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陈明遇淡淡的笑道:“汪会长,明人不说暗话。济州岛弹丸之地,何德何能值当贵会如此?陈某身处窘境,却非痴愚。”
陈明遇实在想不通,济州岛有什么值得盐州扬州惦记的,虽然说济州岛在后世是棒子的第一大岛,可问题,这个第一大岛,仅一千八百五十公平方公里,相当于大明的一个县大小。
这个岛也没有什么矿产资源,盐商要这座岛,肯定有大处,陈明遇必须要弄明白盐商的真正用意。
汪文德收敛笑容:“大人明察秋毫,实不相瞒,我扬州盐商总会,背后是徽商,我等所求,非济州岛本身,而是一条活路,一个打破枷锁的平台!”
“哦!”
陈明遇淡淡地道:“愿闻其详!”
“大人可知郑芝龙?他身为福建水师提督,仗着水师强横,更倚仗其控制吕宋的绝佳位置,已彻底垄断了大明与整个西洋的商贸往来!所有欲售与西洋商人的货物,必须先低价卖给他!”
汪文德愤愤地道:“价格几何,全凭他一言而决,我们徽商货物,屡遭其扣押、压价,损失惨重,几无活路!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陈明遇似乎明白过来,汪文德,或者说整个徽商集团的真正意图,他们是要在郑芝龙垄断的铁幕上,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济州岛,就是他们选定的新平台!
“所以……”
陈明遇的声音有些干涩,“贵会是想让陈某拿下济州岛,在那里打造一个与西洋商人直接交流的据点,绕开郑芝龙的吕宋?”
“正是!”
汪文德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郑芝龙在东南一手遮天,唯有北方,他的手尚未完全伸过来。在人您坐镇登莱,扼守渤海咽喉,名正言顺!济州岛正在您这位沿海水师提督的管辖范围之内!只要您能在岛上站稳脚跟,竖起大旗,设立市舶,便能吸引西洋商船北上!这,就是我们徽商的生路!为此,我等愿倾尽所有相助!”
说到这里,汪文德递上一份清单:“此为初步诚意,白银三十万两,即刻交付,助大人整顿军备安顿部属;三千名经验丰富的造船工匠,半月内可分批抵达登州;另有上好阴干巨木数十万料,已启运,不日将抵登州!”
陈明遇看着清单上那足以让任何困顿将领心跳加速的数字和资源,他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全身。
巨大的诱惑背后,是足以粉身碎骨的深渊!
陈明遇缓缓坐回椅中,三十万两白银,对于陈明遇而言,真不算是什么,可问题是三千工匠和巨木,是重建水师的基石!
有了这些,他才能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登莱总镇,沿海水师提督,不再是别人眼中的笑柄。
然而,徽商要的是济州岛,一个直接挑战郑芝龙核心利益的贸易平台,拿下济州岛不难,朝鲜在济州岛驻军薄弱,突袭可定,更何况,朝鲜现在已经投靠建奴,陈明遇就算打济州岛,朝廷那边也不会过问,说不定还会给他一个嘉奖。
然而问题是,拿下之后呢?
陈明遇非常清楚汪文德潜藏的逻辑,郑芝龙身为福建水师提督,若公然调动朝廷经制水师,进攻另一位大明沿海水师提督(陈明遇)合法控制的领土(济州岛),那无异于名义上造反!
朝廷再昏聩,也容不得如此赤裸的以下犯上,同室操戈。
郑芝龙不敢,至少明面上不敢。
但这念头带来的安全感转瞬即逝。
陈明遇的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冷笑。郑芝龙是什么出身?大海盗!他根本不需要出动那三千艘悬挂“郑”字大旗的“郑家军”战舰!
只要他稍稍暗示,甚至不需要明言,那些纵横南洋唯他马首是瞻的群盗——黑旗帮、红毛番、浪人倭寇……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扑向济州岛!
袭扰商船,焚毁港口,甚至伪装成海盗登陆劫掠,他们来去如风,毫无顾忌。
届时,陈明遇将陷入无休止的消耗战,疲于奔命,顾此失彼。他那点刚刚起步的力量,会在海盗的持续撕咬下流尽最后一滴血。
而郑芝龙,可以安然坐在福建,品着茶,看着戏,甚至假惺惺地“谴责”海盗暴行。
扬州盐商,或者是说徽商集团,这是要把他陈明遇推到前台,去当那个吸引郑芝龙怒火的靶子!
他们想利用他登莱总镇的合法身份做护身符,利用济州岛的地理位置做跳板,最终目的,就是逼郑芝龙让步,或者至少,分一杯羹。
他们内心深处,甚至可能还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他陈明遇能像当初创造过的某个奇迹一样,再次以少胜多,大败强敌,为他们赢得喘息甚至反攻的机会。
陈明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比之前更加凶险。
拒绝?
