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欲哭无泪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砰砰砰砰砰……”
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隙的爆响连成一片,间将整条战壕淹没,无数灼热的铅弹丸,带着短促而尖利的破空声,形成一片覆盖范围更广的死亡金属风暴,如同地狱伸出的火镰,疯狂地横扫着侥幸冲过炮火覆盖区域的蒙古骑兵。
一个年轻的科尔沁骑兵,脸上还带着冲锋时的狂热和一丝对胜利的贪婪,他幸运地冲过了炮火封锁线,正狂喜地催马,试图跃过那道矮土墙。
就在马蹄腾空的刹那,至少三颗铅弹同时击中了他,一颗铅弹掀飞了他的皮帽,带着一蓬头发和碎骨,一颗铅间穿透了他的皮袍,在胸膛上炸开碗口大的血洞。
最后一颗铅弹钻进了马颈,人和马在空中同时剧烈地抽搐、扭曲,然后像破麻袋,狠狠砸在土墙外侧的斜坡上,滚落下来,溅起大片血雾。
绝望的惨叫、战马濒死的哀鸣、铅弹钻入肉体的可怕闷响,瞬间成为这片杀戮之地的唯一主旋律。
侥幸未死的蒙古骑兵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恐地勒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奔逃,互相冲撞践踏,将混乱和死亡带向更后方。
“不许退,冲上去,冲上去!”
巴图挥舞着弯刀,试图砍杀逃兵重整队伍,声音嘶哑绝望。
但问题是,这一切都晚了。旅顺新军,也就是旅顺军的炮火和铳弹如同长了眼睛,追着溃退的蒙古骑兵猛烈倾泻弹药。
每一次火光闪耀,都伴随着成片的人马栽倒。那道看似唾手可得的矮土墙,此刻成了吞噬生命的无底深渊。
豪格端坐在马背上,他手中的千里镜还举着,千里镜的视野里,只剩下地狱般的景象,溃退的蒙古骑士被不断泼洒的死亡铁雨撕扯得支离破碎,他引以为傲的科尔沁勇士,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鲜血染红了肮脏的冻土。
对面那道道低矮的土墙,在弥漫的硝烟中若隐若现,像一张咧开的巨口,无时无刻,吞噬着蒙古骑兵的生命。
身在后面观阵的东江军总将沈世魁、以及参将张焘、侄子沈志祥等将领,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豪格身边的建奴贝勒们也瞠目结舌,他们居高临下,看得非常清楚,土墙后面的明军将士,从头至尾,并没有出来反击,只看着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出现(枪火),铅弹如同雨点般飞出,奉命出击的蒙古骑兵一片片倒下,尸横遍野,却难以靠近壕沟一步,更别提翻跃墙了。
“哐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碎裂声骤然响起,豪格手中的黄铜千里镜,竟被他生生捏得扭曲变形!碎裂的镜片从变形的筒身缝隙中迸射出来,有几片深深扎进了他紧握镜筒的掌心,鲜血立刻顺着扭曲的铜管蜿蜒流下。
“废物,都是废物!”
豪格顿时咆哮如雷:“这些废物在干什么?怎么不冲上去?”
莽古尔泰也附和道:“明狗的火铳是厉害,可他们的火铳装填太慢,临阵只有开一枪的机会,只要冲上去,就能砍死他们……”
岳讬指着第一道壕沟道:“不对,那道壕沟肯定有古怪,他们是被那道壕沟挡不住了……”
岳讬分析的没错,壕沟确实是有问题,在阳固之战中,睢阳军将士只布置了雪墙,并没有布置壕沟,也是因为挖不动,当时天气寒冷,由于准备不足,全军将士携带的柴火非常有限,不能像现在一样,用煤炭烧火,融化冻土,挖出壕沟。
茅元仪让旅顺新军将士挖出来的壕沟虽然不太宽,可以有效防止步兵直接跳过去,可战马的跳跃能力可不是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如果想要像挖一道壕沟,让战马跳不过去,至少需要挖三丈五尺,深度要越过一丈。
这样一来,工程量就太大了,为了防止战马直接跳跃,土墙上还插着一柄柄长枪,或者是木矛,甚至连枪头都没有装,仅仅将木头削尖,简单硬化处理。
战马是动物,动物是本能害怕锐利的东西,像影视剧里,骑兵骑着战马,直接冲击步兵长枪手组成的长枪阵,这简直就是扯淡,再训练再好的战马,也不会傻呼呼的直接往上撞,想要无视长枪阵,就必须把战马的眼睛蒙上,战马看不清长枪,才往长枪阵上撞。
现在的道理也是如此,壕沟后面的土墙上有一根根长枪,战马看到这些长枪,来到壕沟前,就会主动停滞不前,蒙古骑兵把鞭子抡冒烟,战马宁愿挨揍也不往上冲。
停在壕沟前的蒙古骑兵,距离土墙仅十几步,加上壕沟的宽度,也不到二十步,对于旅顺新军将士的燧发枪来说,哪怕不用瞄准,他们都是很好的靶子。
“砰砰砰……”
也有蒙古骑兵意识到了战马害怕的问题,他赶将一块羊皮袄解下来,将蒙住战马的眼睛,只是非常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蒙住战马的眼睛,就被火铳击中,三十二毫米的火铳,装填的颗粒式黑火药是四十克,约等于十一点三克无烟火药(12.7毫米机枪弹装药量约为十七克)
这名倒霉的蒙古骑兵,被铅弹击中胸口,不甘的倒在地上。
有效射程是一百五十米,动能
“贝勒爷,巴图台吉……巴图台吉他……”
一个戈什哈(亲兵)策马狂奔而来,在豪格马前滚鞍而下,头盔都歪了。
“说!”
