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苏晚棠光洁的背上。


    她被一阵轻微的痒意弄醒，动了一下，身后的男人便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入怀中。


    陆景琰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醒了？”


    苏晚棠脸颊发烫，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昨夜的疯狂与主动，此刻想起来，只剩下羞耻。


    陆景琰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翻身下床，只穿了条军绿色的长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倒了杯温水，他坐回床边，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亲自喂到她嘴边。


    “喝点水，润润嗓子。”


    苏晚棠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看着他眼底的青色，有些心疼：“你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


    “看着你，睡不着。”陆景串实话实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虎狼之词让苏晚棠刚降温的脸又烧了起来。她推开他，嗔道：“快去洗漱，王妈该准备好早饭了。”


    茶会大获成功后，京市大院里的风向彻底变了。再没人敢当面白术是花瓶，那些夫人们见了她，一个个都亲热地喊着“白妹子”，热情得不得了。


    日子似乎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苏晚棠每日除了去“海棠科技”看看进度，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小院里，要么进空间打理那些珍稀药材，要么就和陆景琰过着蜜里调油的二人世界。


    这种安稳，让她两世孤寂的心，找到了踏实的归宿。


    这天上午，秦铮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大小姐。”


    秦铮依旧是一身黑衣，神情肃穆地站在院中。


    苏晚棠正坐在廊下看书，闻声放下书卷，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衬衫长裤，整个人散发着“白术”的清冷气场。


    “说。”


    “癞痢头那边，传来一个消息。”秦铮的声音压得很低。


    癞痢头，就是当初在棠棣轩开工时，带头来捣乱的那伙地痞的头子。


    被秦铮收拾得服服帖帖后，就成了白术安插在京市最底层的一颗眼线，专门负责收集那些上流社会注意不到的市井消息。


    “他手底下有个小混混，叫猴子，前几天跟人抢地盘斗殴，腿被人捅了一刀。”秦铮继续汇报。


    “被人送到了一家叫‘仁心诊所’的地方。”


    白术端起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轻敲。


    “那猴子说，那地方邪性的很。”秦铮复述着，眉头紧锁。


    “诊所开在城南一个偏得不能再偏的巷子里，看病不要钱，还管饭。但有个怪规矩，只收他这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老弱病残一概不看。”


    “最怪的是，”秦铮顿了顿。


    “猴子说，里面的医生和护士，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不像是看病人，倒像是屠夫在看案板上的猪肉，从头到脚地打量，让他浑身发毛。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抽了他一管子血，说是化验，可他那点皮外伤，化验个屁啊。”


    白术敲击杯壁的手指，停了。


    “我派人去查了。”秦铮补充道。


    “这家诊所的注册法人，叫李四根，档案上显示，这人三年前就已经病死了。诊所周围总有些穿着黑衣服的壮汉在附近晃悠，寻常老百姓根本不敢靠近。我的人只是在外围看了两眼，就被盯上了，没敢深入。”


    “仁心诊所……”


    “只收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眼神像看货物……”


    “抽血……”


    几个关键词在白术脑中串联起来，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苏晚棠的眼前，瞬间闪过沪上那个如同人间地狱的“春蕾福利院”！


    那个以慈善为名，实则圈养健康孩子，作为移动血库和器官供应源的罪恶之地！


    何其相似的配方，何其相似的味道！


    “鹰巢”，或者说，陆文博背后的那个“先生”。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家诊所，就是他们继“春蕾福利院”后，在京市建立的新据点！


    “大小姐？”秦铮见她脸色不对，担忧地唤了一声。


    白术回过神，眼中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立刻通知下去，”她的声音冷静而果决。


    “停止对‘仁心诊所’的一切直接调查，任何人不许靠近那条巷子，避免打草惊蛇。”


    “是！”


    “另外，告诉癞痢头，让他干得不错。”白术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让他继续派手下那帮人，装作无业游民或者小混混，就在诊所外围的几条街活动，该打牌打牌，该晒太阳晒太阳。”


    “就一个任务，盯着所有进出那条巷子的可疑人员和车辆，把人的样貌特征、车牌号，都给我记下来。只用眼睛看，绝不许打听，绝不许靠近。”


    用最没有威胁的人，去做最危险的监视。


    “我明白了。”秦铮点头，转身离去。


    整个下午，苏晚棠都有些心神不宁。她没想到，敌人的爪牙，已经用这种方式，如此深入地扎根在了京市的心脏地带。


    晚上，陆景琰回来时，就看到苏晚棠坐在灯下发呆，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


    他脱下军装外套，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窝。


    “想什么呢？”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苏晚棠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转过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将“仁心诊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随着她的叙述，陆景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当听到“抽血”、“像看货物”这些字眼时，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周身的气息变得森寒。


    “又是这种手段。”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怀疑，这和沪上的‘春蕾福利院’是同一伙人所为。”苏晚棠轻声说。


    陆景琰的目光变得锐利，他立刻联想到了自己正在追查的那个代号“钟表匠”的特务。


    一个潜伏在京市，目标直指军方高层的核心间谍。


    他需要什么？


    一个绝对隐秘的据点，用来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药品、传递情报、会见下线。


    甚至……处理那些被他下毒后，失败了的“试验品”。


    一个诊所，无疑是最好的掩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指向了那个叫“仁心”的魔窟。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这个“钟表匠”和“仁心诊所”，必竟是冲着军方来的，而陆景琰，就是负责内部锄奸的利刃。


    “这事我来处理。”陆景琰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我会让总部的侦查部门介入。”


    “不行。”苏晚棠立刻否定。


    “对方既然敢在京市这么干，背后一定有大人物做保护伞。你的人一动，就是官方介入，只会让他们闻风而逃，最多丢弃一个据点，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陆景琰皱眉：“那你想怎么做？”


    苏晚棠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我要亲自去探一探这个龙潭虎穴。”


    “胡闹！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陆景琰冷静下了问。


    苏晚棠却很平静，她反手握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轻声道：“景琰，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我懂医，会用药，更会伪装。我扮成一个求医的病人进去，远比你派十个侦查员冲进去，能看到的东西更多。”


    “我不同意。”陆景琰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太危险了。”


    “景琰，”苏晚棠站起身，转过来面对着他，双手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


    “敌人已经把刀架在了我们脖子上，我们不能总等着他们出招。有时候，主动出击，才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相信我，”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比谁都惜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