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扬州盐商的真正用意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江春和程檟也含笑看着陈明遇,眼神里充满了稳操胜券的笃定。
他们抛出的饵,太香了!香到足以让任何一个急于组建水师的将领无法拒绝,这是雪中送炭,是解燃眉之急!只要陈明遇点头,是困扰登州水师最大的瓶颈,无论是造船工匠,还是造船所需要的木料,将迎刃而解!
陈明遇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笑道:“汪会长,明遇愚钝。打造水师,耗资巨万,所需木料,更是海量。盐商总会愿以如此优厚条件鼎力相助,明遇感激不尽。只是如此厚赠,所图为何?盐商总会,总不会只为了一个忠义之名吧?还请明言。”
陈明遇说着愚钝,其实心里如同明镜,他现在成为登莱总镇、沿海水师提督,手中掌握着登州水师,水师则是禁海制度下的一把锁。
不要以为盐商挂着一个盐字,他们就是只从事盐业的销售和生产,其实这是不对的,扬州盐商,是一个多元化的商业联盟,最初主导者是山陕商帮,后来山陕商帮内部分裂,形成了秦商和晋商,特别是晋商集团,趁着建奴兴起,他们扶持建奴,获得了暴利。
正是因为山陕商帮的分裂,徽商通过开中折色法改革(商人只需在扬州缴纳银两即可换取盐引),逐渐取代山陕商帮成为扬州盐业经营的核心力量。徽商家族通过资重引多策略垄断盐业,其资本规模可达数千万两白银,远超其他商帮。
陈明遇非常清楚,扬州盐商背后是徽商集团,而徽商集团却不等同于普通商帮集团,因为普通商帮集团的发展,依靠的是利益,而徽商集团却是儒商。他们通过亦儒亦商的形式,将文化资本与商业资本联合。
徽商集团,不仅掌握着大量文化人,经营出版印刷、文化产品的笔墨纸砚,还有青楼文化产业,比如说扬州瘦马,这可是有着强大文化底蕴才能培养出来的。扬州盐商不仅有着青楼产业,还经营走私产业。
大明朝的走私,与后世的走私不一样,在明朝,哪怕光明正大像丝绸出口,只能走私,因为朝廷在禁海。他们想利用陈明遇,从海洋贸易中分一杯羹。
毕竟现在大海掌握在南海王郑芝龙手中,郑芝龙代表的闽商集团与江南商盟关系密切,他们与徽商集团是竞争关系。
汪文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早料到有此一问:“陈大人快人快语,佩服,我等所求,于大人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朝廷,更无半分害处!”
陈明遇不置可否地道:“愿闻其详!”
汪文德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我等所求,唯朝鲜商路四字而已!”
“朝鲜商路?”
陈明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他以为,扬州盐商想抢夺的是辽东商路,也就是与建奴走私,从登州乘船出海,最多七八个时辰,就能抵达旅顺,或者金州,这条贸易线,可以赚得大量的银子。
然而,出乎陈明遇的意料,居然是朝鲜商道。
在朝鲜王朝的王公贵族眼中,中原王朝的物品,一直被视作象征高贵与品位。这些物品被统称为唐物,这一名称,源自唐朝的繁荣和影响力。
无论是精美的绫罗绸缎,还是古老的陶瓷玉器,或是中国的字帖书画,朝鲜王公贵族都渴望拥有这些唐物。如果没有这些中原产物,他们便觉得生活难以满足。为了获得这些物品,通过与明朝商人的交易进行交换。明朝的文化和物资在当时对朝鲜王朝的影响深远,成为了朝鲜王朝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更为关键的朝鲜贸易线,还是一个中转站,虽然自从西班牙人占据了吕宋,使吕宋成为了西洋贸易的中转站,但是这个渠道,掌握在郑芝龙手中,徽商集团的笔墨纸砚,还有丝绸、瓷器等商品,郑芝龙会狠狠压价,让徽商集团非常不满。
汪文德所说的沙船帮,其实并非扬州盐商集团扶持的,真正扶持沙船帮的人是徽商集团,只是非常可惜,郑芝龙崛起的太迅速,他简直就是一个小说的主角一样,像开挂一样,迅速崛起。
