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噗嗤笑出声，抬头时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笑起来时会弯成月牙。窗外的麻雀被笑声惊飞，扑棱棱掠过教学楼的屋檐，带起几片金黄的梧桐叶。


    收拾书包时，陆泽言突然从桌洞里掏出个苹果，塞到她手里。苹果还带着点体温，是早上她放在他书包里的，现在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每天蹭你家的饭菜。”他挠了挠头，“已经够不好意思得了，水果你自己拿着吃吧。”


    林溪拿着苹果，看着把头转向别处的陆泽言，有点想笑，典型的“学霸要脸”，“那我先走啦，我妈该等急了。”


    她抱着书包跑出教室时，听见陆泽言在身后喊“路上小心”，声音被秋风卷着，甜丝丝地钻进耳朵里。


    推开家门时，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张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锅铲碰撞的叮当声里，混着张妈的絮叨：“溪溪这几天回来得越来越晚，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张妈您别瞎说。”林溪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脸颊发烫，“我物理太差，找同学补习呢。”


    沈曼青端着红烧排骨走出厨房，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了弯月亮：“学习别那么辛苦，到时候被身体累坏了，得不偿失”


    林溪扒着米饭，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小时候她总嫌妈妈唠叨，现在才知道，那些碎碎念里全是化不开的疼惜。


    中午食堂的长条形餐桌旁，林溪把保温桶里的荷包蛋夹了一个到陆泽言碗里。金黄色的荷包蛋上撒着白芝麻，张妈早上昨晚用香油煎的。


    “谢谢。”陆泽言的耳根有点红，他今天的午餐是两个白面馒头，就着她带的菜，吃得比平时香多了。


    李婷坐在对面，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溪，挤眉弄眼地小声说：“我听说现在到处都是你俩的谣言呢。”


    陆泽言也听见了，突然抬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餐桌。赵磊正端着餐盘往这边看，眼神像淬了冰，看得林溪心里发毛。


    果然，下午的自习课，林溪就听见后排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林溪天天缠着陆泽言，放学都不回家。”


    “肯定是谈恋爱了呗，不然谁会免费给人补习啊。”


    “赵磊说他看见他俩在小树林里牵手了呢……”


    林溪的手指猛地攥紧笔，刚想回头辩解，却被李婷按住了手背。“别理他们，”李婷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这种事情越解释越扯不清，我已经打听到是赵磊散播的谣言。”


    谣言像野草般疯长，传到了班主任王老师耳朵里。自习课课刚结束，林溪就被请到了办公室，陆泽言已经站在办公桌前，背挺得笔直，像棵倔强的小白杨。


    “你们俩最近走得挺近啊。”王老师的手指敲着桌面，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学校里都传开了，说你们……”


    “老师不是的！”林溪急忙摆手，这该死的赵磊，别耽误我追星啊，“我们就是在一起补习物理，陆泽言他帮我……”


    “王老师，”陆泽言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是我主动提出帮林溪补习的，她物理基础差，总被朱老师批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您别信。”


    王老师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她从抽屉里拿出林溪的物理试卷，指着上面的红叉：“既然是补习，那下次月考，林溪的物理必须及格，不然我可就真信那些闲话了。”


    林溪的心跳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刚想点头，就听见陆泽言的声音：“老师您放心，下次月考，我保证林溪物理及格。要是达不到，您怎么罚我都行。”


    她连忙抬头看向王老师，用力点头：“我一定及格！”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把走廊染成蜂蜜色。“你刚才干嘛把责任都揽过去啊？”她追上去，书包带晃悠着打在他胳膊上。


    陆泽言转过身，“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帮你补习物理，”眼睛里透出一股莫名的深意，“我会找赵磊谈清楚的，不会再让谣言传播。”


    那坚定的眼神，让林溪模糊看到了21世纪陆泽言获得影帝时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泽言大步流星地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赵磊就被陆泽言堵在了教室门口。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陆泽言双手插兜，目光冷峻得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刺向赵磊。


    “你为什么要散播谣言？”陆泽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


    赵磊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梗着脖子反驳：“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谣言？你们俩走得那么近，谁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


    “够了！”陆泽言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我和林溪只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你这样恶意中伤，不仅伤害了她，也破坏了班级的和谐。”


    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同学，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幕。赵磊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泽言抬手制止了。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会告诉老师，并且让家长介入。”陆泽言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赵磊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林溪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陆泽言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维护他们之间那份纯粹的自尊。


    从那以后，关于她和陆泽言的谣言渐渐平息了下来，看来赵磊是听进去了陆泽言的话。


    10月份的月考来的很快，林溪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之前物理才考了58分，虽然陆泽言帮他补习了半个月，但她还是没底。


    考试那天，林溪拿到试卷先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答题。选择题部分她答得还算顺利，至少比上次有进步。到了大题部分，她想起这几天陆泽言教她的解题思路，先分析受力情况，再一步步推导公式。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林溪长舒一口气，感觉这次应该不会太差。


