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铮扛着半死不活的癞痢头，闲庭信步般从他们中间走过时，竟没有一个人敢开枪。


    他的气场太强了，像一堵无形的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秦铮的身影消失在厂房门口，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声音才从人群后方响起：“放下枪！都别动！我们是民警！”


    一群穿着便衣，但行动间带着军人利落风格的男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瞬间控制了整个厂房。


    那些守卫彻底没了抵抗的心思，叮叮当当，枪械落了一地。


    秦铮没管身后的事，他将钱卫国像拖死狗一样扔进吉普车后座，直奔棠棣轩。


    ……


    棠棣轩，地下密室。


    这里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间设备精良的私人手术室。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金属器械在无影灯下泛着寒光。


    钱卫国被死死绑在一张特制的金属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愤怒声。


    他的手腕被秦铮捏碎了，剧痛让他满头大汗，但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女人。


    那个叫白术的女人，此刻正背对着他，根本没看他一眼。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叫癞痢头的地痞身上。


    癞痢头躺在一张移动病床上，浑身血肉模糊，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


    苏晚棠戴着医用手套，动作轻柔用镊子夹着沾了灵泉水的棉球，一点点清洗癞痢头的伤口，剥离嵌进肉里的碎布。


    她的侧脸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可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疼吗？”她轻声问。


    癞痢头嘴唇哆嗦，想挤出一个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直抽冷气：“不……不疼……大小姐，我没……没给您丢人。”


    “嗯，我知道。”苏晚棠的声音很平，“你做得很好。”


    她从一个金属托盘里拿起一根缝合针，手法娴熟地开始为他缝合最深的那道伤口。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密室里，只有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和钱卫国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抓狂。


    钱卫国死死盯着苏晚棠的背影，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可是“鹰巢”在京市的二号人物，手握无数人的生死，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终于，苏晚棠缝好了最后一针，为癞痢头盖上薄毯，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


    她摘下手套，扔进金属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被绑在椅子上的钱卫国。


    那一刻，钱卫国反而觉得背脊一寒。


    那不是看一个人的眼神，那是屠夫在看砧板上的肉。


    “把东西拿开。”白术对秦铮说。


    秦铮上前，一把扯掉了钱卫国嘴里的布团。


    “呸！”


    钱卫国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力竭地吼道：“臭娘们！你有种就杀了我！‘鹰巢’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把我身上受的苦，千倍百倍地还给你！”


    “哦？是吗？”


    白术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让人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她没有动怒，也没有反驳，只是从旁边的器械台上，拿起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


    针筒里，是半管透明的液体。


    “别紧张。”白术走到他面前，“这不是毒药，不会要你的命。”


    她捏住钱卫国的胳膊，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


    钱卫国剧烈地挣扎起来，可他的身体被金属镣铐牢牢固定，根本动弹不得。


    “呜呜呜！”他想反抗，想怒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管透明的液体，被缓缓推进自己的静脉。


    “我只是……想让你更清楚地感受一下，活着，是什么感觉。”


    白术拔出针头，随手扔回托盘里。


    药效，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一秒。


    两秒。


    三秒。


    钱卫国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


    “咚……咚……咚……”


    每一次震动，都让他的头骨嗡嗡作响，眼球跟着发胀！


    “这是一种神经增敏剂。”


    白术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响起。


    “它不会伤害你，只会把你所有的感官，放大一百倍。”


    “你现在，能听到自己胃酸腐蚀食物残渣的声音吗？滋啦……滋啦……像不像铁板烧？”


    “你还能感觉到，你肺泡每一次扩张的压力，它们正在挤压你的心脏。你肠道每一次蠕动，都像有一条巨蟒在你肚子里翻滚。”


    “还有你断掉的手腕，那里的神经末梢正在向你的大脑疯狂尖叫，每一个信号，都被放大了百倍。疼吗？”


    “啊——！”


    钱卫国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疯了！


    他要疯了！


    新奇感只维持了不到十秒，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无法忍受的折磨！


    他身体内部的一切正常生理活动，此刻都变成了最恐怖的酷刑。他成了一座人体监狱，被囚禁在自己无限放大的感知里，无处可逃！


    他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金属镣铐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磨出了一道道血痕。可这点外部的疼痛，和他身体内部传来的恐怖折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说！我说！我都说！”


    他崩溃了，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求求你！让它停下来！求求你了！”


    白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又拿起一支注射器，走到他面前。


    “不！不要！不要再打了！”钱卫国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瞬间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这是让你放松的。”白术的声音依旧温柔，“它会让你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针头，再次刺入。


    第二支药剂，注入。


    钱卫国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无影灯的光芒，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惨白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一个……两个……无数个！


    是虫子！


    黑色的、长着无数只脚的虫子，正在他的血管里爬行，啃噬着他的血肉！


    “啊啊啊啊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虫子锋利的前颚，撕开他肌肉纤维的触感！他能“听”到，它们啃食自己骨头的“咔嚓”声！


    这比任何一种酷刑都更直接，更恐怖！


    它直接作用于大脑，作用于想象，将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变成了身临其境的现实！


    “钟表匠！是钟表匠！”


    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地狱里，钱卫国的心理防线，被彻底碾得粉碎。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组织纪律，什么忠诚，他只想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像倒豆子一样，主动开始交代。


    “‘仁心诊所’……不只是黑金仓库……它是个实验室！我们在用活人做实验！研究……研究基因药剂！‘暴君’……‘暴君’实验体就是失败品！”


    “癞痢头手上的那批药，是赵凯偷出去的半成品！真正的配方，只有‘钟表匠’知道！”


    白术静静地听着，眼神冰冷。


    秦铮站在一旁，早已看得浑身冰凉。他看着那个在椅子上疯狂抽搐、胡言乱语的钱卫国，再看看那个云淡风轻大小姐，心中第一次，对“恐惧”这个词，有了全新的定义。


    原来，真正的狠，不是动刀动枪。


    而是用你自己的身体，用你自己的大脑，来折磨你自己。


    杀人，还要诛心。


    “‘钟表匠’在哪？”白术终于开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我们都是单线联系！”钱卫国已经濒临虚脱，声音嘶哑。


    “我只知道……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


    “说。”


    “三天后！三天后在京市展览馆！那里要举办一场全国军工科技展！”钱卫国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杀哪个人！”


    “他要在展览馆里，引爆一枚……引爆一枚‘蜂后’！”


    “‘蜂后’是什么？”


    “是……是生化毒气弹！最新研发的！无色无味，通过空气传播，吸入者会在一分钟内心脏麻痹而死！波及范围……整个展览馆！”


    钱卫国说完最后一句，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密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秦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军工科技展！


    那是什么地方？届时到场的，将是整个华夏军方、政界、科技界的顶尖人物！


    如果这枚毒气弹真的引爆……


    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已经不是暗杀，这是赤裸裸的恐怖袭击！是要把整个京市的顶层建筑，一锅端！


    秦铮猛地看向白术，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只是那双桃花眼里，风暴正在凝聚。


    君赴前线去捕蛇，我掌京城捣蛇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