郑芝龙最初叫郑一官,他十七岁的时候赴香山澳(澳门)依舅父黄程,十九岁的时候,投靠日本平户华侨李旦,成为李旦的养子。二十一岁的时候,李旦去世,这位华侨没有子女,所有的遗产和财富,都留给了郑一官。
这个时候,郑一官拥有李旦的六七百条海船,天启六年,闽南发生严重旱灾,赤地千里,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郑一官招抚济民数万人,迁徙至台湾垦荒,他的结义兄长开台王颜思齐,却感染了伤寒,一病不起,颜思齐故后,众推郑一官为盟主,继续拓垦大业。
此时的郑芝龙已经拥有七百条船,近十万部众,从一个普通翻译,成为拥有十万人马的草头王,郑芝龙只用了三年时间。
他被熊文灿招抚,成为海防游击,正式获得大明朝廷的认可,虽然这个海防游击只是正四品,勉强可以领水师一营,他先后击海荷兰人以及沿海海盗,官升总兵,也不过用了六年时间。
等徽商集团收买郑芝龙不成的时候,发现郑芝袭已经拥有三千条船,二十余万大军,成了名符其实的海王,连法兰西、英吉利国,都向郑芝龙交保护费。
就在徽商集团一筹莫展之际,同样像郑芝龙一样如流星一样崛起的陈明遇,进入了徽商集团的视线,陈明遇的发展,与郑芝龙发展依靠继承不同,他是打出来的。
陈明遇在成为睢阳军右千户的时候,与睢阳卫指挥使周鼎关系不睦,在周鼎联合侯恂之子侯方夏,暗算陈明遇的时候,陈明遇麾下的家丁兵约二百余人,悍然发动了睢阳兵变,这二百余乱兵不仅攻占了睢州城,以及归德府城,控制住时任知府高宏图。
最终,陈明遇平安化解兵变危机,从而担任睢阳卫指挥佥事,他以指挥佥事的身体,控制住睢阳卫的右千户所和正前千户所,随后,他以睢阳卫指挥佥事,率领两千余睢阳军,硬抗李自成五万余大军,随后从张献忠手中夺回睢州……
哪怕后来陈明遇成了宣武军总兵、睢阳卫指挥使,并且与扬州盐商合作的时候,徽商集团其实并没有重视陈明遇,直到陈明遇成为宣武军、莱州军、登州军总镇,沿海水师提督,他这才进入了徽商集团的视野。
汪文德眼中精光一闪,“大人明鉴,朝鲜是苦寒之地,其地虽被东虏占据,然千万朝民,亦是朝廷赤子,岂能无盐?无茶?无布帛?无铁器以事农耕?此乃民生所系!我等商贾,怀仁义之心,不忍见朝鲜困苦,愿重开朝鲜商路!以盐茶布帛铁器等生活必需之物,稍解朝鲜之民倒悬之苦!此乃善举,亦是彰显我天朝仁德,怀柔远人之策!”
陈明遇冷冷地笑道:“朝鲜才有多大市场,你们怕是想从运东虏所需之物,再将东虏的人参、貂皮、东珠、北地良马运过来吧?打着“生活必需”旗号,实则可能夹带的火药、硫磺、硝石,它们最终会流向哪里?只会流入建奴八旗的武库,流入皇太极的军械作坊,变成屠杀大明将士,屠戮大明百姓的凶器!你们这是想里通敌国,这是资敌!”
“大人明鉴!”
汪文德苦笑道:“我们扬州同仁,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子!”
“还真是笑话。”
陈明遇淡淡地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你们不敢干的事?”
“大人有所不知,无论是盐商,还是粮商,或者是其他商,在商言商,都有讲究的,辽东是晋商的地盘,我们可不敢插足,这是犯忌讳的,会犯众怒的,同样,晋商也不会插足我们扬州商会的地盘!”
汪文德苦笑道:“大人可能不知道晋商的实力,我们盐商号称富可敌国,可晋商是真的富可敌国,我们扬州商会可不敢跟晋商硬碰硬,我们可经不起晋商折腾!”
陈明遇这才明白,原来是搞了一个乌龙。当然,他还是感觉问题不对劲,朝鲜商贸线,量太小,根本就不足以让扬州商会投入这么大的资本。
要知道,他们声称的三千造船工匠,以及数十万料阴干的木料,足以打造十数船三四千料的大船,价值数十万两银子,特别是那些工匠,有钱也买不来的。
“合作嘛,讲究诚意!”
陈明遇淡淡地笑道:“我可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你们总不能把我当成傻子糊弄吧?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要让人家死明白呢,你们这是……”
“大人明鉴!”
汪文德伸手指向陈明遇身后的辽东舆图,上面有一个名字济州岛。
汪文德道:“我们想要这个岛,当然,更需要大人的水师庇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