    交卷时，林溪看到陆泽言冲她微微点头，她朝着他笑了下。


    三天后朱老师带着试卷走进教室时。林溪的手心又开始冒汗，她紧紧攥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朱老师手里的试卷。突然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她只能听见翻动试卷的沙沙声。


    “这次月考，”朱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总体来说比上次有进步，特别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林溪同学，从58分提高到了69分。”


    林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感觉脸颊发烫，偷偷瞄了眼坐在后排的陆泽言，发现他正低头看书，嘴角却微微上扬。


    下课铃响后，李婷第一个冲到林溪身边，晃着她的胳膊：“太厉害了！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林溪笑着摇头，指了指远处正在收拾书包的陆泽言。


    “陆学霸的补课效果这么好，”李婷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们是闹着的玩呢。”她压低声音，“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的排骨没白给。”


    其实林溪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那天在办公室答应班主任后，她就有点后悔，她被请家长倒没什么，反正林正国和沈曼青无条件的相信她，就是连累陆泽言。


    “走，今天我请客，”林溪拉着李婷往走向陆泽言，“陆泽言，今天不补课了，我们去糖水铺子，庆祝一下。”


    陆泽言跟在她们身后，林溪一回头，看见陆泽言正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糖水铺子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李婷一进门就直奔柜台，嘴里念叨着要吃最贵的双皮奶。


    林溪拉着陆泽言坐下，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必须请你吃一碗超级大的糖水，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陆泽言看着她，嘴角微扬，“不用这么客气，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李婷端着糖水回来，“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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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言，你也太客气了，”李婷一脸高兴：“我们仨一块吃了那么久的饭，还这么高冷呢？”


    林溪瞪了李婷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陆泽言却只是笑了笑，没接话茬，低头舀了一勺糖水放进嘴里。


    走出糖水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树影婆娑。林溪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陆泽言。


    “明天见。”陆泽言朝她挥了挥手，陆泽言回家的方向和她们相反。


    林溪站在原地，看着陆泽言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中。他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书包带在肩膀上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喂，你发什么呆呢？”李婷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走啦，再晚点我妈该去学校找我了。”


    林溪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追上李婷。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影子被拉得细长，在地上交错重叠。秋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却也让人心头莫名轻松。


    秋季运动会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林溪抱着发令枪站在起跑线旁，指尖被金属的凉意浸得发麻，耳边是李婷在终点线喊的“加油”，混着广播里播放的《运动员进行曲》，像团沸腾的热气，蒸得她脸颊发烫。


    这是他们在青溪镇第一中学的最后一次运动会。李婷昨天拽着她的胳膊，在报名表上圈了“女子800米”，铅笔尖戳破了纸页：“就当为青春留个纪念嘛！你看陆泽言报了100米和4x100接力，赵磊也报了接力，想想都刺激！”


    林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检录处。陆泽言穿着件红色运动背心，正弯腰系鞋带，肩胛骨的线条在阳光下像展翅的鹰。他今天把头发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而不远处的赵磊正举着瓶矿泉水，眼神像粘在陆泽言背上的胶水，黏糊糊的带着□□味。


    “发什么呆呢？该你检录了！”李婷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里还攥着颗大白兔奶糖，“快吃颗糖补充体力，等会儿跑完我请你喝橘子汽水。”


    林溪剥开大白兔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时，突然看到陆泽言朝这边看过来。他的目光在她胸前的号码布上停了两秒，又飞快地移开。


    发令枪响的瞬间，林溪被人群裹挟着往前冲。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鞋底粘起的橡胶屑在空中划出弧线，像串透明的珍珠。跑到第二圈时，她的呼吸开始发紧，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眼前的跑道突然变成两条晃动的线。


    “林溪！加油！”


    李婷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传到林溪的耳朵里，这死丫头声音可真大。


    林溪咬紧牙关，努力调整呼吸节奏，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她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还是拼命向前迈步。最后一圈了，她能看到终点线前李婷蹦跳的身影。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林溪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护栏。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眼前的世界还在天旋地转。


    "第六名！"广播里传来报成绩的声音。林溪擦了擦汗，虽然不是什么好名次，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突破。正准备找地方休息，就看见陆泽言端着瓶水走过来。


    "跑得不错。"他递过水，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膝盖上，"不过下次记得热身要充分，你刚才起跑太猛了。"


    林溪接过水，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不知什么时候擦破了皮。陆泽言蹲下身仔细查看，眉头微皱："等会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远处的看台上，赵磊正看着这边，眼神复杂。他攥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直到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变形声才回过神来。


    接力赛的检录处设在操场西侧的香樟树下。陆泽言站在第三棒的位置，手里转着接力棒，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赵磊站在第二棒，离他不过三米远，却像隔着条楚河汉界，眼神里的火药味能点燃整棵香樟树。