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晚棠是被一阵细微的痒意弄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陆景琰放大的俊脸。男人侧躺在她身边，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正拿着她的一缕长发，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扫动。


    “醒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听着格外性感。


    苏晚棠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腰酸。”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随即，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腰，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


    “谁让你昨晚非要试试在窗台上……”


    “闭嘴！”苏晚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隔着枕头都能感觉到热度。她猛地转过身，伸手去捂他的嘴。


    陆景琰顺势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今天不去公司了，在家休息。”


    “不行，”苏晚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摇了摇头，“药厂那边刚盘下来，一堆事等着呢。杜康年他们团队都从沪上过来了，我这个老板总不能当甩手掌柜。”


    “那我送你。”陆景琰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不用上课？”


    “下午的课。”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吃过早饭，陆景琰开车将苏晚棠送到棠棣轩门口。临下车前，男人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印上一个霸道的吻。


    直到苏晚棠快喘不过气，他才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哑声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陆老师。”苏晚棠眼波流转，促狭地冲他眨了眨眼，这才推开车门下去。


    看着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苏晚棠脸上的柔情与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与锐利。


    她转身，迈步走上台阶。当她推开棠棣轩那扇木门时，她已经不再是陆景琰怀里那个会撒娇的苏晚棠，而是执掌着庞大资金，即将建立商业帝国的“白术”。


    秦铮早已等在门口，见她进来，立刻迎了上来，“老板。”


    白术微微颔首，一边脱下外套递给他，一边问道：“杜经理他们到了吗？”


    “都在二楼会议室等着了。”


    会议室里，杜康年及其核心团队早已正襟危坐。见到白术进来，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白董。”


    “都坐。”白术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


    她直接切入正题，“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棠棣制药’的下一步规划……”


    会议结束后，众人都去忙各自的工作，杜康年却留了下来，神色有些凝重。


    “白董，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说。”白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杜康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最近，有一个自称是‘美国华侨商会’的代表，名叫安德鲁·刘，通过饭店那边的关系，几次三番地联系我。”


    “哦？”白术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个人，表达了对我们‘棠棣制药’强烈的投资意向。”杜康年皱着眉头道。


    “我本来以为是商业诈骗，就没太理会。可没想到，他昨天直接找到了我下榻的宾馆，态度非常诚恳。”


    “条件呢？”白术放下茶杯，问道。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杜康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出手极其阔绰，开口就是五百万美金的投资意向，而且对回报率的要求低得不正常。我试探着提了几个苛刻的条款，他都一口答应。”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白术淡淡道。


    “是。他只有一个条件。”杜康年深吸一口气，“他想见一见您这位幕后老板，并且，希望能有机会参观一下……‘海棠科技’的实验室。”


    白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棠棣制药刚刚成立，连块牌子都还没挂出去，外界根本不可能知道。而“海棠科技”更是她藏在幕后的王牌，除了核心的心腹，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这个安德鲁·刘，不仅知道“棠棣制药”，还精准地提到了“海棠科技”。


    这哪里是送钱的金主，分明是来试探的饿狼！


    “把他约来见我的人，查过了吗？”白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杜康年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查了，是饭店的一个老客户，生意做得很大，背景看上去很干净，跟这个刘先生也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


    “看上去干净的，往往底下最脏。”白术的眸光沉了下去。


    “秦铮。”她忽然开口。


    一直像影子一样站在门边的秦铮，立刻上前一步：“在。”


    “立刻去查这个安德鲁·刘。我要他所有的底细，特别是他的入境记录，以及他到京市后，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根毛都不能放过。”


    “是！”秦铮领命，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看着秦铮离去的背影，杜康年心里暗自咋舌。他跟在白术身边越久，就越觉得这位老板深不可测。


    “白董，那……这个刘先生，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白术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见，为什么不见？人家这么有诚意地送上门来，我们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这明显是个圈套……”


    “是圈套，也是机会。”白术的眼中闪过一丝猎手般的光芒，“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对我们这么感兴趣。”


    ……


    同一时间，京市大学。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


    陆景琰正在收拾教案，江帆却破天荒地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拿着一本笔记本，走上了讲台。


    “陆老师，关于上午您提到的‘非对称作战’，我复盘了一下赤壁之战的细节，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


    江帆的语气依旧有些生硬，但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挑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求解的渴望。


    陆景琰看了他一眼，接过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推演和分析，甚至还画了简易的地图。


    “你的切入点错了。”陆景琰只看了一眼，就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你只考虑了水源污染，但忽略了当时的风向和空气湿度对病菌传播速度的影响。”


    江帆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低着头，眼神完全变了色。


    不远处，刚刚帮陆景琰整理好资料的楚云菲，看到这一幕，心中警铃大作。


    她精心打扮，一整个下午都在找机会跟陆景琰多说几句话，可这个男人除了公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现在，他却愿意花时间去指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帆？


    楚云菲的目光落在江帆身上，多了几分审视和敌意。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江帆，不简单。他接近陆景琰，绝对不只是为了请教学术问题这么单纯。


    她咬了咬嘴唇，款款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陆老师，江帆同学，你们在聊什么呢？正好我这里有些关于古代军中疫病防治的史料，或许能帮上忙。”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想往陆景琰身边靠。


    陆景琰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她靠近的瞬间，不着痕迹地侧了半个身子，拉开了距离。


    他将笔记本还给江帆，淡淡道：“回去自己想，想不通下次课再说。”


    说完，他拿起教案，看都未看楚云菲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楚云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那股被彻底无视的羞辱感，让她指甲都快嵌进了掌心。


    而在棠棣轩，白术也做出了决定。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杜康年的内线。


    “杜经理，回复那个刘先生，就说白董很欣赏他的诚意，愿意见一面。”


    “时间定在后天晚上七点。”


    “地点嘛……”白术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最后定格在一个点上。


    “就定在莫斯科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