徽商的支持是他摆脱困境重振水师的唯一希望。
没有工匠、木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支水师彻底烂掉,他这个提督也终将名存实亡,前途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形同等死。
接受?
那就是主动跳进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大漩涡。
济州岛将成为风暴之眼,吸引南洋群盗的疯狂撕咬,郑芝龙会像最老练的猎手,躲在暗处,指挥着群狼将他撕碎。
他陈明遇将成为徽商挑战霸权的棋子,一个消耗品。所谓的“合法身份”,在群盗的刀锋面前,苍白无力。而徽商期待的“奇迹”?
陈明遇心中只有沉甸甸的无力感。他大胜李自成,大败张献忠的“奇迹”,甚至包括奇袭旅顺,大败岳讬,是天时、地利、人和、加上对手轻敌等诸多因素叠加的结果。
就算陈明遇本人,也不能轻易复制?面对郑芝龙麾下如臂使指,经验丰富的海盗大军,他靠什么去赢?
汪文德紧盯着陈明遇,表面上陈明遇不动声色,内心里肯定进行着天人交战,他再次开口:“陈大人,风险与机遇并存!郑芝龙跋扈,天下苦之久矣!只要大人在济州岛竖起大旗,必能吸引天下豪杰,受其盘剥的商贾暗中归附!”
陈明遇淡淡一笑道:“呵呵!”
“您有朝廷大义名分在手,他郑芝龙明面上敢动您分毫?至于那些海盗滋扰…以大人之能,未必不能周旋,甚至…再现昔日以少胜多之壮举,震慑群小!我扬州商会以及徽商,必倾尽所有资源,与大人共渡难关!时不我待啊,大人!”
“共渡难关?以少胜多?”
陈明遇心内暗想,说得轻巧!最终在海上搏命,在岛上流血,在群盗刀锋下挣扎求生的,是陈明遇和他手下这些兵!
徽商的钱再多,也买不来一支立刻就能抗衡南洋群盗的百战之师。
陈明遇抬起头:“汪会长,此事…干系太大,牵扯太广。容陈某…再思量几日。”
他没有立刻拒绝,那重建水师的资源像黑暗中唯一的光,让他无法断然熄灭。但他也绝不敢答应,南洋群盗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他的勇气。
汪文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迅速隐藏,拱手道:“大人深谋远虑,自当慎重。鄙人在城中客栈静候佳音。只是,商机如流水,稍纵即逝啊。”
提督府衙内,重归死寂。
夕阳将陈明遇孤长的身影钉在冰冷的地面。他走到巨大的海图前,左手抚过登莱至济州岛的海域,那是他名义的管辖范围,是他可能重获新生的希望之地。
“来人!”
陈明遇朝着亲兵道:“请徐以显徐先生和袁枢袁大公子过来!”
“是,大人!”
陈明遇其实也犯了选择困难症,他只好请来心腹谋士徐以显,以及通晓实务的袁枢过来,听听他们的意见。
时间不长,袁枢和徐以显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陈明遇的书房内。
“拜见大人!”
陈明遇将汪文德的提议、徽商的目的、郑芝龙的威胁,以及自己心中的踌躇以及担忧,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谋士徐以显,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大人此事……干系太大,务必慎重!”
徐以显走到悬挂的海图前:“徽商所求,乃以济州为刃,破郑芝龙之金锁。其心虽切,其行却险,郑芝龙雄踞东南,手握强兵,更兼控扼南洋群盗如驱鹰犬,我登莱水师,百废待兴,纵得徽商之助,工匠造船,整军经武,非一蹴可就。然郑芝龙之反制,必如雷霆疾火!”
陈明遇点点头,他其实也担心,郑芝龙根本就不会给他时间发展,说不定,他刚刚拉到徽商的工匠,船厂没有造起来,郑家军就杀过来了。
徐以显目光锐利地直视陈明遇:“彼不敢明犯朝廷纲纪,攻我合法辖地。然海盗劫掠,袭扰商道,焚毁港口,乃至伪装登岸,屠戮军民……此皆其惯用之伎俩!彼时,我登莱新军,初临战阵,疲于奔命,何以抵挡群盗之轮番撕咬?”
“更何况徽商远在扬州,钱粮物资可输,然战场流血搏命者,唯大人与登莱将士也!此非破局,实乃…驱羊入虎口,为他人作嫁衣!大人三思,万不可为一时之利,轻启滔天战祸,陷将士于死地,亦自绝后路啊!”
袁枢眉头紧锁,猛地一拍桌子:“慎之慎之!以显兄所言固然有理,然则坐以待毙,岂是良策?”
听到这话,陈明遇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正如高启强强哥的那句经典台词:”风浪越大鱼越贵,我是卖鱼的,我怕风浪大?”
陈明遇不是一个商人怕赔钱,他是一个军阀,岂能怕打仗?真打起来,徽商比他更着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风险和机遇并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