈我何?叫爹老子也不让!”


    “狗杂种!老子劈了你!”


    刘参将这最后一句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高杰本就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悍将,脾气一点就着,哪里受过这等鸟气?他双目瞬间赤红,怒吼声中,他竟不管不顾,猛地抽出腰间那柄沉重的马槊,寒光一闪,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朝着拒马后那张狞笑的横肉脸劈了过去!


    “千总不可!”


    亲卫眼看着无法劝住高杰,急得直跳脚。


    刘参将显然也没料到高杰竟敢在自家营门前直接动枪,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作惊骇,仓促间猛地向后一仰!槊锋擦着他头盔上的红缨掠过,“咔嚓”一声脆响,竟将一根碗口粗的拒马尖木桩生生刺穿,木屑纷飞!


    “好贼子!敢动手!”


    刘参将惊魂未定,旋即暴怒,脸涨成了猪肝色:“给我杀!”


    他一边狼狈后退,一边嘶声咆哮。


    “杀……”


    辕门后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也炸了锅!主将受袭,岂能善罢甘休?顿时,弓弦崩响,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拒马外的高杰等人!


    更有数十名悍卒嚎叫着推开辕门,挺着长枪、挥舞着腰刀,越过拒马缺口,如同出闸的猛虎,直扑高杰!


    “保护将军!”


    高杰的亲卫骑兵也红了眼,怒吼着挺起马槊迎上!他们人数虽少,凶悍之气丝毫不弱!


    狭路相逢,勇者胜!


    更遑论双方都是骄兵悍将,胸中憋着火气,此刻一点火星,瞬间引爆了最惨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高杰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虎,手中那柄沉重的马槊舞成了一团死亡的旋风!他根本不顾自身防御,刀刀搏命,只攻不守!


    一个照面,便将冲在最前的两名刘参将部悍卒连人带枪挑翻在地!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一身!


    睢阳军将士身披的是镀锌钢片,打造而成的鱼鳞甲,面对弓箭的射击,完全可以无视,眼看着自己的铠甲防御能力极强,对方手中的家伙伤不了自己,睢阳军骑兵迅速后退,拉开距离,采取骑兵奔射。


    “高杰!纳命来!”


    刘参将也拔出了腰刀,双眼喷火,带着几名亲兵,绕过战团,从侧翼直扑高杰!他刀法狠辣刁钻,专攻高杰下盘马腿!


    “狗东西!来得好!”


    高杰狂笑,猛地一提缰绳,乌骓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踹向刘参将面门!逼得对方狼狈翻滚躲避。


    高杰顺势一槊劈下,带着千钧之力!


    刘参将举刀格挡,“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刘参将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柄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佩刀几乎脱手!整个人更是被震得噔噔噔连退数步,气血翻涌!


    “杀!”


    高杰得势不饶人,催马再进,砍山刀化作一道匹练,直取刘参将的脖颈!眼看就要将其斩于马下!


    “将军小心!”斜刺里,一杆长枪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高杰的肋下!是刘参将的一名亲兵!


    高杰全部心神都在刘千总身上,这一枪来得又快又阴,眼看就要透甲而入!


    亲卫眼看情况失控,急忙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叫:“土豆呼叫地瓜,土豆呼叫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