豪格压抑着满脸怒火,几乎是吼出来的。
戈什哈一个激灵,头埋得更低:“巴……巴图台吉……被明狗的炮子……打……打碎了……半个身子都没……”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远处零星的火铳声和伤者垂死的哀鸣隐约传来。
豪格身后,所有的贝勒、额真,全都面无人色,噤若寒蝉。科尔沁最勇猛的台吉之一,巴图竟然折在了这道看似不堪一击的烂泥沟前!
豪格非常不甘心,当然,巴图如果活着回来,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废物,可问题是,现在这个废物台吉却死了。
“贝勒爷!”
伊成格小心翼翼地道:“看样子明狗的这条沟有问题,先撤回来,弄清楚再说!”
杜度也道:“他们死光了也冲不上去!”
“收兵 ”
豪格意识到,这个旅顺想夺回来肯定很困难。
“呜……呜……呜!”
退兵号角凄惶地回荡在尸横遍野的旅顺北荒原上空,压过了所有声音。两千余蒙古大军,如同缓缓向后退去。只是两千余人马负责进攻,现在能回来的不过两三百人,也就意识着,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明军利用这条不起眼的小沟,干掉了一千六七百名蒙古骑兵。
第一道战壕里,王大柱在震耳欲聋的铳炮齐鸣中早已停止了颤抖,当蒙古骑兵的冲锋在眼前被钢铁风暴撕碎时,他近乎虚脱了,他大口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壕壁滑坐下来,双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裤裆里那片湿冷的泥泞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羞耻的冰凉。
“赢了……赢了?”
王大柱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着沉默的空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冰冷的铳身,那金属的触感此刻才带来一丝真实感。
作为一名老兵,他其实非常熟悉火铳,只是这种火铳,仿佛是听西洋教官提过,叫自来火,问题是关键是,他们这种火铳的铳管非常薄,他以为会炸膛,没想到,这种薄铳管,居然没炸膛。
他听得非常清楚,这么多火铳火发射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听到炸膛的声音。
茅元仪的身影出现在战壕后,他沿着壕沟巡视,脚步沉稳,他走过之处,旅顺新军的士兵们纷纷挣扎着站直身体,无声地行着注目礼。
“愣着做什嘛?”
茅元仪指着壕沟前倒毙的战马和尸体道:“把脑袋砍下来,蒙古鞑子的首级,也是军功 ,按咱们大帅的规矩,每颗首级,五两赏银,还有……那些马肉,马肉全部带回去,今晚加餐!”
打了胜仗的旅顺新军将士欢呼起来,他们听到有赏银,有肉吃,顿时忘记了恐惧和紧张,旅顺新军将士欢天喜地的打扫战场,那些睢阳军老兵们,又给这些新兵蛋子上了一课。
“王将军,大喜啊!”
茅元仪接过战报,扫了一眼,望着右营参将王铁柱道:“此役咱们打了大胜仗,击毙蒙古鞑子一千七百余人,斩获首级九百二十六级(其中被火炮击碎脑袋的尸体,不算战功),自身伤亡仅十九人,大胜啊!”
王铁柱淡淡地道:“大胜个屁,有这么好的装备,这么好的工事,这么强大的火力,还能伤亡近二十人,还好意思说是大胜?”
茅元仪隐隐有些不悦,他认为王铁柱是在吹毛求疵,要求太严格了,不过,王铁柱是陈明遇的心腹,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跟王铁柱闹得太僵。
然而王铁柱却道:“这些伤亡士兵,都是新兵吧?”
茅元仪不得不承认,睢阳军老兵的综合素质是真高,王铁柱还在阵中训话:“李长林,你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兵了?你现在是(局)百总,看着蒙古鞑子退了,就欢呼起来,欢呼个屁,你们局埋的地雷是金疙瘩?你还留着下小崽?引爆那些地雷,这二三百名蒙古鞑子,一个也别想跑去。”
李长林是睢阳军原来的队正,因为扩充军队,他因为识字,破格提拔成了局百总(连级),这就是从一个班长提拔到连长的劣势,李长林还没有适合身份的转换。
“军纪和士兵守则,罚抄三遍!”
李长林想到睢阳军的军纪和士兵守则,感觉头大如斗,睢阳军的军纪林林总总有一百多条,倒不算多,可问题是,士兵守则就太多了,包括命令、训练、住宿、行军、扎营、武器保养、战场等方面足足三万多字,要是抄三遍,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监军大人……能不能念在卑职初犯……”
“十遍!”
李长林瞬间感觉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王铁柱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全军哨长以上级别军官,晚上召开军事分析会议!”
旅顺新军的哨长们感觉欲哭无泪,今天是旅顺新军的第一次作战,出现的问题可真不少,不仅仅是李长林要检讨,他们这些刚刚升官的军官们,谁也跑不掉。
茅元仪以为睢阳军就是陈明遇按照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打造的一支军队,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陈明遇的睢阳军,与戚家军是完全不同的两支军队。
睢阳军在部队训练过程中,一直没有放松对军官们的培养,就连普通士兵,也要接受识字训练,每个月会有评比,其中百分之五的士兵,会有奖励,每个局会评选三名优秀士兵,优秀士兵可以获得双军饷奖励。
识字作为一条重要的考核标准,只有通过一定的识字率,才能获得升官,当然,不识字也没有关系,但最多只能做到队长级别,想成为哨长,必须识字通过五百字,三个月内达成一千字以上,可以做到基本读写。
总结,是睢阳军的特色,打了胜仗要总结和分析,胜利的原因,不足之处,打了败仗更要总结教训,茅元仪可以指挥全军,但王铁柱是总监军,睢阳军体系内的监军,其实就是政委,当然,只是没有命名为政委而已,王铁柱有权力负责全军的思想教育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